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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宜最爱吃的是红烧鱼,而最让陆嘉蓉嘴馋的,是一道她之前从未吃过的菜——茄鲞。
这菜是江若灵从红楼中学来的,将茄子把皮去了,只要净肉,切成碎钉子,用鸡油炸了,再用鸡脯子肉并香菌、新笋、蘑菇、五香腐干和各色干果子切丁,用鸡汤煨干,将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盛在瓷罐子里封严,要吃时拿出来,用炒的鸡瓜一拌便能吃。
因做工复杂,平日里即便是御膳房,也不常做这道菜。
茄鲞让陆嘉蓉几乎放不下筷子,吃到最后竟是吃了个肚圆。
“皇嫂这儿可不能久待,每次来定要胖上个两三斤。”用罢晚膳,陆嘉蓉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是啊,荆宜姑娘也圆润了不少呢,之前比现在更加清瘦,如今瘦虽瘦,脸上好歹是能瞧见些肉了。”冰儿说道。
荆宜捏了捏自己的脸颊,一旁的莫光霁看着,只觉得她这模样好生可爱。
“娘娘对平蓉公主是真心喜欢,否则也不会特地让人做茄鲞。”冰儿又道。
“这菜很难做吗?”陆嘉蓉好奇地问。
江若灵点点头:“是难做,工序就有好几道,耗时耗力,一个茄子倒要用十来只鸡来配。”
十来只鸡是夸张,不过吃到嘴里是丝毫尝不出茄子味的,只叫人觉得入口即化,异常鲜美。
“皇嫂是如何知道这些稀奇菜色的?”陆嘉蓉总觉得江若灵不似寻常女子。
寻常女子哪里懂得这些?
即便是她自己,虽说从小养在宫中,但到底比普通人家的姑娘要见多识广,也压根从未听说过这世上有道菜叫茄鲞。
“都是从书中学来的,只是可惜那鞠商侵入我州国时,将江家祖宅付之一炬,那些书,估摸着是再也找不着了。”江若灵摇摇头说道。
实则压根就没有那么一些书,皆是她随口编来的。
鞠商烧了江家祖宅,倒是做了件好事,若陆嘉蓉愣是想瞧瞧那些书长长见识,她至少能有个说法。
陆嘉蓉道了声可惜。
“书没了不打紧,这些菜名不都被娘娘您记在脑子里了吗?”荆宜说道。
“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一口一个义母,又一口一个娘娘?”陆嘉蓉打趣。
荆宜吐了吐舌头:“你不也时常一口一个娘娘,又一口一个皇后嫂嫂?”
众人听了就皆笑,这偌大的后宫,有了陆嘉蓉和荆宜两个小丫头,倒是热闹了不少。
这日用过晚膳,江若灵殿中又来了一位稀客。
这稀客不是别人,是自打江若灵当上皇后,就从未踏足过这宫殿的静太妃。
短短几日不见,静太妃似乎苍老了不少,没有了之前那股盛气凌人的锐气,目光略略变得柔和,眼角多了不少细纹。
“母妃,”荆宜见了她,连忙迎了上去,“您今日不是有些头疼吗?不在歇着,怎么过来了,也不怕吹了夜风着凉?”
“听闻皇后这素来热闹,闲来无事,便过来瞧瞧。”静太妃道。
这是她头一次没和江若灵针锋相对,说来也是难得。
“母妃,皇后嫂嫂方才命人做了茄鲞给我吃,那滋味可鲜美了。”陆嘉蓉说起来仍有回味。
茄鲞入口即化,最是适合母妃这样的老人家。
江若灵淡淡一笑:“你若喜欢,常叫那厨子过去做给你吃便是。”
陆嘉蓉听得一喜:“那太好了……”
然而话没说完就被静太妃打断:“真是没规矩,皇后娘娘的厨子,其实你说要就能要的?”
陆嘉蓉挨了训斥,脸色变得有些讪讪。
荆宜在旁看着,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娘亲。
之前娘亲还在的时候,也时常这样训斥她,她当时觉得丢人,不明白娘亲为何总当众说她没规矩,现如今想起来却只觉得无比怀念。
若娘亲还在就好了,至少还有个人能时常念叨念叨自己,不会让自己觉得太孤单……
莫光霁将荆宜的神色看在眼里,轻拉了拉她的衣袖。
荆宜抬起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莫要羡慕旁人,你皇后义母待你亲如母女,旁人妒忌你都妒忌不来。”他小声说道。
要花多少给了荆宜一些宽慰,她点点头,轻嗯了一声。
是了,虽然母亲已经走了,但还有爹和义母疼自己。
再说,不是还有莫光霁时常哄着自己吗?
荆宜觉得,有莫光霁在,自己开心的时候似乎变得多了起来,不管有什么忧愁烦恼,总能在莫光霁这里得到开解。
“无妨,只是一个厨子罢了。”江若灵开口给了陆嘉蓉一个台阶下。
陆嘉蓉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转而又朝静太妃道:“母妃,您看,皇后嫂嫂都已答应了……”
“好,好,”静太妃对这个女儿也是有些头疼,“那就依着你。”
先帝在世的时候,就对陆嘉蓉这个公主十分宠爱,加之静太妃在后宫多少有些地位,陆嘉蓉在宫里可谓是横着走,别说一个厨子,就是想要整个御膳房,也没有人敢加以阻拦。
静太妃如今担心的正是陆嘉蓉这骄纵蛮横的性子,先帝毕竟已经驾崩,陆泓逸又不是陆嘉蓉一母同胞的亲兄长,若陆嘉蓉这性子日益张狂,万一犯下了不得的错,后果不堪设想。
这也是静太妃打算让陆嘉蓉多与江若灵接触的原因,连静太妃自己都不得不承认,陆嘉蓉与江若灵见了几次之后,性子的确是收敛了不少,比先前要懂事得多,如此下去定是大有裨益的。
“还不好好谢谢你皇后嫂嫂?”静太妃说道。
陆嘉蓉甜甜跟江若灵道了声谢,静太妃则留在江若灵殿中喝了一盏茶,吃了些点心。
一时间,倒有些一大家子和和美美的样子。
陆泓逸来时,看到的正是这么一幕。
“陛下来了?”冰儿一眼就看到了陆泓逸,连忙叫宫女去沏了一壶新茶。
陆泓逸是来陪江若灵去御花园散步消食的,这已成了他每日的习惯。
江若灵夜里总是胃口极好,吃得多了,就有些积食,夜里睡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