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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可是这平静的河面上,我驾驶的小木船怎么也不受控制呢?我铆足了力气拼命划着桨,船体依旧像是个无头苍蝇,原地打转。累得我出了一身汗,干脆瘫软在了船上。
为什么乔姑娘、二牛哥还有秋儿她们划起船来能轻轻松松,游刃有余呢?
估计还是我的驾驶技术不行。
稍事休息后,我用船桨使劲拨动了一下水面,观察着船体动向。我发现,原来单桨划船有个方向偏差,致使船体不断向左侧倾斜。看来桨叶要侧握一些。
我试了几次,调整到最佳位置后,船体竟真的沿直线行驶了。掌握技巧后的我,有一种莫名的操纵感。一桨在手,天下我有!哈哈!
靠着送外卖超强的方向辨识记忆,我划着小船晃晃悠悠的经河道向洋澄湖驶进。
经过一段划行之后,才由河道驶入湖中。湖水清澈,可见底部绿油油的藻类;清清楚楚的看到一些游动敏捷的小鱼小虾;还有挥动大钳子的螃蟹。
划累了,我便停下来休息。午后的湖面波光粼粼,耀眼生辉。芦苇旁的野鸭三五成群,无忧无虑的在水中嬉戏打闹。湖岸的灌木褪去了往日的嫩绿,开始显露出丰收之色。潇潇秋风,丝丝凉意。天高云淡,宛如画卷。
如果不是水温低;水草又多,我真想跳下去碧波畅游一番。
歇足了劲,我一鼓作气划到了莲花岛。
秋日的莲叶失去了夏日的茂盛,大片大片开始出现衰败。三两株晚开的荷花,还保留着最后一抹艳丽。
故作盛开迟,晚来等君致。今期相见日,无畏此寒时。
一番环岛游览过后,我在乔庄码头靠岸,停靠后却没有看到那艘自家的乌篷船。我用柳条将船拴到木桩上之后,跳上了岸。
来到大门口,传达室的哑大伯认出了我。他一直咿咿呀呀的,我也听不明白。我在想,他以前是不是也因为孤独失语才会变哑的?
我安抚他道:“大伯!你在这休息便是,我去找二牛哥和秋儿她们。”
哑大伯似乎听懂了,忙一个劲儿的点头。
我兴奋的朝里走,两匹马儿在马棚内吃草,树下的旺财见到我后摇尾讨好。
上台阶,进厅堂,里面空空荡荡。原先那些热热闹闹开会的人们如今一个也没在。
穿过厅堂,刚迈出门槛,正看见秋儿在银杏树底下弯腰打扫着落叶。
“秋儿妹妹!”
秋儿猛的回头,愣了一下神。
“生哥?”
秋儿大惊,扔下手里的竹扫把,急上前两步。我也赶紧走上前去。
秋儿兴奋道:“生哥,你没走啊?小姐和二牛哥都说你走了呢!”
我忙解释道:“我一直在泥浜,目前还没走成。”
秋儿激动道:“那两日,小姐一直在担心你,都吃不下饭。二牛哥也说自己又少了个好兄弟。你回来就好了!”
我疑惑道:“那乔姑娘和二牛哥,还有乔伯父呢?”
秋儿当即道:“她们一早便去吴县城中交赎款去了。”
我惊愕问道:“交赎款?不是乔姑娘她哥哥早就被放出来了吗?”
秋儿解释道:“是啊,不过抵押的医馆和城中宅院今日才凑够钱币。”
“哦!”
我点头了然。
秋儿欲引领我道:“生哥,快随我到客房休息。”
我忙摆手道:“妹妹,不用了。扫地,我帮你扫地。”
我上前拾起扫把,并一点一点的打扫着黄叶。
“生哥,还是我来吧。”
秋儿边说,边要抢我手中的扫把。
我躲闪道:“秋儿妹妹,我来扫,你陪我说说话就行。”
秋儿见我固执,随即说:“哦,那我去拿个竹笸箩。”
秋儿说完高兴的跑向内宅。
太好了,好几个月了,终于是听到有人和我说话啦!
