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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莹领着丫鬟们将饭食端过来,流风才和林纯歇了嘴,林纯是看在沈莹细心照顾自己,不想让她为难,流风是害怕莹姐姐让自己吃竹笋炒肉皮,才惶惶的熄了话语。
沈莹一进花厅,见两人面红耳热,相互不对眼的模样就知道,这两人定是争吵上了,眼神冰飕飕的瞪了流风一眼,瞪得流风浑身冰冷,快速的缩到了天铭羽的身后。
林纯这才见到刚才在屋外发出笑声的男子,邪魅的双眸,如同无底深渊,叫人不敢直视,唯恐一不小心就陷入不可自拔···
棱角分明的俊脸,高挺的鼻梁,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彰显着此人的高贵与优雅。
一袭绛紫衣袍,手握纸扇,嘴角挂着笑意,看着自己的深眸中的隐隐带着几丝温情,让林纯本就红彤彤的面容变得更加红晕,仿佛扫上了一层厚厚的脂粉,娇艳欲滴,好似轻轻一掐,就会留出血来!
天铭羽看着林纯的面色,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流风站在天铭羽背后,小心打量着林纯与自家少爷之间的暗波,再次被惊到,心里一个劲的祈求老天爷,一定不要让少爷看上这个乡下野丫头,千万不要让少爷看上这个乡下野丫头!
沈莹见丫鬟们摆好碗筷,便打发了下人,过来叫几人吃饭。
“少爷,姑娘,饭已经摆好了,快快入座吧!”
林纯听着沈莹温润如玉的声音,心瞬间静了下来,又抬头看了眼天铭羽,语气铿锵的说道:“谢谢莹姐姐的招待,谢谢这位少爷的解救之恩,他日若有什么要求我林纯做的,只要我力所能及,必定不会推辞。”
“林姑娘客气了,你为我祖母画的首饰图纸,讨得她老人家心情欢畅,我这个做孙子的,自然会好好招待于你!”天铭羽如大提琴般的声音在林纯耳边再次响起。
林纯一听,大脑一转,祖母,难道眼前的男子是皇室中人?林纯眼神半知半解的看着天铭羽,一副欲听究竟的神色。
“少爷,先用饭吧!一会儿再说,林小姐想必也该饿了!”沈莹打断了林纯和天铭羽的对话,轻缓的说道。
天铭羽起身,颔首做了个“请”的姿势,林纯亦颔首回应,两人一起走到餐桌前坐下。
桌上的餐点很简单,每人一碗莲子百合粥,两碟小菜,一个鸡蛋,一小盘糕点。
林纯素来不爱甜食,故糕点就略尝了一块,只把鸡蛋和粥吃的干干净净,小菜也一样。
天铭羽和流风,沈莹也都默不作声的用着饭,林纯吃完放下筷子后,抬起头见三人,小一筷一小筷的吃着,看的林纯头冒青筋,眼角直抽抽,干着急。
流风见林纯吃饭就想到了昨晚林纯啃兔腿,啃得满嘴满手都是油的模样,眼神轻蔑的看着林纯,结果,林纯没到一刻钟就把饭吃完了,堪比神速,丝毫不扭捏做作,动作自然,文雅。
林纯见流风看着自己面前,空了的碗和碟子,呆滞了,嘴里的糕点“咚”的一声掉到了碗里,碗里的粥溅了一身,还有几滴溅到了天铭羽的衣袍上。
林纯嘴角翘了翘,将面前的碗碟稍微的往桌子里推了推,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流风。
天铭羽放下筷子,看着流风的样子有点不悦,流风一见自家少爷目光严厉的朝自己袭来,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少爷的大忌,慌张的站起身,冲着天铭羽,低头认错。
沈莹毫不关心,就像是没看见,吃完后,用帕子擦了擦嘴,吩咐丫鬟们进来收拾。
林纯见流风还没吃,沈莹就要收拾东西,有点惊愕,也不顾在场的人多,制止了沈莹的举动,微笑着说道:“莹姐姐,天少爷,农家有一首古诗,名为《悯农》,不知两位可有兴趣听我念念?”
