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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梦璐暗暗送了口气,听到谢子渊话语中的戏谑忍不住微微红了脸。“舅舅,这是在取笑梦儿。”
“你从小锦衣玉食,来这条件艰苦的灾区,确实是为难你了。”谢子渊轻叹一声,有些心疼。放眼整个大明国,有哪家的千金小姐受过这样的苦。
“梦儿从小不知民间疾苦,能趁此机会体会民情也算是一种生活积累。”沈梦璐垂下眼睑。在她还是阎轻狂的时候,去出任务的时候,更糟糕的环境也生存过。只不过对于饮食,她天生有种讲究,没办法将就。只不过那个时候,阎傲逻一直在她身边,不管环境多么恶劣,阎傲逻总会想到办法给她弄出好吃的。
想起阎傲逻为她流泪的场景,沈梦璐忍不住一阵心疼。她咬咬唇,挥去不合时宜的思念,“舅舅,那原虫出现的水域一事,还请您多费心了。”
“放心吧!舅舅会好好调查的。”谢子渊拍拍沈梦璐消瘦的肩膀,又是一阵心疼,短短几日,沈梦璐明显清瘦了不少,“走吧,舅舅送你回去。这几日舅舅想办法给你弄些吃食。”
一听这谢子渊要亲自送她回营帐,沈梦璐慌了慌,那展阳还在她们营帐之中,被谢子渊发现可不好。“舅舅,您日理万机够累的了,还是让梦儿自己回去吧!”
“不行!万一你又被人纠缠了怎么办?”谢子渊突然想到什么,“你那侍女呢?怎么没在你身边?让你自己一人乱走多危险!看开我真应该派些人手给你!”
“不用了舅舅。如一是被我派去办事了,估计这会儿正四下寻我呢!舅舅的得力部下都是男人,跟着梦儿反而不便。”沈梦璐婉拒。真让谢子渊放些眼线在她身边,她以后岂不是得生活在谢家的眼皮底下。她虽然需要借助谢家的力量,可也没变成傀儡的打算!
谢子渊一想也是,也就不再坚持。“走吧!舅舅送你回去!”
沈梦璐咬咬唇,心知不妥却也不敢拒绝以免引起谢子渊怀疑。只好由着谢子渊送她回营帐。
快到营地的时候,消失半天的阎如一终于出现在眼前。看到飞奔而来的阎如一,沈梦璐心中一喜,终于可以避免谢子渊看到展阳了。
“小姐,如一可找到您了!”见到沈梦璐,阎如一悲喜交加,看到她身旁的谢子渊,阎如一赶紧行礼,“见过谢将军。”
谢子渊冷淡地哼了一声,对阎如一没有保护好沈梦璐心有不满。“你家小姐受了惊吓,你扶她回去好好休息。”
听闻沈梦璐受惊,阎如一面露担忧,“小姐,您有没有伤到哪里?”
沈梦璐看了一眼谢子渊,顺势倒到阎如一身上,“我有些头晕,你快扶我回去吧!”说罢朝阎如一使使眼色。赶紧走!
阎如一赶紧扶住,一脸自责,“是如一没有保护好小姐,还请谢将军责罚!”
谢子渊见她如此态度,也不多言,“罢了,以后切记不可离开你家小姐半步!梦儿,那舅舅就回去了。"
"是,梦儿恭送舅舅。"沈梦璐有气无力地行了个虚礼。
谢子渊目光闪了闪,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沈梦璐长长地呼了口气,催促阎如一赶紧回营帐。阎如一不敢怠慢,小心地扶着沈梦璐回了营帐。
到了营帐,沈梦璐一改弱不禁风的模样,推开扶着她的阎如一,表情严肃地质问到,“如一,这么大半天你去哪里了?”
她从被朱鄞祯劫持离开隔离区有好几个时辰了,这么久了,阎如一居然没有找她,这太不正常了。
阎如一也就是曾经的柳叶,沈梦璐清楚地记得当初的柳叶是如何自信自己的追踪能力。她虽然催眠了阎如一,改变了她的部分记忆,可是她的能力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身为一个衷心耿耿的侍女,没有理由在主子消失后不即刻去找的。
阎如一被沈梦璐严肃的表情怔住,“如一按小姐的吩咐去检查尸体了。”
“检查一下需要这么半天时间吗?我不见了,你怎么没有来找?”沈梦璐对她的说辞并不信任。
“小姐,如一去找了,侍卫说您跟沐王爷在一起,所以……”阎如一自知理亏,双膝一曲,跪下认错。“如一知错了,还请小姐责罚!”
沈梦璐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阎如一,分辨这她话语的真伪。“本小姐昨晚跟你说过的话你这么快忘了吗?”沈梦璐语气冷漠。她以为她说得够明白了,她连朱鄞祯一碗鸡汤的恩惠都不想受,这阎如一怎么还能放心让她和朱鄞祯独处?