我站起身子,观察着四周。之前在这里住过十来天,现在变化不大嘛!唯一的变化就是这眼前的银杏树,黄黄的叶子好像一群黄蝴蝶,树上不但落满,地上更是一片。无墙之门掘地起,少水之洼然架桥。洒金却唤银杏树,唯有星昼不颠倒!
秋儿拿来了簸箕,我一边扫一边和秋儿聊着天。我们聊了一些相互近况。
当她得知我做了一艘小船后,更是不敢置信的跑去码头观看。
回来后,秋儿更是夸赞道:“生哥,你真是心灵手巧。”
我打趣道:“那现在你不说我呆头呆脑啦?”
随即,引的秋儿尴尬大笑。
“哈哈哈!”
见扫的差不多了,我便对秋儿说:“把这些树叶收集起来,正好可以给二牛哥妈妈烧火用。”
秋儿张大嘴巴不可思议道:“什么?这些可是药材!有活血化瘀之功效!唉!你真是呆头呆脑!”
这回剩下我尴尬大笑了!
“哈哈!”
打扫完所有银杏树下的落叶后,秋儿引领着我来到内宅东侧的庖厨帮忙,也就是厨房。
来到厨房烟气腾腾,呛得不行。
只见房内铜鼎铜炉;陶碗陶罐;水缸米缸,大大小小罗列整齐。二牛哥母亲正坐在木墩上,给床头柜大小的圆铜鼎下填着干柴,火苗沿着锅体向上蔓延,鼎下是个灰坑,鼎上没有盖子,鼎内正熬煮的米粥,米香四溢,翻滚沸腾。
秋儿兴奋地介绍道:“姨母,你看谁来了!”
二牛哥妈妈辨认出我之后,惊叹道:“侄儿,是你呀!”
我随即拱手道:“姨母好!”
二牛哥妈妈继续道:“闻听二牛说你已经归家,那日我还说未曾招待,侄儿便匆匆离去。真是遗憾。今日正好!我来安排佳肴。秋儿,来帮忙。”
我立马道:“姨母,我也来帮忙。”
二牛哥妈妈慈祥的微笑点头。
在我和秋儿的帮忙下,另加炉灶。我来添柴,秋儿加水。一个大竹筐被二牛哥妈妈架到铜鼎上,里面可是肥美的大闸蟹。金秋正是品蟹时,这下我有口福啦!
加了炉灶,室内的烟气就更呛了,我被呛的连连咳嗽,并随口脱出:“这也太呛了,怎么也不说安装一个抽油烟机啊?”
“抽油烟机?”
二人同声疑问。
我解释道:“啊!能把这烟气抽走就好了,这烟气太呛人了。”
二牛哥妈妈似有感慨道:“我这一辈子只会两样,纺织缝补,还有就是这生火造饭。人活这一辈子啊!穿衣吃饭,这两样我都做到了。我中意这烟火气息,年轻时苦日子过惯了,只有这火灶烟气让我安宁适宜。”
秋儿点头附和道:“姨母所言甚是。”
我也似有感悟道:“生火,便是生活!”
这画面让我想起了,我人生中最初的记忆。
在老家院子里,露天的土墙土灶大铁锅旁,奶奶在给我煮着挂面,是那种挂在晾条上的纯手工挂面,奶奶吩咐我抱柴火,而她则慢慢的拉着风箱。一碗朴素的挂面只放葱花和盐,再点上几滴小磨香油。
在我的持续焦急等待中,挂面汤就做好了。那是我吃过最难忘的珍馐美味。
而关于奶奶,我只记得她花白的头发和一脸慈祥,却怎么也想不起她的模样。
这是一段会伴随我一生的记忆。这段记忆会一直被我永久封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