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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场,众人还在推杯换盏,明明平日内见到对方恨不得对方赶紧死掉的人,此时此刻却拿着酒杯祝对方新年快乐。
真是讽刺又可笑。
陆辞凛在门外看着这样子的场景,更加不想进去凑这个热闹了,他这人是爱凑热闹没错但也不是什么热闹都凑啊,正准备抬脚走人的时候,突然,有人站在阴影处叫住了他。
“六弟。”
陆辞凛听到声音,转头望向那片阴影,但他没有动,对方也似乎没有要从阴影里走出来的打算,陆辞凛无奈摊手,只好自己老实走过去,谁让自己是弟弟呢,而且他也知道对方为什么不敢在有光的地方跟自己说话。
“二哥。”陆辞凛走进阴影,对着前面的人拱手问好。
“八弟呢?”陆之行此时此刻的脸色确实称不上是好看的,本来一整晚他都在注意着陆辞秋,因着他从未让陆辞秋喝过酒,今晚自然也不想让他喝,但他没想到,自己不让他喝,却有人在那趁他不注意灌他酒,还将他灌醉了。要知道往年的年饭他都是令人偷偷将陆辞秋的酒换成水,能不让他碰就绝对不让他碰的,今年竟然让人钻了扣空子,他现在心里还气着呢。
当他发现陆辞秋已经喝醉了的时候,他原本还想着既然醉了,那就自己扶他回去小院休息,结果转头交代一声的时间而已,回来陆辞秋跟陆辞凛都不见了,这让他气上加气,于是在注意到陆辞凛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在门外拦住了他。
“八弟回去休息了啊。”陆辞凛毫不在意并且大大方方的交代了陆辞秋的去处。
陆之行觉得自己额头的青筋在不受控制的跳动,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问:“你为什么要灌他酒?”
若面前这个人不是陆辞凛,陆之行敢说那个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绝对不会好过,但偏偏这是陆辞凛,若不是真的了解陆辞凛的话,他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某些人派来陷害他的了,也正因为了解陆辞凛,所以他对陆辞凛说话向来也向来都不会过于客套。
“二哥,你别总把八弟当娃娃看呀,人家都长大了。你看,治水这事他做得多好啊,你得学会放手,让他自己成长,我现在是在锻炼他喝酒,被自家人灌酒总好过被别人灌酒吧。”陆辞凛对陆之行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毫不在意,还走到他旁边将手放到他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试图给他洗脑。
陆之行肩膀一抖便将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甩下去,“他就算再大上个几岁他在我这里也是我弟弟。”
陆辞凛无奈摊手,表示你说的都对,然后再试图为自己辩驳两句:“二哥,我这可是为了八弟好啊,你没看刚刚太子那脸,我若是不让八弟喝多两杯酒,你信不信,太子下一秒就要来叽叽歪歪了。”
陆之行没有说话,这一点他确实看出来,太子这人就没抱着点好,陆辞秋在南城治水的时候他就想要杀他,现在陆辞秋回来了,他倒是没有什么动作了,但若是就这么轻易放过陆辞秋,那他就不是太子了。
本来他也就一直提防着太子,自然也想到了他会在家宴上发难,但没想到他这一招却是被陆辞凛给解了。
“八弟现在在自己的院子里休息呢,不过你最好还是先别去,等明天再去吧,他都睡死了。”说完,陆辞凛也不管陆之行在想什么,直接甩手回去宴席,既然帮人那就得帮到底,他还得去跟父皇交代一声陆辞秋为什么提前回去了,不然真让他刚得到上朝的机会就给父皇留下一个坏印象就不好了。
陆之行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才抬脚回去宴席,他现在跟太子在皇上面前的地位不相上下,若是离开得太久太引人注目了。
陆辞凛为了陆辞秋在皇上面前将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说是自己让陆辞秋喝多了,大过年的,皇上自然也不会真的责怪他们,只是嘴上说两句陆辞凛而已,而陆辞秋对此则全然不知,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呼呼大睡。
啊......
叶渐青猛的惊醒,大冷的冬天她的头上竟然出了一层薄汗,心脏也在疯狂跳动着。
她伸手将自己头上的汗给擦掉,然后捂着那颗还在疯狂跳动的心脏,脑子一点都无法冷静下来,那把利刃刺在身上的感觉过于清晰了,周薇薇的眼神过于凛冽,无来由的让她觉得害怕。
虽说身上完好无损,但是刚刚的痛实在是过于清晰了,清晰到她差点以为那不是梦,而是她又穿越一次了。
所以她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吗?