天铭羽见林纯制止沈莹,还要念诗,有点好奇的打量着林纯,沈莹自是等候自家少爷发话,“哦!林小姐不妨念来听听!”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我看流风的饭还没动就要被收走,觉得有点可惜,粮食来之不易,如此浪费··请恕我一时多言了··”林纯对上天铭羽震惊的眼眸,又看了看流风满是不解的双眼,转过头又看到沈莹和屋里众丫鬟的惊诧和赞赏之意,有点受宠若惊。
“流风,先坐下把饭都吃了吧!”天铭羽面无表情的说道,整的林纯有些莫名其妙。
流风看了林纯一眼,又有点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自家少爷,最终还是乖乖的坐下,呼呼的把饭菜吃完。
饭后,沈莹带着林纯去洗了个澡,换回了林纯自己的衣服,昨晚林纯被天铭羽抱回来,沈莹怕林纯穿着衣服,睡觉不舒服,就给林纯脱了外套,连夜让婆子洗了,这会儿已经干了,林纯还是觉得穿着自己的衣服习惯。
花园中,林纯坐在凉亭里,脑中不断的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先是林老头一家带着贞媒婆到自家闹事,再是发现秦月湘对自己的陷害,再到石家村自己被黑衣人掳走,直到现在被天少爷所救,这一桩桩,一件件,究竟是为何?!林纯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托腮叹气,念叨着自己难道是撞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不成,最近这么倒霉!
天铭羽在林纯离开花厅后,先是教育了流风一番,流风在听林纯念完诗后,就对林纯有了很大的改观,被自家少爷训斥后,决定先不去找林纯麻烦,好好观察一段时间再说,突然间感觉这乡下野丫头也没那么讨厌。
天铭羽见流风若有所思,留下他一人在屋里反思,独自一人漫步到了府中花园,刚走到凉亭附近就听到林纯唉声叹气的声音。
天铭羽拾步进了凉亭,看林纯趴在亭里的石桌上,双眼无神,有气无力,一点不像刚才在花厅里,和流风吵架的样子,底气十足,活脱脱的就像一只被激怒的小老虎,挥舞着自己的尖牙利齿。
林纯不知道天铭羽心中所想,若是她知道,一定会再次爆发,小老虎?!还不如直接说是母老虎!
作者表示,画面太美好,有点不敢想象!
天铭羽咳嗽了一声,林纯听闻声音立刻回过神来,站了起来,扭头看着一脸邪魅勾人的天铭羽,林纯觉得古代的美男固然强大,之前清溪镇有个千夜离,现在又来了个天少爷,家中安和几人也都是俊逸不凡之人,林纯不禁感叹,古代的风水就是好,养出了这么多的美男!
自己穿越到这古代一生,也算是值得了!
“林小姐,不知为何独自一人在这唉声叹气啊?!难道是府上招待不周?”天铭羽在林纯对面坐下,声音悠扬动听。
林纯有点陶醉,赶忙晃了晃脑袋,心里暗骂了一声自己,真没出息,不就是个长得稍微漂亮点,声音稍微好听点的男人嘛!有什么好沉迷的,现在自己的模样才十岁,十岁,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
“哦,没什么,府上的招待很周到,只是我担心家中众人,怕他们担心我。”
“这个林姑娘大可放心,我与千福缘的少东家乃至交好友,前日也收到了他的飞鸽传书,昨晚我救出你后,就在第一时间传了书信给他,想必他已经收到书信,给你家人抱平安了,等这几日府上打点好,我就亲自送你回清溪镇。”
林纯听到天铭羽的话,有点喜出望外,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眸中的感谢之意眼看就要满的溢出来了。
“天少爷,谢谢你,虽然我不知道你有着怎样尊贵的身份,在礼数上或许有些不到之处还请见谅,等你送我回了清溪镇,我定亲自在家中下厨设宴,款待天少爷,到时候还望天少爷不要嫌弃!”
