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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深夜随谈
“睡了?”淡漠如雪的声音。
上官火儿傻愣愣看着自己白衣胜雪风度翩翩的师兄,又看了看紧闭的门窗。脸色黑洞洞的,想疯子师兄入室行窃什么的都没有痕迹,直接就是密室作案无迹可查,大约那些关于暗杀的千古谜团就是这样产生的。
这不是上官小姐喜欢的桥段,她比较欣赏罗曼蒂克中夹带搞怪的无厘头浪漫情节。
她施施然坐在椅子上,现在她房间光椅子就有四把,就算秦川怪爷爷加萧大人一起到她房间,也是有的坐的。
她就那么坐着,也不开口说话,等着萧大人开题,她接招就是了。不是上官小姐谦虚,而是血淋淋的经验告诉她,和萧大人过招,要沉得住气。当然,和司徒过招,要脸皮够厚够无耻,和秦川过招,简单,装可怜就是了。
唉唉,在某人心中,秦三少爷貌似战斗力最弱的说。
萧凌风似乎也不打算卖关子,直奔主题:“师父还没出关?”
他十六岁出师便再也没有回去过。曾听闻师父闭关冲击法神,也不知真假,但想他老人家积淀确已足够,且依他老人家性子,实在没道理好几年不闹事,因而也信了。但却不知何时出关,难道是闭了死关?
上官小姐一听就炸毛了,要不是死老头子一走数年,小姐我何至于此!她霍然站起,用力过猛弄倒椅子也不管,吼:“不要跟我提那死老头!我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萧凌风不问为什么,只默默看她,琥珀般的眼眸深不见底。师父向来护短,若他在,这丫头怎么也不至于如此际遇。但,天道莽莽,种种际遇,种种劫数,种种执念,种种祸福,种种因果,皆有所成。终不过,为了最后那个归宿,那个回归。
上官火儿突然停住,眸中有雾气蒸腾。
“死老头子神经兮兮的,说了句‘丫头,俺顿悟了,闭关去鸟’,就风风火火跑掉了。我还以为那家伙骗我,你知道那家伙每次都说要闭关什么的,结果第二天就扛了只角马啊风狼啊什么的,扯着嗓子嚷嚷说够大吃大喝一个月,死老头子饭量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还有小猫。你走后不久它又进阶了,饭量大增,老头子口口声声说要吃一个月,其实三天都撑不过……”
她揉揉鼻子,抹了把眼泪,不说了,说这些伤心的不是上官小姐风格。她又扶起那把椅子,嘎吱一声响,她一屁股坐上去了。八成把那椅子当成了上官大人了。恶声恶气道:“所以小姐我只知道死老头子在闭关,在哪里,不知道!多久,不知道!”
萧大人半敛着眸子,低低凝视她,也不问小猫去哪里了,怎么不在身边。半晌,他抬眼,问:“那你怎么和薛炀勾搭上了?”
上官小姐沉浸在对上官大人的怨念中,一时没赶上萧大人的神转折,半晌才跳起来,可怜的椅子再次嘭的一声四脚朝天。
“勾、勾、勾、勾搭???!!!”她睁大眸子,眸子精光四射,杀气腾腾。
萧大人很淡定,睨着眼觑她,不觉得自己用词有任何不恰当,也不管这话对未出阁的女子到底意味着什么,更不关心自家师妹有何反应,同样不在乎什么死者为大,唉,不知薛炀太子若泉下有知当做何感想。
谁知道呢,反正人家彪悍地说了。
上官小姐指着自己师兄,结结巴巴半天没吐出个完整的句子。最后只好深呼吸自行调整,同时决定对这个问题不予理睬。
萧大人嘴角逸出一抹笑意,却不知想到什么,僵在半途。他神情肃穆,遥望着某个方向,虽然门窗紧闭,但似乎不影响他飘飞的思绪。
“皇家事多,你这脑残,就不要瞎掺和了。”
上官火儿安静了下来,太子柔和的眉眼出现在脑海,尤其那双眸子情真意切格外清晰。
遥记当年,他优雅高贵如天神降临,紫袍轻动,眼眸温和,带给她整片春天的温暖风光。在那些昏暗的日子里,他是唯一的色彩。
尤记一时玩笑,却致两人阴阳相隔。他那宠辱不惊的和煦笑意,是否还在?黄泉路长,三途河急,孟婆汤苦,牛头马面,定也阴毒。他,能否一笑解是非,释恩怨,散情仇?