手臂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现在已经发麻了,动都动不了,神经的麻痹将她的意识扯了回来,渐渐地,她也清醒过来了
“刚刚只是个梦?”叶渐青自己质问着自己,但是刚刚周薇薇那一刀实在是过于真实了,真实到她差点以为那不是梦,而是真的发生了,基于穿越跟重生的经验,若不是手上的麻痹一直在提醒她,她没有离开过这个房间,她都差点要以为她真的又穿越一次了。
为什么会突然做这种梦呢?
叶渐青也不清楚,难道是因为她过于想念穿越前的那些队友了吗?还是她刚刚的意识有一刻是真的回到了现代了。
叶渐青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天色浓郁,没有变白的迹象,床边的蜡烛也才烧了一半,看样子现在应该是三更天左右。
她素来都弄不懂这些时空的事情,什么穿越,什么重生,她都弄不懂,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这种穿越加重生超离奇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从来都不会以为自己是什么救世主,是小说里的女主角,要来拯救谁谁谁的。
不管是现代还是在这里,她都只想过好自己当下的生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她确实是自私的,无论穿越还是重生,她想的第一个都是自己,她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存活,然后再自己能够存活的这个基础上赚点钱养活自己。
她的目的向来都是如此简单。
所以当她弄不懂这些的时候,便索性不再去试图弄懂,将这一切当做是梦境好了,人人都说梦跟现实是相反的,这样子的话,梦里周薇薇会杀她,那现实的周薇薇只会对她更好。
既然是梦境的话,那就忘了吧,她不相信周薇薇会这样子对待她。
将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原本打算今晚要跟着大家一起守岁的,但不知道怎么居然就睡着了,现在醒了,叶渐青也就不打算睡了。
而且就着这个姿势要说睡觉也实在是难。
叶渐青将身上的大氅拢紧一点,风从窗台的缝隙穿了进来,吹得人瑟瑟发抖,冬天的风真的是刺骨的,放人防不胜防。
陆辞秋依旧睡得很香,但也很乖,连个呼噜都没有,见他的被子往下挪了一点,没有盖到肩膀,生怕他着凉的叶渐青连忙用另外一只手将他的被子往上挪了挪。
趁着陆辞秋睡熟了,叶渐青悄悄的想将那只一直被他抱着的手抽出来,但没想到,她稍微一动,陆辞秋反而抓得更紧了。
叶渐青无奈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气呼呼的用手轻轻掐着他的小脸骂道:“你这是拿我的手当抱枕使啊你。”
可惜床上的人完全没有反应,叶渐青这句话也完全得不到回应。
睡不着但又无聊的她只能将下巴靠在自己的手臂上,无聊的看着陆辞秋的睡姿。
陆辞秋小的模样她见过,长大了的模样她也见过,别看现在的陆辞秋还跟个团子一样,小脸肉肉的,但该说不说等过两年长开了,下颌线出来了,婴儿肥不见了,人也就变帅了,小的时候是个小可爱,长大了就是个小帅哥。
但就算他长大了,变得更帅气了,他在叶渐青看来还是跟个小孩子一样,他没怎么吃过苦,他还有母亲跟哥哥可以依赖,所以他整个人的气质还是跟小孩一样。
就以叶渐青见多识广的眼光来看,陆辞秋在她这里确实只能算是一个帅哥,并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他身上还没有叶渐青见过的那些男人该有的责任感跟成熟感。
就这样看着看着,叶渐青突然想到了他立府后的第一个年。
重生前,他是20岁立的府,第一次离开宫里,独自安排王府过年,明明怀喜可以,但他偏要自己来弄,说自己弄才更有意义,大家也就任由他去胡闹。
结果,过年他自己煮的饺子不熟,要准备给每个人的红包也准备少了,贴门神的时候还贴错了,那一天弄得整个王府真的是鸡飞狗跳,怀喜只能跟在他身后擦屁股。
叶渐青想到这,笑了笑,只是可惜了,那个年她的参与感并不重,她只是陆辞秋的一个影子而已,一个保护者的存在,她的存在并没有太多人知道,所以她也不能去参与那个过年。
当时的她,只是看着就觉得很开心了,虽然她没有参与,但是她有吃到他煮的饺子,也有收到他给的红包。
叶渐青抬头,目光散到门外的灯笼上,但是现在,更好!