林纯心中担心的结解开了,心情自然愉悦,说话也不再有气无力,情绪也从低迷转为平静,甚至还带着丝丝激动,一想到自己就要回到清溪镇,林纯的心里就好似有一阵甜滋滋清凉凉的风,拂过心头,掠过心间,安全感也瞬间充足。
果然,还是待在自己家中最好!
而此时的清溪镇,林家村,一堆媳妇婆子正在议论纷纷。
“听说了没有,那林老头家的孙女大丫据说是要嫁给县里的胡员外当小妾呢!”
“恩恩,我也听说了,听说那胡员外都五十多岁了,家中小妾不计其数,最喜欢十多岁的小姑娘,不知怎的就看上了林大丫!”
“可不是嘛?昨天花轿都抬到三岔口了,听说被护院婆子给打了回去,说什么大丫重孝在身,不可嫁人,场面闹得又热闹又激烈的!”
“恩恩,我家老头子昨天刚好一早去镇上,当时就在一边看着,那胡员外家的家丁野蛮无理,仗着有胡员外撑腰,那叫一个气势凌人。没想到最后却被大丫家中出来的护院打的屁滚尿流···”
“诶,那大丫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好不容易脱离了林老头家,过了几日安生日子,有了个好主顾,先是被林老头和刘二娘一家闹了一通,现在又遇到这一遭祸事,还不是没有爹娘,不然···”
“是啊,也不知道那千福缘的贵人会不会帮助她···”
“什么千福缘的贵人!我听说根本就没什么千福缘的贵人,有一次我陪我家媳妇去镇上千福缘买首饰,听店里的伙计说,那大丫好像再给千福缘画什么首饰图纸,挣了不少钱呢!估计那又买山,又买地的贵人就是大丫自己!”
“不会吧,大丫还有那能耐,那咋没见她以前使出来啊?!”
“你傻啊!要是大丫早使出来,那钱不都进了林老头一家的口袋了啊!大丫三姐弟还能过上今天的好日子嘛!”
“就是就是,难怪那胡员外要强娶大丫回家做小妾,原来是看大丫会挣钱啊!”
“可不就是!大丫家现在有山有地,还在盖新楼,家中婆子护院十几个人,想想就知道大丫家现在过得日子好,胡员外抢了大丫,可不就是活脱脱的抢了棵摇钱树回去嘛!”
“行了行了,都别说了,别给有心人听去了,惹祸上身!”
众婆子媳妇听见中间有人如此说,忙都收拾了东西,各自回家去了。
可是这几人的话早已被人听到了耳中,记在了心里。
玉香县县衙大堂。
此时胡忠德正带着一群家丁护院在吵吵闹事,施文身穿官府,走到了堂上。
县衙门口围着许多前来看热闹的乡亲和百姓,大家都指指点点,小声的议论纷纷···
“何人敢在县衙大堂公然喧哗,是都想吃牢饭吗?!”施文中气十足的喝道。
门外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众人见施文出现都规规矩矩的不在窃窃私语,只双眼瞪圆的看着堂内,想知道胡员外为何带这么多人到县衙闹事。
胡忠德坐在大堂中央,椅子自然是自家家丁搬过来的,翘着二郎腿晃晃悠悠的磕着瓜子,见施文出现,慢悠悠的站起身,将旁边端着瓜子碟子的小厮挥到一边。
“施大人,哦,不,应该改口叫您一声岳父大人,不知岳父大人家的义女林纯林小姐可在府上啊?!”胡忠德明知故问,一脸欠扁的模样。
施文看着眼前这个一身肥肉,满脸老褶,眼窝深陷,眼袋浮肿,一看就是纵欲多度睡眠不足的模样,施文只觉得有点恶心,然而这胡忠德脸上竟然还挂着笑意,眼白泛黄,看着直让人瘆的慌。
“胡员外,这岳父大人一称我可不敢当,那林纯虽是我义女,但是一没过礼,二没叩拜,也就是嘴上说说,所以她的亲事我家可没人做的了住!”