她微微失神,恍惚间伸出手,似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良久,道:“抉择什么的,从来就没我什么事。”
她眸光涣散,似已穿过悠悠岁月,穿过漫漫红尘,抵达遥不可及的未来之巅。
她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
生来便被遗弃,她无法为自己哀求。
幸而被抱养,可这,仍不是她的选择。
师父突然闭关,她连句插话的机会也没有。
关于太子,她总是调皮捣蛋,而他也格外能容她忍她,可并不意味着,便是她期望的。
他是太子,未来的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而她,只想觅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到得如今,连世间女子一生里最大的期许也将要抛却了。
她眨了眨眼睛,故作嬉笑,道:“看来我是个不需要操心的,总有些多管闲事的帮忙了!”
多管闲事的,是谁?
不看他的表情,也不等他开口,又说:“丫丫的,把小姐我欺负那么惨,能简单完事?绝不可能!先灭了野火这群流氓佣兵,再把和太子有仇的统统牵出来宰掉,最后杀回风火宗,把那群道貌岸然落井下石的老混蛋小混蛋抓起来,狠狠欺辱之,教训之!诶,你说要不要把风火宗一并夺过来?”
她思考了一阵,又看了看萧大人,道:“师兄,我觉得你做宗主挺合适的!”
萧大人静静看她,神色淡然,显然没有任何兴趣。
她悻悻摸摸鼻子,道:“唉,说什么都没用,先把野火连窝端才对!诶,你不是说要智取么?怎么取?”
萧大人似乎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一直沉默着。
上官小姐双眼一瞪,却不敢发作,萧大人不是秦川,不大好惹。她自伤自怜自叹气,同时八婆地想,该给师兄物色个佳人了。想到又是一叹,天知道哪样的女子方能打动这天底下最臭最硬最难撬动的茅坑石。唉,想想就是个苦差事,自己还是不要祸害人家,等那谁自己送上门来吧,这样自己心里也好受些。
萧大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问:“你怎么变成这副德行了?”
上官小姐一听就不满了,又想发作,可看他挺认真的样子,幽幽叹了口气,道:“不然怎么样?难道真的要什么知书达理,温良谦恭,德容恭行?你知道,那样的女子,是宠出来的。”
“像小姐我这样苦命的娃,本来就没人疼没人爱,要是不会哭不会闹不会自娱自乐,要么悲催夭折要么就变怨妇毒女。哪样,我都不要!”
她说得坚定而决绝,眉目间透出些许凌厉,似一道闪电,誓要撕裂那些乌云密布的晦暗幽深。
“你走了,老头子也走了,我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又加上老头子脾气坏,性子差,又爱惹事,得罪那么多人……”
她突然住了口,轻松一笑,道:“其实吧,小姐我觉得能活到今天,本身就是个奇迹!所以说,小姐我从来都是奇迹缔造者!嘿嘿,厉害吧!”
她回头看萧凌风,他倚着墙,看向她。明明还是那双琥珀般深邃沉敛的眸,可她总觉得多了点什么,到底多了什么又说不上来。
她伸了个懒腰,打着哈哈,道:“日子什么的,已经够苦了。难道还不许我把自己热烈奔放成天边的彩虹?”
“彩虹?”萧大人终于接话,其内容自然是符合萧大人风格的,“要是彩虹沦落到你这模样,早该无颜苟活触槐自戕了。”
上官小姐气结,兀自强忍,道:“你今天不是为了来损我的吧?”
“我没你闲。”萧凌风慢慢朝她走来,不近不远停住,道,“你决定了?”
上官小姐心中一跳,觉得和萧大人说话真费劲,猜来猜去实在费脑。而且他话题转换速度极快,且前后风马牛不相及,当真愁煞了上官小姐。
萧大人明显没有秦川善解人意,并不打算对自己没头没脑的话多做解释。他飘飘然转身,白皙修长的手指已经触及门栓,却突然停下,道:“想为薛炀报仇,参与皇家纷争,你的筹码,不够。”
上官火儿呆滞半晌,嘴角掀起喜忧难辨的笑意。
萧凌风已经走了,还很风度地带上了门,上官小姐凝视着门上那朵裸色雕花,喃喃自语,似埋怨又似倾诉,浅浅散在夜幕中。
“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