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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兰人侵占台湾二十多年,崇祯十五年击败占据台湾北部的西班牙人,由此完全控制整个台湾岛。
经营二十余年的热兰遮城,便是荷兰人在台湾的统治中心。
由于万军的力促,朱成功收复台湾的行动,比历史上提前了十数年,荷兰人只能龟缩在热兰遮城里抵抗。
天色已近傍晚,朱成功将手下的舰队分作两部,派出三十艘大船,封锁整个外侧水道,另一路趁着晚间涨潮,从海湾北部的浅滩,冲进海湾内。
海湾东侧火光点点,靠的近些才发现,这里有大片的耕地,一个村寨建在耕地之中的河道旁边。
杨贵民跟着第二批人,乘着小船登陆,发现村寨之中竟然不是红夷。
村民都被兵士赶到河滩上,看长相分明和浙闽汉人无异,一个年纪稍长些的村民,朝着兵士热情的招呼着,“官爷,一路辛苦了。”
这熟悉的场景,还有这熟悉的口音,杨贵民奇道,“你们是汉民?”
那村民朝杨贵民抱拳揖道,“官爷明鉴,我们在大岛上居住不知多少代了,虽然孤悬海外,但是我们一日不敢忘记自己是大明子民。”
很快第三批登陆的人上岸,朱成功从兵士中走了过来,见兵士把村民都赶到河滩上,急忙道,“不要扰民,叫大家都回去吧!”
村民一时都愣在原地,朱成功上前道,“诸位受惊了,我军此来只为赶走红夷人,绝不会伤害大家,天色已晚,大家都快回家去吧!”
村民们试探着,很快都离开了,不一会儿,那个年长的村民带着几个人又返回来,捧着瓦盆陶罐,对朱成功道,“想不到啊,有生之年竟能在这里看到王师,小民献上一点吃的和清水,欢迎王师。”
朱成功连忙接下道,“老乡有心了。”
年长的村民叹道,“唉,这里离福建不过二三百里,朝廷却放任不管,据说那红夷人,老家远在万里之外,居然把手伸到台湾来。”
朱成功道,“台湾自古都是华夏的地方,朝廷怎会不管,老乡尽管放心,今后汉人的地方汉人说了算,绝不让红夷人指手画脚。”
几个村民闻言喜道,“好极,好极!”
朱成功道,“岛上的荷兰人守备如何,那热兰遮城里补给都是怎么送的?”
年长的村民道,“小民不知,不过沿海湾往南去有个赤崁镇,那里有商馆市集,不少人是跟红夷人打交道,应该知道不少。”
朱成功谢过村民,便整顿兵马从陆上前进,舰队沿着海湾同时进发,赶到赤崁镇。
天色已经很晚,赤崁镇上只有一个商馆亮着灯,朱成功带人进了商馆,看见里面只有两个人在就着灯说着什么。
听见脚步声,那两人回头一望,顿时吃了一惊,良久其中一人指着朱成功道,“你,你是,福松?”
身后的亲卫喝道,“大胆,这是延平王……”
朱成功止住亲卫,上前道,“郭叔啊,别来无恙。”
那人急忙起身上前道,“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台湾?”
杨贵民道,“你们认识?”
朱成功道,“这是我父亲
的旧部郭怀一。”
朱成功又朝郭怀一道,“这位是华夏军使臣,杨贵民。”
几人见礼之后,转到雅阁坐下,杨贵民从交谈之中弄明白,郑芝龙降清之后,许多不愿投降胡人的郑氏旧部,纷纷和朱成功一般脱离郑氏,郭怀一也是其中之一。
得知了朱成功此行目的之后,郭怀一大喜不已,“荷兰人在台湾岛,欺压汉民已久,不瞒你们说,这是我的好友吴化龙,方才还在商议如何对付荷兰人。”
吴化龙道,“荷兰人可恶至极,汉民都被当作奴隶一般,在殖民区集中看管劳作,岛上产出的米粮,他们还要征收重税。”
“北部有大片平地,稍加开垦就是良田万顷,偏偏荷兰人不让汉民去种,前年还下令所有汉民禁止前往北部地区,捉到都要被杀死。”
杨贵民闻言气道,“荷兰人如此可恶,敢在我汉人的地方欺压汉民。”
朱成功道,“荷兰人守备力量如何?”