“施大人,莫不是你看不上我胡家,那林纯,说的好听是你施家义女,叫一声林小姐,说白了,也不过是个农家小丫头,施大人何必为了区区一个丫头和胡家过不去呢?!”
胡忠德脸上的笑意尽失,语气也强硬起来。
“嘶!原来胡员外是来强娶施大人家的义女回家当小妾的!”
“诶!看来这施大人的义女要倒霉喽!”
“呸呸呸!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刚才你没听施大人说吗?那什么林小姐又没和施家过礼,只是口头上这么喊着而已,没过礼的,就算不得数!”
“唉,也是啊,那这胡员外还来找施大人干嘛?这不就是明摆着来找事吗?!”
施文得了千夜离的交代,可以说是有恃无恐,想着一会儿就能把这个恶心巴拉,丧心病狂,坏事做尽的胡忠德抓进大牢,施文也乐意和胡忠德慢慢周旋。
“胡员外,你我心知肚明,林纯不管是什么身份,但是她的心思和头脑在那,林丫头的价值无法估量,这恐怕才是你真正想要的东西吧!”施文语气毫不客气,直戳胡员外肮脏的内心。
胡员外似乎毫不生气,一脸无虞的看了眼施文,转过身坐到椅子上,朝施文说了句颇有流氓口气的话。
“施大人是想我先找人把林小姐抓来办了事,再商量喜事宴客之事?!”
“啧啧!这胡员外什么话都干说出口,当着施大人的面也敢如此胡言乱语!”
“呵呵,人家家大业大,根本不怕施大人,你看看胡员外今天带来的这么多人就知道!”
“也是哦!··”
施文有点恼火,但看到门外的衙役给自己打了个手势,又平静了下来,幽幽的说道:“胡员外,不知今日前来县衙的人是否都是你胡家的人啊?!”
“不错!胡家别的没有,就是人多!”胡忠德不知不觉间开始陷入施文的陷阱。
“怪不得,人人都说人多手杂,胡员外可要管好自家的下人,免得破坏了公堂上的东西,这些东西可都是记录在案的,若是损坏了,本官报到知府大人那,知府大人再报到圣上那,可就不好看了。”
“施大人放心,这人人还说了,人多力量大,人多好办事,本员外既然来了,就不怕出事,还就怕不出事!”
“哦···”
“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你书房进了贼人,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夫人和公子都不敢乱动,让我过来找您过去看看,清点一下物件,看有没有丢东西。”
“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来县衙府中偷盗,这是不想要脑袋了吗?”施文火冒三丈,怒吼道。
“天啦!这大白天的县衙都闹贼,现在的贼人可真猖狂啊!”门外的百姓惊叹道。
“是啊,是啊!这青天白日的,偷东西偷盗县衙来了,胆子可真不小啊!”
“施大人,您快去看看,要是丢了什么贵重的物件,赶紧派人在玉香县搜捕,别让贼人跑了!”
“对,对,对,施大人你快去看看吧!”门外的众人都心急的催施文离去。
施文也是一脸急切,“走,快随我去看看,还望胡员外再次等候片刻,本官去去就来!”
施文朝胡忠德打了个招呼,扬长而去,在走进后院花园的那一刻,施文眉笑颜开,称心如意。
胡忠德见施文离开,坐在椅子上也没起身,扭过头让端着茶水的小厮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咕咚的豪饮了下去。
哪知,喝完茶水不到片刻,胡忠德就开始觉得肚子难受,迫不及待的想要上茅房,站在大堂里的衙役一见胡忠德的模样,心里窃喜,十包的泻药拉不死你,也要让你去掉半条命,竟然敢打林小姐的主意,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德性!