“如一没忘!如一,如一只是觉得沐王爷不会伤害您。”阎如一低下头,她的脑子有些混乱,但是有个声音告诉她朱鄞祯会保护沈梦璐。虽然她搞不懂为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朱鄞祯,她就忍不住有一种敬畏。得知沈梦璐和朱鄞祯在一起,她莫名就是觉得不该去打扰。
“你为什么这么想?”沈梦璐挑眉。
“如一也不知道,反正就是知道沐王爷不会伤害您,并且如一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沐王爷,总觉得不能违背他的意愿。”阎如一老实滴说出内心的疑惑。
闻言,沈梦璐眸光一闪,她垂下眼,浓密的长睫毛盖住她的心事。如果阎如一说的属实,那只能说是阎如一的本能在作怪。
这阎如一毕竟原本是朱鄞祯的人,见到前主子有敬畏感也是在所难免的。果然,从别人那边抢过来的人用起来就是不放心啊!
“起来吧!下次不要再犯了。”沈梦璐静静地开口,脸色恢复正常。“你去检查尸体可有什么发现?”
“回小姐,如一发现死者身上虫子的叮咬痕迹不太一样。”阎如一见沈梦璐恢复了心情,暗暗松了口气,听她问话又赶紧将她发现的情况禀告给她。
“说来听听。”沈梦璐的心莫名狂跳起来。
“主要分两种,一种伤口细微,周边皮肤曾暗黑色,另一种叮咬地方多为红肿,部分化脓。”阎如一回到,沈梦璐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如一仔细检查了三十具尸体,基本每具身上都有红肿,不过呈现暗黑色的伤口却很少,三十具尸体里面只发现三具身上有这样的痕迹。”
是吗?沈梦璐一双美目里疑云密布,她没亲眼见到那些咬痕,无法做出确切判断。不过真如阎如一说的那样有两种咬痕,那是否就能说明这瘟疫的传播途径有两种,所以这疫症患者表现出来的症状才分好几种。
沈梦璐相信自己的直觉,她发现的原虫肯定是感染源之一,那么另一种呢?
“你看着那些咬痕像是什么咬的?”沈梦璐抬头看着阎如一。
“依如一判断红肿的咬痕像是蚊虫叮咬的,那暗黑色的咬痕了,如一也说不上来。”阎如一据实回答。那暗黑色的咬痕呈现出奇怪的花纹,她也是见所未见。
沈梦璐疲惫揉揉眉心,蚊虫咬痕。果然和她一开始的想法不谋而合,水灾的地方,免不了出现疟疾。如果真是蚊虫传播引起的疟疾,那么为何这瘟疫蔓延的速度如此惊人就可以解释了。
可显然她面临的瘟疫比疟疾还要棘手。在这医疗落后的古代,单是疟疾就已经够可怕了,再加上那不知名的原虫,交叉感染,就更无从下手了。真是头大!
“小姐…”阎如一见沈梦璐扶着额头很是难受的模样,忍不住担忧,“小姐可是头疼?”
“嗯。”沈梦璐轻轻嗯了一声,确实令人头疼。
闻言阎如一脸上露出一抹自责,刚刚谢将军说小姐受了惊吓,都怪她掉以轻心了,要是她及时去寻回小姐就好了。“小姐受惊可是因为沐王爷?”
沈梦璐揉眉的动作顿了顿,她差点把装病这事儿给忘了。
她正要回答阎如一,而此时依旧躺在塌上的昏迷中的展阳溢出一声难受的*,沈梦璐放眼望去,这才发现莫语不在帐中。
眼下她得装病不能出去调查,不过眼前却有一只现成的的小白鼠。沈梦璐望着塌上的展阳露出算计的笑容。
“如一,替本小姐放消息出去,就说本小姐因为尉宇峰尉将军受了惊吓病倒了,接下来几天需要好好休养,不能外出为疫民诊治。如有访客,没有本小姐的同意一律不得擅闯本小姐的营帐。”沈梦璐勾起一抹冷笑。
尉宇峰,你做梦也想不到你今日对本小姐的挑衅,会成为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行为吧!