郭怀一道,“这个我知道,我常与荷兰人打交道,他们的战船极为厉害,在台湾附近的大船有六艘,尤其是一艘叫‘赫克托’的战舰,船上有七八十门大炮,火力惊人。”
朱成功道,“来时路上已经交过手,那艘大战船已经被轰到海底去了。”
郭怀一赞叹一声,“甚好,如此一来,荷兰人只剩一座热兰遮城,那城我常进去,都是青石修筑,分作上下两层,我画给你看。”
找来纸笔,郭怀一边画边向几人解说,“上层城墙四周各有一座棱堡,每座棱堡都配置了12门火炮,下层由四座半圆堡和城墙组成,每座半圆堡配置3门火炮,此外还有两座棱堡,各有4门火炮。”
“另外城堡南方制高点,还有一座独立的碉堡炮台,叫做乌特利支堡,那地方我没上去过,不清楚配置的火炮情况。除了这些碉堡外,热兰遮最外围还有一层木栅栏。”
郭怀一说罢,把图纸拿起来展示给众人,朱成功一把接过来,看着密密麻麻标记着大炮的图纸,一时陷入沉思。
良久,朱成功开口道,“红夷人建造的这种城堡,防守起来没有死角,配上火炮火枪极难攻破,想要破城只有想其他办法。”
众人商议到半夜方才散去,第二日一早,汉民见海湾里都是汉式舰船,赤崁周边都是汉人军队,汉民齐声欢呼,整个赤崁城一片沸腾。
欢呼声中,忽然有兵士来报,天亮之际有四艘荷兰船从南侧水道逃走,其中三艘是昨日海战逃回的战船。
朱成功怒道,“一群饭桶,我留了三十艘船封锁,你们还能让荷兰人逃走。”
兵士道,“荷兰人阴险,躲在南部水道的礁石后面,天明时发现已经迟了。”
朱成功道,“荷兰人得到消息,必定会尽快派出援兵,来人,把这厮拉出去斩首!”
杨贵民劝道,“事已至此,杀一个传令兵也无济于事,还是尽快破敌才是。”
朱成功道,“贵使求情,那便饶你一命。”
兵士吓得跪在地上,朝杨贵民连连磕头。
朱成功道,“我昨晚想了一夜,想破热兰遮城,只能先打破南方制
高点的乌特利支堡。我们先打城的话,制高点的碉堡炮台能够火力支援,但是我们先打乌特利支堡,热兰遮城只能干看着。”
郭怀一道,“可是乌特利支堡在南侧的山丘上,想要攻打下来极难。”
朱成功拿出昨夜的图纸,对几人道,“你们看,这纸上所有炮台,防御的重点方向都是岛上,南侧的海面上防御力量并不强。”
杨贵民恍然大悟道,“延平王是想从南侧的海面进攻?”
朱成功道,“不错,荷兰人想来是觉得,自己的海面上有舰队防卫,便没有太关注海面上的防御。”
郭怀一摇摇头道,“王爷不要大意,我们并不清楚乌特利支堡的火炮分布,极有可能荷兰人是把南侧防御放在那里。”
朱成功轻笑一声,“那我们就赌一赌。”
郭怀一道,“赌什么?”
朱成功道,“赌荷兰人自信舰队无敌,把海面上的防御都交给自己的舰队。”
按照朱成功的命令,七千兵马布置在赤崁,锣鼓大作,旗帜招展,大小船只来去,从向陆上吸引热兰遮城的注意。
朱成功亲率着三十艘大船,从岛屿南侧机动,观察着热兰遮城和南部制高点的乌特利支堡,很快在乌特利支堡南侧,朱成功找到一处极佳的进攻位置。
十五艘大船聚拢过来,把火炮架在船首位置,一齐朝着山丘上的乌特利支堡开炮。
两轮炮响,山丘之上打的碎石土块飞溅,荷兰人的城堡上,只有一门大炮声响,远远的飞出一发炮子,打在舰队右侧几十米外的海面上。
朱成功看到飞起的白色水柱,对郭怀一笑道,“看来我们赌赢了!”
郭怀一道,“荷兰人对自己的舰队太过自信了。”
朱成功道,“传令,大炮不要停,把山上的城堡轰平为止!”
轰了大半个时辰,炮声停歇,兵士过来禀报,“船上的炮子都打完了。”
朱成功对着山丘上望了望,问道,“打了多少轮?”
兵士道,“大概有三十多轮了。”
朱成功道,“打完的船到一边去,换船来接着打。”
火炮一直打到午后,开炮的大船换了三次,山丘之上的荷兰人再没有半点动静。
朱成功朝山顶望了又望,终于下令停止炮击,跑出两艘小船去探查。
小船靠近岛屿,兵士匆匆跳下船,朝山丘上摸去,不一会儿有兵士探头朝船队这边招手。
朱成功看到手势,大声道,“舰船靠岸!”
舰队慢慢朝岛屿靠过去,杨贵民跟随朱成功登上山丘,山上一片狼藉,荷兰城堡已经被火炮炸毁。
荷兰人的火炮和尸体扔的遍地都是,朱成功令人把船上的火炮拉上山丘。
郭怀一发动汉民,大群汉民驾船到南部,协助把火炮拉上山丘,架到荷兰城堡的废墟上,从这里炮轰热兰遮城。
为了尽快破城,朱成功又命人切断城中的水源。
面对缺水和制高点的轰炸,热兰遮城中总督凯塞尔自知败局已定,第三日一早,不得不派出信使向朱成功乞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