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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是什么人还未可知,但带走他的的确是身份不凡。
飞剑上的这两个人,冷漠寡言的是师兄徽易,满身傲气的是师弟徽临,二者均为琼英门内门弟子。一个月以前,琼英门禁地异动,长老不仅下令封山,还将内门弟子派出,每日轮流巡视,足见对此事重视非常。
所以即使如今徽临的飞剑上多了一个人,他们也并没有直接带其返回师门,而是选择继续完成任务。
而少年也正是借此巡逻之机,才将自己的心情完全的平复下来。他现在已经能够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与这些所谓的“仙长”发生正面冲突。虽然还不知道上山后的状况,但自己反抗不了,也只能是既来之则安之。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少年绷紧的神经并没有得到放松,但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神色越见淡然,仿佛丝毫不曾察觉带走他的这两个人正因为他的表现而频频皱眉。
“师兄,这凡人当真奇怪,”徽临盯着少年端坐的背影,疑惑道:“我刚想到,分明是他触动了山中结界,可他居然毫发无伤……如今乘坐飞剑竟也无半分不适,这……”
琼英崖的结界周围布了阵法,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徽易环视天空,发现琼英崖上空的结界仍然十分完整,不由得轻微皱眉:“不必多言,回去验他灵根便是。”
徽临的神色微微一动,他虽傲慢可毕竟年少,听到这句话之后便猛然想到,修仙之人虽均是形貌昳丽,可这孩子的容貌仍是他平生仅见,如此颜色,资质上佳还好,若是只能沦为炉鼎,实在是有些可惜……想到这里,他便迟疑道:“若此子资质平平,我们真的要将他献给……”
不料此话尚未说完,那少年的目光竟犹若实质一般探了过来。徽临心下一惊,后半句就没有了下文,待他缓过神来,再看时,那人却又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摸样。
徽临两师兄弟对视一眼,他们说话用的是琼英仙门的传音秘术,自然不会被外人听到。但经此一事,两人到底不敢大意,一路无话的回到了琼英仙门。
临仙镇位于大夏国边陲,本就少有人烟,其后山瘴气缭绕,就连资历最老的猎人也不敢贸然进入。所以,恐怕世人都不曾想到,临仙镇的后山竟然如此之大,如此……不似凡尘。
少年抿了抿冻得青白的唇,饶是他做足了心理准备,也被眼前的情景深深的震撼。
这里是一处断崖,下面原本飞悬的瀑布由于天气的原因化成一道冰桥,那光滑的表面折射着骄阳斑斓的色彩。断崖之上的宫殿沐浴在阳光之下,巍峨宏伟,熠熠生辉,令人心生敬畏。
这里叫做琼英崖,只是琼英仙门的一隅,以少年俯视的姿态,仍无法窥见琼英门的全貌,可见其宗门之大。
“到了,”徽临降低了飞剑的高度,微一挑眉,“下去。”
少年目测了一下此时他与地面的距离,干脆利落的翻身,下跳,然后轻盈的落地。
徽临轻微的哼了一声,他的确是有意刁难,谁让他刚刚真的被吓到了,“跟我来。”
少年乖乖的任他领到了一处厢房,然后……看着他拂袖离去。
之后的日子,若不是每日还有人定时为他送饭,少年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被人遗忘了。不过,他也乐得享受这份没有人打扰的清闲。
可之后徽临的突然到来打破了这一个多月的平静。
“手,放在上面。”
徽临双手捧着一块玉璧,下巴一挑。
少年有些迟疑的伸出自己的手,他的手指很细,皮肤是一种莹润的白,放在翠色的玉璧上有别样的美感。
这样的一双手,居然令徽临不合时宜的想到了芊芊玉指四个字,但随即,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及时咽下了“其实你是个女孩子吧”这样的蠢话。
“果然……没有反应吗?”徽临回神之后喃喃道。
怎么会没有反应呢?很顺服……少年不舍的用手指蹭了蹭玉璧,很温暖。
徽临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后退一步:“你且在这里呆着,过两天便会有人接你。”
少年闻言皱了皱眉,无声地开口:“去哪里?”
