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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杨氏又道：“听闻这宰相大人府上有位名厨，教出的徒弟个个手艺极佳，若是能……”
江若灵点了点头：“言之有理，既然夫人有这般打算，那便带上些礼品去找那位名厨吧。”
她做到如今这份上已是仁至义尽，若杨氏想巴着她，同宰相大人府里的人扯关系，她是断然不可能帮忙的。
她何必为了杨氏卖自己的面子？
面子这种东西，卖一次薄一次，须得用在关键处。
再者说，自己只不过是替那宰相大人的妾诊了诊病，所开的药方是否能见效还有待考证，这面子卖不卖得起来还两说。
要是打着陆泓逸的旗号，去宰相府上找那厨子，八成是能成事的，可江若灵不打算处处依仗着陆泓逸，即便陆泓逸觉得无碍，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这都还没成亲呢，哪能到这份上，多令人尴尬？
杨氏听了她这话，讪讪闭上了嘴。
她到底还是清醒了过来，想到江若灵与自己并不是一条心的，能帮忙已是给足了自己面子。
回过神，她赔起了笑脸：“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宰相府门槛高，又岂是我一个小官小吏家的妇人能进的？”
说完，又问了江若灵些生意上的事。
江若灵一一作答，杨氏问了的，她都答得详细，杨氏不问的，她也懒得主动提及。
过了一会儿，青筠便过来叫她用午膳了。
离了杨氏的院子，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桌上已是摆满了各色菜肴。
其中不凡补品，一看就是陆泓逸吩咐厨子做的。
“逸王殿下给了厨娘不少赏银，叫厨娘每日多按着您的口味做些肉菜，说您近日正在抽条，要多补补身子，可不能饿瘦了。”青筠笑嘻嘻说道。
江若灵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旁那秋燕神色似乎有异。
不过那丝异样一闪而过，很快就被秋燕掩饰了过去。
“你也坐下吃些。”江若灵朝青筠招手。
她独自一人吃这么多，实在是吃不下，青筠和她亲如姐妹，先前在邑县时就经常同吃同住，如今来了京城，府里的规矩自然也多了，青筠与她便再未一桌而食了。
青筠诧异地看了江若灵一眼：“可是小姐，老爷吩咐过……”
“你是听他的吩咐，还是听我的吩咐？”江若灵问。
青筠连连摆手：“奴婢自然是听小姐的吩咐……”
说着，见这里没有什么外人，便坐下了。
江若灵又招呼秋燕坐下。
秋燕死活不肯，说是自己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已是给江若灵添了不少麻烦，哪好意思坐下一起吃饭？
“奴婢是个粗人，怕唐突了小姐，奴婢还是在旁伺候小姐用膳吧。”
她态度坚决，一席话说得挑不出半点毛病，江若灵便也由着她去。
青筠熟知江若灵的口味，夹了鱼肉，细心地剔去鱼刺，放到了江若灵碗里，说道：“小姐，那辛姨娘赠了您不少桂花糕，要不要饭后热一热，尝尝鲜？”
这时节已没有新鲜桂花可采了，可那辛姨娘送来的桂花糕，却是鲜花瓣所做，据说是宰相大人寻了几棵桂花树，养在了暖房里。
宰相大人如此上心，足以见得他对这位辛姨娘有多宠爱。
青筠想着不免有些羡慕：“一个妾室，竟也能活得如此滋润……”
“无非是因为红颜未老，宰相大人有八房妾室，每一个刚进门时都极受宠，后来年华老去便被弃若敝履了，听说前不久还病死了一个，被草草地埋了，人死如灯灭，连个声响都没有。”江若灵道。
青筠听闻还有这事，不由有些惊讶。
“你当妾是那么好当的？那辛姨娘着急调理身子，也不过是因为想要个子嗣，她的容貌虽好，却也经不起老，再过个几年，想必那宰相大人又会纳新妾，到时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她若没有子嗣傍身，日子真不知如何才能过下去。”江若灵又道。
她每每想起那辛姨娘，都不免有些唏嘘。
听闻辛姨娘先前是许配了人家的，只是家中人嫌那与她有婚约的秀才穷苦，千方百计地毁了婚，把她嫁进了宰相府。
可从她黯淡发黄的脸色来看，在宰相府的日子显然也不大好过。
青筠听了江若灵这话，若有所思说道：“难怪说宁当穷人妻，不做富人妾，人活一世总归还是要有志气些，不到迫不得已的关头，还是莫要伏低做小的好。”
江若灵点点头，觉得孺子可教：“所以今后你出嫁，要嫁个好人家当正妻，最好将夫君管好，不许纳妾，否则宅院里的事够你头疼。”
青筠点头不迭，小姐说的，她都觉得颇有道理。
只是如此直白地说什么嫁不嫁的，实在叫她羞赧得很。
一旁的秋燕听了，却觉荒谬。
不许纳妾？
如今哪个男子不想纳妾，有这般想法的女子，能嫁得出去才怪了。
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看来这江姑娘是个反着来的，满身才华又如何，说到底还不是个妇德有失的？
秋燕真想不明白，自家王爷为何偏偏喜欢上了这么一个女子。
说相貌吧，美是美，却到底清淡了些，不似牡丹那般娇艳富贵。
说才学吧，京城比江若灵有才华的女子多了去了。
说身家地位，江若灵更是不值一提。
难不成殿下看中的，真就只有江若灵这一手厨艺？
秋燕这段日子跟在江若灵身边，偷偷学会了不少菜谱，心想若今后能回逸王府，定要寻个机会依葫芦画瓢做给逸王殿下尝尝，说不定殿下就喜欢上自己的手艺了呢？
至于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回逸王府，这便是秋燕的心结之一了。
要是江若灵顺利出嫁，她作为陪嫁丫鬟，势必是能回去的。
可那样一来她只是个陪嫁丫鬟，有江若灵这样蛮横善妒当家主母，她想爬上逸王殿下的床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所以便只剩下了一种法子，那就是搅了这桩婚事。
待到江若灵被逸王殿下弃若敝履，她再回逸王府哭诉一番，她已伺候了逸王殿下好些年了，想来只要话说得诚，殿下定是不会让她继续待在江若灵身边的。
她不知自己脸上种种细微的神色，全都落入了江若灵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