“是,小姐。”无端端的怎么扯到尉宇峰身上了?阎如一心生疑窦却不敢多问,不过知道沈梦璐受惊与朱鄞祯无关,阎如一还是莫名松了口气。
沈梦璐将阎如一的表情看在眼里,忍不住暗暗冷笑一声,这阎如一对朱鄞祯这前主子还真是忠心耿耿,连深度催眠都改变不了她的衷心。
不过她的这种衷心不改却让沈梦璐感觉很不爽,非常不爽!明明已经是她的人了,却还惦念着前主子,那种感觉令人非常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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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天黑,沈梦璐受惊病倒的事就在整个江北传得沸沸扬扬。
尉宇峰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都绿了。他可不认为那个攻于心计的沈梦璐会这么经不住吓,再说他根本没做什么值得惊吓的事。这个沈梦璐让侍女到初宣扬她因他受惊的事,不知道又想搞什么花样。
尉宇峰本来当天傍晚就想去找沈梦璐兴师问罪,结果在心腹的劝慰下生生忍住了,毕竟这沈梦璐刚刚才放出消息说受惊病倒,尉宇峰就找上门去难免落人口舌。
结果,到了第二天沈梦璐被惊出毛病的消息更是传遍了整个江北,并且人们一传十十传百,加油添醋的描述下,那尉宇峰俨然已成为一个下流无耻的徒登子。
“将军,现在整个江北都传遍了,说您垂涎沈小姐的美色,求爱被拒,恼羞成怒想要掐死沈小姐,多亏谢将军及时赶到,这沈小姐才幸免于难。谢将军也放话说要为沈小姐讨回公道。恐怕事情很快会传到侯爷耳中,您说该怎么办?”一大早,尉宇峰的心腹便满怀忧虑地将外面的传言一字不差地禀告给尉宇峰。
“胡说八道!”坐在塌上的尉宇峰气得从塌上站起来,右手一使劲想拍桌子,结果右手稍一用力就一阵酥麻。尉宇峰从昨天就发现右手隐隐发麻了,不过他没太放心上,毕竟习武之人偶尔出现筋骨抽搐也是正常事。加上碍于流言蜚语,众人都恨不得当面看他笑话,于是他愣是将自己关在营帐里没召见太医。
尉宇峰暗暗甩了甩手,企图甩掉那股不适感。“荒唐,本将何时跟那个女人求爱了?简直一派胡言!本将非去找那个女人把话说清楚不可!”尉宇峰顾不得心腹的劝解,带了一些侍卫便怒气冲冲地往沈梦璐的营帐走去。
如果说他是为了替他二姐妍侧妃出头而找沈梦璐的茬,因此不小心得罪了谢子渊,那尉驰鸿或许念在他平时里的表现上还会听他解释原谅他,可要是说他是*沈梦璐而得罪了安护侯府,那恐怕镇远候府日后再无他一席之地。
尉宇峰眼里迸发出仇恨的目光,那个恶毒的女人,分明是想害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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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沈梦璐托装病的福,终于睡了一个难得的安稳觉。这会儿正心满意足地用着谢子渊特意派人送过来的早膳。
为避免被人发现展阳的踪迹,沈梦璐昨夜里已经让莫语和阎如一将展阳偷偷转移到了一个隐蔽而安全的地方。她此刻正打算用完膳后偷偷去看看展阳,然后再研究研究昨天下午让阎如一捉回来的原虫。
莫语早上去为展阳送早膳听到疫民们绘声绘色的传言,回到营帐便迫不及待转述给沈梦璐听。昨日沈梦璐与阎如一回来的时候,她恰巧被太医们唤去帮忙了。没办法,谁让她是以小医女的身份过来的呢!
为此,沈梦璐还训了莫语一顿,因为把昏迷不醒的展阳单独扔在营帐太危险了,万一有人擅闯营帐,展阳被人发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莫语的转述,沈梦璐一口汤差点喷出来,“大家真把那尉宇峰传成了卑鄙无耻的下流小人?”
“可不是,都说他是*小姐不成,恼羞成怒。这会子个个都骂他呢!”莫语有些幸灾乐祸。
沈梦璐将口中的汤吞咽下肚。她不过是让阎如一放消息说她因尉宇峰受惊,没想到这一来二去,竟加了这么多内容。她只能说,舆-论的力量太可怕了。
不过这尉宇峰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本来上一次疫民闹情绪时,这尉宇峰出言恐吓就已经惹得大家不高兴了,这会儿被人揪住小辫子,人人都乐意踩上两脚。这不尉宇峰挑衅沈梦璐的事被人拿来大做文章。
沈梦璐对群众这番加油添醋的言论倒谈不上悲喜。她与谢子渊的本意不过是为日后打击镇远候府做铺垫。眼下激怒了尉宇峰,与她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毕竟这尉宇峰是带兵前来援助的,手底下有的是小卒子,就算伤害不到她,天天应付那些丑角也有够麻烦的。
相比之下,她就势单力薄了许多,难得能用的两个人还都是半路从别人家撬来的墙角。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沈梦璐再怎么努力去相信她们二人,偶尔的时候还是心存疑虑。
撬来的墙角总归有点不稳当的赶脚!思及此,沈梦璐不由得幽幽地叹了口气。
莫语不解她叹气的缘由,疑惑地开口。“小姐,大家都站在你这边替你说话,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呢?”
“莫语,别人不了解情况胡乱说也就罢了,你明知事情原委怎么还分辨不清?”沈梦璐嗔怪,她昨天已经将尉宇峰纠缠她的原因告诉莫语和阎如一二人知道了。
大家到底是真心为她说话还是娱乐八卦,沈梦璐心里清楚。“嘴长在别人身上,我没有办法堵住众口悠悠。可要是连你们也跟着人云亦云,是非不分,恐怕下回被人捉住把柄,成为众矢之的的就是你们的小姐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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