“你不能说话?”徽临微微一惊。
少年倒是泰然自若的点点头。
“去哪里岂是你能过问的?”徽临看了看他,眼里情绪莫名,然后他头一昂,捧着玉璧,转身出门。
少年的心里顿时生出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几天之后,就有两个一身青衣的童子将他带进了一处宫殿。
“就是他?”青玉石阶之上传来一个低沉的男音。
“是……师傅。可他区区一介凡人,如何能令灵璧无端碎裂?”
少年听出这是徽临的声音,那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但奇怪的是,他竟从这份傲慢之中感到了维护之意。
“抬起头。”正上方的男人命令道。
真不愧是师徒,说话的口吻还真是如出一辙。少年强压下自己心里的不适,他缓缓地抬头,但却并没有看到自己料想中审视的眼神。听声音那个男人仿佛就在距离他几尺,可真正看去,却又似乎遥远的什么也看不真切。
大殿上静了几秒,然后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南府送进来的吗?”
“是,师傅。”
男人冷哼一声,少年下意识地单手劈向某个方向,但随着一阵剧痛,他的手腕已经被人牢牢地禁锢在了手里。
“你是谁?”
少年抿唇不语,感到手腕似断了一般。
“师傅,他口不能言!”徽临吃了一惊,待他反应过来,这句话已经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男人闻言,扯着他手腕的高举,强行拉开他的身体,然后用另一只手狠狠地钳住他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和妖王烛衾是什么关系?来我琼英有什么目的?说!”
少年轻微的挣动了一下,未果之后,无语的与男人对视:“我不知道。”
男人微微一哂,一只手拽住少年两个的手腕,腾出来的另一只手一把扯掉了少年的腰带。
少年拼命地挣扎了起来。
徽临猛然看到如此变故,竟一时忘了动作。
他的师父灵虚真人醉心于丹药和阵法,并因此在修真界声名远扬,但也正因如此,他的修为远远不及同辈的各位长老。而炉鼎在琼英门之中并不少见,多为资质平凡有相貌出众之人,他们并不如凡人豢养的娈童一般,可以从中获益,甚至是得到师傅赐下的灵药。但此举毕竟动摇根基,他们的修为终其一生也不会有太大的增长,最终只能如凡人一般经历生老病死。况且琼英门乃是少有的大派,虽说修仙之人清心寡欲,但实则暗地里阴私不断,炉鼎失踪或死亡的时间时有发生,所以他曾为少年的际遇感到有些惋惜。
他的师父的确是豢养了不少炉鼎,但他实在是没想到,这光天化日之下,灵虚真人竟然……
少年的里衣被扯开,灵虚真人的手顺势摸上了他白皙纤瘦的腰……
然后他微微一愣,紧紧地皱眉,回手将少年扼住惯在地上:“妖王印在什么地方?”
妖王印?少年感受着脖子上越来越大的力道,有些疲惫的眨了眨眼睛,为什么总有人问他这么多这么奇怪的问题?他自嘲的笑笑,以他现在的处境,连替自己辩解一句“我不记得”都做不到。
或许……这位“仙长”并不需要自己的辩解?
呼吸,不上来……他认命的昂了昂脖子,选择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那不如,就这样吧……他最后环视了一下四周,安静的闭上眼睛。
想象中的完全窒息迟迟没有来临。
少年有一瞬的疑惑,因为他只感觉到了……静。
很静。
为什么瞬间竟然如此的安静?!
少年未等回神,就敏锐的感到周围的触感不对,似乎……感觉……自己是被抱在怀里!
他猛地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繁复而精致的花纹,然后就是一双深邃沉郁的眼睛。
似是峥嵘岁月中战火锻造后的坚毅,似是历经漫长岁月磨砺后的睿智。他觉得自己似乎瞬间看进了另外一个世界,那里有看尽了世事苍凉却保存的温暖,也有经历过岁月的流淌而补不上的空白。他或许永远也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感觉,似乎是完全抛下了自我,只觉得呼吸也在跟着对方的脉动而轻轻的起伏。
“人我带走了。”
明明怀抱很温暖,但说话的声音却是冰冷入骨。
少年猛地回神,轻微的打了一个冷战。
男子抱他的手紧了紧。
“大人……”灵虚真人正震惊的跪拜在地上,“他……”
男子却不理他,只一味紧紧盯着少年的脸,直到对方红了耳尖,才轻柔的说了一句“抓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