现在的她不是一个躲在暗处的影子,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在灯光下跟大家一起吃火锅,可以一起包饺子吃,可以一起贴门神,布置小院,甚至还可以收到其他人给的红包。
想到这里,叶渐青更开心了,她很喜欢这个院子里的人,大家都对她很好,怀喜、玉琴、张御厨都很好,他们都很关心她。
若是只能在这里待到寿终正寝的话,她希望可以遇到更多这样子纯粹的人。
想着想着,感觉到自己那只手被松开了,没有禁锢了之后她才回过神来,低头的时候对上了陆辞秋那双圆圆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露着一股疑惑、不解,看样子也没有了醉意。
“你为什么突然笑得这么开心?”陆辞秋问。
或许是因为喝太多酒了有点口渴,声音略带着一丝沙哑。
“你怎么醒了?”听见他说话,叶渐青这才确认他真的醒了,抱着那已经完全没有知觉的手臂就想扶他起来,却被他一个转身躲开了。
叶渐青不解。
然后就听见他说:“你的手还有力气吗?”
叶渐青看了眼自己的手,现在确实是麻麻的,没有力气。
陆辞秋白了她一眼你,然后乖巧的自己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桌子旁给自己倒水喝,一口温水下去,久旱逢甘霖一般,他这才感觉自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双眼清明的看着叶渐青,“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刚刚在笑什么?”
“没有啊,只是觉得今天过年要开心一点而已。”叶渐青摇头,走到他旁边坐下。
“啊!”也不知道是叶渐青那句话刺激到了他,他突然惊呼一声,然后就快速跑到柜子那边去。
“你是要拿礼物给我吗?”叶渐青伸头望向他问道。
听见这话,陆辞秋的动作突然放慢了下来,安静了几秒,他疑惑的声音从屏风后传了过来:“你怎么知道?”
“你自己跟我说的啊。”
“啊?”陆辞秋惊讶的从屏风后将头探出,不解的问:“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喝醉的时候。”
若是现在有镜子的话,陆辞秋估计就会看到自己现在头上有几条黑线存在。
果然,酒害人啊!
喝酒不仅误事,居然还自己透露了礼物。
既然叶渐青已经知道了,陆辞秋倒也不藏着掖着了,大大方方的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从柜子里拿出来。
“新年礼物,希望你新的一年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叶渐青只知道他要送自己礼物,但却不知道是什么,现在抬头望去,这才看清楚礼物的模样。
是一个剑匣。
“礼物?”叶渐青问。
陆辞秋默默的点点头,看叶渐青的反应他开始担心她是不是不喜欢这个礼物,难道自己猜错了吗?
不应该啊。
陆辞秋不懂,陆辞秋费解。
还没等陆辞秋琢磨个什么出来,就见叶渐青站起来郑重的接过他手中那个木质剑匣,严肃的将剑匣打开,里面躺着一把青色长剑。
剑鞘是青色的,剑柄为一朵菡萏花雕之案,在剑鞘上还绑着一条流苏,甚至好看,清雅。
叶渐青稀奇的伸手摸了摸这把剑,剑身冰凉,透着一股寒气。她伸手将长剑从剑匣里拿出来,抽出剑身。
嚯。
剑身采用玄铁打造,通体薄又利,隐隐的透着几分寒光,若是盯久了只怕会冒冷汗。
叶渐青伸出手用手指轻轻打在剑身上,只听“叮”的一声,连绵不绝。
“不错啊,这剑。有名字吗?”叶渐青喜欢这把剑。
“寒光。”
“名字不错啊。”
现在叶渐青对这把剑是越来越爱,只是可惜了她不会用,她从来没有学过。
“我可以教你。”陆辞秋仿佛看透了她的心理活动一般,叶渐青刚可惜的打算将剑放回剑匣里的时候就听见陆辞秋说。
原本打算只是将这把剑作为摆设品放起来的叶渐青听他这样子说,倒是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也不错,于是便点头应下了。
“谢谢你,新年快乐,新的一年也祝你顺顺利利的。”叶渐青将剑收了起来,笑着祝福陆辞秋。
看着她这开心的笑容,陆辞秋一时之间脑子短路了,他觉得脑子里好像被人按了暂停一样,满脑只有叶渐青刚刚的那个笑容。
“你喜欢就好。”许久,陆辞秋才反应过来,羞涩的挠了挠后脑。
虽说礼物是顺利送出了,但是经过叶渐青给自己讲自己醉酒后发生的事情,陆辞秋是怕了,暗暗发誓以后若非可能,还是尽量别喝酒了,不过经过此次他也知道了自己的大概酒量,以后控制在范围内,倒是也不容易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