“快,快,扶我到茅房,快!”胡忠德死掐着身边护卫的胳膊,大吼道。
护卫吃痛,反应过来,“啊?!哦!哦!”护卫扶起胡忠德,走出了大堂,快要进了后院才想起来不知县衙的茅房在何处,又扭过头来问大堂里的衙役。
“额,衙役大哥,不知县衙的茅房在何处?”护卫有点吃力的扶着胡忠德,说话有些喘气。
“出门右拐,直走就是!”衙役憋着笑,涨红了脸,一口气说道。
“噗嗤!”大堂门外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出声,紧接着,众人都低下头偷笑,大家想起胡忠德皱着一张菊花脸,额头上冷汗直冒的样子,都很高兴,甚至是幸灾乐祸。
后来有人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哈的笑出声,这一笑整个大堂内外的人都笑了,包括胡忠德带来的小厮护卫。
大家笑成一片时,胡忠德正痛苦的蹲在茅坑里,一脸痛苦的解决着生理问题。
施家后院,施文正站在书房里,问着施雨,“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父亲放心,都安排好了,一会儿等那胡忠德从茅房里出来暗卫就动手。”
“嗯,务必要把这个玉香县的毒瘤给找到大牢里,治他个重罪!”施文握着拳头,愤恨道。
“父亲放心,这次千少东家定的计划天衣无缝,连证人都找的奇特,这会,量这胡忠德插翅也难逃!”施雨语气愤懑,怒不可遏的说道。
片刻后,一衙役到了书房,和施文打了招呼,“大人,一切顺利,我们去抓人吧!”
“诶吆喂!这到底是谁给老夫泡的茶,等回了府,我定要撕了他的皮!”胡忠德已经来回跑了四五次的茅房,每次都是在回县衙的大堂的路上,又折回来,如今腿脚都蹲的酥软了,跟别说身体上有多么难受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悲惨教训才刚刚开始!
施文带着几个县衙里功夫最好的衙役,压着一个和胡忠德一起来县衙的护院到了大堂,此护卫也是随胡忠德来县衙闹事的护卫之一,只是在他一到县衙就瞬间消失没了踪影,此时被施文押上大堂,众人不免猜疑重重。
“哎,那不是随胡员外一起来县衙的人吗?好像是胡员外的得力手下,我以前经常见到他随着胡员外进进出出,怎么这会儿被施大人押过来了?!”
“诶,好像是呢,我也见过,好像叫什么胡二,还是胡员外家的一个远方外甥呢!此人最是可恶,听说胡员外不喜的小妾,大多赏给了他,不知道多少好人家的闺女被他给祸害了!”
“难道他就是那个到施大人书房盗窃的贼人?!”
“搞不好,大家先看看施大人怎么说···”
施文来到大堂,见门外的百姓对着胡二议论纷纷,嘴角勾起笑意,整理了一下衣帽,施文走上了平日里审案的官阁。
玉香县县衙的大堂结构布局很完善,坐北朝南,正上方挂着明镜高悬的牌匾,正中的屏风上会有上水朝阳图,山正、水清、日明,即“清正廉明”,意即告诉百姓知县办案公正、廉明。
屏前高出地面约一尺的地方称为“台”,台上四根柱子围成的空间称作“官阁”,是知县审案时所在的地方,案上通常置文房四宝、令签筒、惊堂木等升堂用品。案的旁边有一木架,上置官印及委任状。官阁顶蓬上绘有三十六仙鹤朝日图,象征皇权一统,四海归一。
可是此时,案边的架子上空空如也,也未见施文和师爷捧着官印上堂!
“诶,你们看,施大人是准备要审案子呢!”
“好像是呢?!”
施文就坐后,惊堂木一拍,堂下众人均屏息凝神,不在多话,堂上许多随胡员外一同前来的护卫小厮,都一脸不解的看着施文,呆呆的不知作何反应。
衙役将胡二押至堂前跪下,胡二还在不断挣扎,目光凶狠的看着施文。
“堂下所跪何人?犯了什么案事?”
“回大人的话,堂下所跪之人乃是胡员外家的随从胡二,所犯之事正是到县衙大人的书房内偷盗,所偷之物乃是大人的县令官印和委任状!”
“嘶!”堂外门口许多百姓惊讶出声。
“偷县令大人的官印和委任状?!这胆子果然够肥,若是大人的官印丢了,怕是整个玉香县的县衙都要受到知府大人的严惩呢!”
