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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什么是鬼的魂。
奇霜店铺的专业用语,魂,并不是指鬼魂的三魂七魄,而是指鬼的心魂。心魂者,能纳鬼生前的过往与情感,录千百种人世悲欢感悟。
这些心魂,大多以空间记忆为主体,可被写进特殊符文的书本里,亦可被能食取心魂的生物摄入。心魂健全者,既有另死物感生的机动性,又能让治愈缺少心魂的病体生物。对奇霜这奇妙的店铺子来说,是神奇的必不可少品。而总的来说,奇霜铺子能移动的大部分依据,也就来自于这魂的交易。
“一般来说,这记魂应该是在交易之后,但如此情况也算是迫不得已。”丁甜甜一边说着,一边凝空幻化出一本谱子和一支笔。那是曾巳梵前去休假前简单交给少女的术法。
黄色的老旧谱子从虚空中成实行,面上带着一层薄灰。少女轻地俯额将那吹去,接着将那轻得如道风的封面翻开。林隽不小心看了过去,看到的只是白白一页,可真是那空荡荡的一页,在丁甜甜的眼里却是记录满了文字与图案。
一个又一个鬼的心,那些看到的世界,全在这本子上生动演绎着,用心去感即能看见。
林士豪面色苍白,靠着搀扶走到丁甜甜面前。作为一个新的鬼魂,不是大懂这样生意人的交易,更不知道那所谓的魂是什么。三魂七魄,林士豪不看当代网络小说,却在以往的经历中大概晓得些。他不明白杜奇霜老板要魂做什么,更是不清楚,是不是给了魂以后自己就会再死一次。
可是,若是这样的魂能换回自己在至亲心中的地位,林士豪觉得,这的确算是个不错的交易。
“我的魂,给你。”
死去的魂又抱有了必死之心,这本是悲哀的。
丁甜甜将谱子伸出,另一只手握着那如龙尾的笔末,而若尖鸟之喙的笔尖自然垂下。浅蓝色的荧光在鸟喙之处生出,有一个星点扩展成五星芒,延伸向四处,终究又汇聚成一点。
“刷刷”两声,蓝光汇聚,相撞成五色荧彩,对着林士豪的脑门就冲去。
“啊啊啊啊!”
林士豪在惨叫,光芒的撞击让他的脑袋炸裂般剧痛。而也不知是不是跨越了生与死的界限,另什么都没听见的林隽脸色苍白。
“好了。”荧光尽,收录也就结束了。所谓的疼痛,不过是记忆中悲伤程度的大小。越是悲伤,接受交易魂的鬼脑袋便会越疼。林士豪这模样,并不是最难受的,但在场知道内情的众人却或多或少能看出,这个男人,心底还是隐藏了不少悲哀。
收了谱子,丁甜甜对着林隽问道:“好了,你不是要见你的父亲吗?”
“你要做什么?”被笔尖指着,林隽觉得有些“大势”不好,眼里溢满警惕,已是想跑。
“让你看一看。”丁甜甜回答。
声含冷静,末了笔尖便是一道光。
那光芒万丈,堪比太阳直射。一瞬间,林隽差点觉得自己眼睛要被亮瞎了。
啊,我的24K钛合金人眼。
外表冷漠的林隽在那一刻,内心的的确确是蹦出的这个想法。
“所以呢,林隽到底如何了?”
一切都是白茫茫,可这样的白茫茫中,兀然飘来一句男人沉声问。那是在呼唤着林隽的名字,声音含带沧桑。
林隽能一耳听清,那是林士豪说的话。可他又不信,不信这是那个总对自己凶狠狠的父亲说出的话。
“还好。”回答的是个温柔女声,林隽也能听出,那是母亲的温柔语调,“既然心疼他,你还生了闷气打骂他。想要关心他,却非要拐弯抹角从我这里打听。”
白茫茫的一切光景变得清晰,一男一女所坐的地方正是家里熟悉的书房。陈列着各种香书的精品书房,林士豪坐在老板椅上点着一根烟,而母亲则刚端上一杯煮热的茶。
“他现在又何尝不是长歪了性子回头打骂我。你要想我当初年轻的时候……”从未听过,也打脸都不能想象到,正在批阅办公文件的男人突然犯起咕哝,头枕在文件上侧眸对着那微笑的母亲撒娇。
“好好好,你年轻的时候。”母亲笑着揉了揉男人的脑袋,“你们年轻的时候都是那样,现在老了,就装装见过世面能管大事的成熟样吧,也好给林隽个榜样。”
“榜样?”林士豪挠头,很苦恼,“我都不晓得该用哪个形象做他榜样了,我的老脾气戒不掉,怕是会带坏他。”
“那你就尽量温柔啊。”母亲又去搓那父亲的脑袋,揉得父亲满脸通红。
父亲是狮子,母亲是绵羊。林隽的意识里,母亲与父亲的关系向来不好,更何况,一头凶恶的狮子,怎么会屈服于一只温顺的绵羊。
不过,这里是哪里,为什么自己能看到这些场景。为什么父亲母亲还健在,为什么他们又看不见自己。
林隽慌乱无措,无意中在回眸时瞧见了隔壁屋沉睡的自己。嫩柔脸蛋,半掩在被窝里,脸上还有没有消肿的泪痕。那个,看上去像是才七八岁的自己。
切,长得奶腻腻的,毛头小鬼。
林隽开始吐槽自己,或许,他一直挺讨厌自己。
不过那毛头小鬼就在他吐槽的时候开始缓缓变换。风景不变,空气不变,毛头的自己脸颊却渐渐成熟,身形也逐渐茁壮起来。
半夜三更,长成熟的孩子依旧在睡觉,脸上还是有泪痕。比起刚才,这泪痕边的红肿,可大片更可怜兮兮。林隽想,自己会哭得如此悲惨的一次,应该是母亲离去的那几天。那几天林士豪一直不在。
可是,怎么可能不在?
书房还是明亮,林士豪蹲在墙角,手里端着一杯热茶。腾腾的白烟扑打在他的面上,他却嘴唇苍白发着抖。
“我竟然没赶上,你还是走了。”
男人一直重复着一句话,从夜深到天明。茶凉了,气暖了,眼圈又添一层,话说到了沙哑。抬头眼见天明,男人对着那凉水叹了口气,接着一饮而尽。他起身走到林隽未关门的卧室,探头轻看了一眼,随后蹑手蹑脚走到门口,换上鞋,关门就走。
谁再回眸顾情深~
爱你无言,剩繁星,漫天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