“就是啊!这胡二胆子真不小,恐怕也是仗着有胡员外在背后撑腰吧!”
“什么呀?!我看八成搞不好就是胡员外指使的呢!”
“胡二,我县衙衙役说你偷窃本官官印及委任状,你有何辩解?不知现在本官的官印和委任状你又藏于何处?!”
“我知道,我知道,大胡子把宝贝交给老爷爷了!我早上在街上包子铺那听大胡子说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从大堂门边高兴的跳了起来,大声说道,只是说出的话有点让人觉得奇怪。
“东街刘大娘家的傻儿子!他怎么来了?!”门外有人认出说话的少年。
“那刘大娘不是在施府里做烧火婆子嘛!他儿子经常到这边来,今天估计是看着这边人多,以为有什么好玩的吧!只是不知道他嘴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堂下何人说话?”
“回大人是刘大娘家的傻儿子,他好像认识胡二!”
“哦,唤他到堂内问话!”施文见刘大娘家的儿子出现,情绪渐渐进入佳境。
“刘木头,你过来,我有话问你!”衙役小声温和的叫着刘大娘的儿子。
刘木头一听衙役的呼唤,见他一脸微笑,也没有叫自己傻子,很高兴,边走边跳着进了大堂。
“刘木头,我问你,你说的大胡子是跪在地上的这个人吗?”衙役指了指胡二问刘木头。
刘木头高兴的点点头,“就是他,就是他,一脸的大胡子,真好玩!”
“那你说的宝贝和老爷爷又是什么意思?!”衙役引导着刘木头。
刘木头有点不懂,“宝贝就是宝贝,老爷爷?他刚才就坐在那椅子上,后来肚子疼,说要上茅房去了!”刘木头挠着头,在大堂里看了一圈,惊喜的指着胡忠德做过的椅子说道。
“额,那你能把早上在包子铺听到的话,都说一遍吗?”
“啊,好多呢!”刘木头抓着头发,眼珠子不断地转着:“我就听到老爷爷说要什么吃苦头,还要小心,对了,还有偷宝贝,让后交给自己!”
衙役听了刘木头的话和施文对视了一眼,施文点了点头,衙役从怀里掏出两文钱递给刘木头,道:“好了,谢谢你,这两文钱给你去买个包子吃吧!”
刘木头接见钱,听到能买包子吃,抢过钱就往大堂外跑了。
“不知胡员外去了何处,你们两个去找一下。”施文板着脸严肃的吩咐道。
两个衙役到了后院,见胡忠德已经快要瘫痪在茅房里,都捂着嘴巴偷笑,两人没有看到那个扶着胡员外到茅房来的护卫,交换了个眼神,彼此点了点头。
“胡员外,你在里面吗?我家大人宣你上堂问话!”
胡忠德已经就剩半条命了,脑子也有点不灵光,没听清楚衙役的语气和意思,只知道施文找自己有话说,忙擦了擦屁股,提了裤子,勉强着打起精神,推开了茅房的门。
俩衙役正欲上前直接押着胡忠德去大堂,却被胡忠德一身的臭气熏得后腿好几部,胡忠德抬起头,没找到护卫,又见两个衙役捂着鼻子,离自己几步远,胡忠德坚持不住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虚脱的跟个死猪似得。
俩衙役用衣服挥着空气里的异味,一手捏着鼻子,一手上前将胡忠德拖起来,架到到了大堂上。
胡忠德脑袋迷糊,身体软绵绵的,意识已经跟不上了,只好仍由衙役将他推到了地上,胡家的小厮,护卫都连忙齐齐上前欲扶起自家主子,结果也被臭气冲的往后直退。
这时,从大堂外跑进来一个衙役,大声对堂上的众人说道:“大人,东西找到,是在胡员外家的书房暗格里,也抓到了那个送东西回胡府的护卫。已经让两个兄弟押过来了!”
门口围观的众人一听,齐刷刷的将目光看向自己身后,只见两名衙役押着那个先前扶胡忠德上茅房的护卫,正向县衙走来。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施大人的官印和委任状真是胡员外让家中下人偷的!
“大人,冤枉啊!我只是听了胡员外的话,将东西放回去,我没有偷盗,东西是胡二偷得,本来在来县衙之前,胡员外就对胡二说,他带的人多,衙役见到定都会聚在堂内··”护卫一被押上大堂,就跪在地上将胡员外和胡二勾结偷盗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明白。
“··趁着和大人说话,府上后院人少,就让胡二趁机溜到大人的书房,将大人的官印和委任状偷走,除非大人愿意将林小姐嫁给胡员外做小妾,不然就销毁东西,让大人吃不了兜着走,等着知府大人和皇上的严惩!”
“求大人饶恕小的,小人只是个跑腿的,并未参与其中啊?!”护卫痛哭着说道。
胡忠德晕晕乎乎的根本听不清楚众人在说些什么,其他的护卫小厮也是一脸茫然,显然压根不知道有这么回事,胡二和护卫都跪在地上,眼光向胡忠德看来,想着胡忠德救自己,胡忠德不负众望的站了起来,结果却是再次往县衙后院的茅房奔去。
施文见演的差不多了,和师爷交汇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师爷开始提笔记录。
“今日之事,本官已有决断,如今官印追回,主犯和从犯也都相继被抓,证据确凿,现将胡忠德,胡二,胡家众护卫,小厮,押进大牢,待本官将案件上述给知府大人再定其罪!退堂!”施文慷概陈词,结案退堂。
衙役们迅速上前,将胡二和众护卫小厮押进了县衙大牢,门外围观的百姓也都议论纷纷着离去,都对胡忠德一片呵斥,唾骂!
胡忠德被抓后,两眼一闭,直接在牢房里晕死了过去,不省人事。
同时,随着胡忠德下狱的消息传播开来,胡府的丫鬟婆子,小妾护院都收拾了自己的细软,连夜逃出了胡家,只余下胡忠德一儿一女,之后也被千夜离的人带走。
而清林镇被胡忠德私人强占的煤矿也被施文收了回来,劳工和苦力也都给放回了家。
是夜,牢房里一片寂静,突然有个牢房的大门被衙役小心翼翼的打开,“嘘,嘘,快出来!”
衙役示意牢房中的人出来,牢房中本躺在地上,上一刻还在熟睡的两人瞬间睁开眼,一见来人,立刻从牢房里闪身出来,随后又有衙役扛着两个麻布袋将里面晕死的人放到牢房里。
一切进行的顺利无声,毫无知觉。
自然出牢房的人便是千夜离让人假扮的胡二和那个护卫,被放进去人才是本人,从胡忠德喝了下有泻药的茶水开始,这场戏就开始了···
结局圆满,胡忠德晕乎乎的被关进牢房,连辩解的力气和意识都没有,假胡二在堂上什么话也没说,只表现出一副不服气和杀气腾腾的模样,护卫声泪俱下述说自己冤情,将事件的真相说出,除了奇特的证人刘木头,整个过程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等到胡忠德在衙役们喂了药,活过来的时候,已经半个多月过去了,皇上的圣旨也八百里加急的送到了玉香县。
胡家满门抄斩,财产充公,煤矿交由施文管理,每年开采出来的煤炭按数量出售到百姓手中,多余的交到州府,另作安排。
安和等人得知胡忠德的下场都狠狠的出了口恶气,想到胡家来三岔口闹事,为了不伤人性命,只能上手,拳脚相加,那有一剑毙命的快感,如今一切算是圆满了,只等着林纯平安归来,就都回归原点了。
千夜离在和施文解决了胡忠德之后,秦家的败落之态也渐渐明显,先是秦家在玉香县各处的店铺莫名失火,要不就出现物品残次,食物腐烂等一系列事件,让百姓和顾客都对秦家的店铺产生了不信任和疑虑,从而渐渐换了别家铺子。
秦家的生意在三天内急剧下降,入不敷出,加上秦家老宅着火,还连着烧了隔壁好几家的房屋,赔礼道歉,赔偿损失,又花了秦家大把的银子,秦沭焦头烂额,半个月后,秦家店铺统统关门倒闭,秦家也门前冷落,再无一个往来的商人掌柜上门。
秦月湘对家中的变故丝毫不管,在秦家实在过不下去之时,收拾了行囊,和一个曾经与秦家合作的脚商头也不回的离去,至此再没出现,等施雨找上门来,得知秦月湘的离开,只是叹了口气回了施家,直到他再娶贤妻,已经是十多年后了。
话说,施雨后来的妻子还是小星星给娶回家的,这里面发生的一段佳话,咱们在此就不多说了。
千夜离在玉香镇一切事情风平浪静后,让人透露了,林纯才是千福缘真正的贵人,与此同时,施文也和林家过礼,正式的收了林纯为干女儿。
画面回到林纯这边。
林纯在信阳一连待了三天,这三天里,吃穿不愁,什么事情都用不上自己,除了偶尔还能和流风拌上几句嘴,和沈莹聊聊首饰外,林纯就像一个米虫。
林纯闲的发慌,只好问沈莹要了纸笔,没事的时候画画首饰图纸,偶尔也会写几首古诗,简直就快变成了一个典型的养在深闺的少女了。
三天的日子在焦急和期待中漫漫流逝,一大早,沈莹和流风收拾着天铭羽的行李物件,准备着马车和路上吃的喝的东西。
林纯昨晚一晚上也没睡好,自上次在凉亭见到天铭羽后,在府中的这三天都没见着人,听沈莹说天铭羽带着流璋出门办事了,流璋正是沈莹的丈夫,也是从小就跟在天铭羽身边,比天铭羽大三岁,今年十六,和沈莹八月十二那日成的亲,也就是林纯家盖新楼的那一日。
林纯将自己屋里写过的纸张,画的图纸和写的诗作都细心的用棉布包起来,准备带回家中,衣服还是自己出门时穿的那套,除了沈莹第一天给林纯备的衣服,其他的东西林纯什么都没带。
林纯早起出了房门,将自己所带的包袱背在肩上,到了吃饭的花厅,众人已经都过来了,林纯看到坐在餐桌前等待自己的众人,微微施了一礼,轻声落座。
三天的时间,林纯在天铭羽的脸上看到了疲惫和倦意,林纯内心有点触动,想着他因为要早点送自己回家,而忙碌奔波,这三天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彻夜不眠的办事,黑眼圈如此的重,想着自己被他所解救,如今又被他护送回家,林纯心里有些异样。
林纯看到沈莹身边坐了一位浓眉大眼,正气方刚的男子,朝他点了点头,想必这就是莹姐姐的夫君吧,果然也是仪表堂堂,气概不凡,和沈莹坐在一起很是般配。
早饭后,林纯随着几人一同出了府,也是林纯自进府以来第一次出府,也许也会是最后一次,林纯打量着这府里的一花一草,心里默念着感激。
想着自己即将再次回归本土,想到在自家山林中与嘟嘟,乖乖奔跑,嬉闹,与大头、二丫、小山、大妞还有二妞一起跳皮筋,丢沙包,上山摘水果,下地种蔬菜,林纯觉得自己全身的细胞都在兴奋···
天铭羽出门一般都只带着流风,流璋和沈莹,三人中,流璋负责外务且武功高强;流风负责消息,谨慎细心;沈莹负责日常起居,干净利落,各司其职,配合无间···
天铭羽见林纯一脸兴奋的样子,脸上的倦意也缓解了许多,想着自己三天的安排和交代,虽然辛苦,但能博得林纯如此笑容也算是值得,天铭羽目光流转,被沈莹捕捉在眼中,沈莹顺着天铭羽的目光看向欣喜的林纯,嘴角和眼角皆浮上笑意,心里也为天铭羽高兴。
一想到,日后若是这二人能在一起,那,永定王府就热闹了···
只是不知此次去林家会不会有什么惊喜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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