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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此处道法效果奇差,但郁景容剑气还在,他剑指一指,剑气便掀翻一片银蛇,那些被抽成两半的蛇体如雨般纷纷落到地上,抽搐两下,竟然各自又爬动起来,不肖片刻,一分二,二分四,地面的蛇潮越来越汹涌,蛇体密密麻麻,翻滚交叉,陶子恬看得头皮发麻,白渺却是畅快大笑。
郁景容搂着陶子恬退后,沉思片刻,皱眉道:“此乃邪傀儡?”
白渺赞许地看了他一眼,“郁道友真是好见识,这确实是邪傀儡,无需元气就能差使,又不知疼痛与疲惫,十分好用。”
陶子恬询问地望向郁景容,郁景容解释道:“傀儡之物不具神魂,正道修士将其炼制多半用作替身,而想要控制傀儡伤人,只有将生人或是开了灵智的妖修魂魄熔炼于其中,方能得用。”
陶子恬看那些蛇潮的目光顿时不同了。
郁景容又道:“非但如此,生人魂魄多半是修士的魂魄,若是修士寿元尽了,消散于天地间,就需再换一批生魂重新熔炼。”
陶子恬神情冷了下来,更加坚定要白渺在此处身死道消的决心,“这傀儡蛇用剑气怕是难以对付,不如交给我,你对上那女妖,务必小心。”
郁景容与陶子恬对视,两人只是匆匆互看一眼,但由于心灵相通,这一眼也足够二人互表心意。
郁景容轻笑一声,见他如此从容,陶子恬也越发镇定,不说地气限制,白渺未必能以修为取胜,他与郁景容以二敌一,总归也有优势,且师门又在附近,只要多拖延片刻,也就多一分师门来相救的可能。
郁景容因万墟剑还没有成型,就又寻觅来另一把宝剑,虽然不如万墟剑称手,然郁景容本来剑道造诣就高,又与璇涯真人相互指正,剑道所得更上一层,其剑变化多端,锋利无匹,缠斗一阵,郁景容就找到白渺招式破绽之处,情势从白渺占据上风,逐渐转为势均力敌。
那头陶子恬使出所有噬灵藤,藤条日夜受陶子恬滋养,如今已有十二条副藤,有了郁景容刚才的前车之鉴,陶子恬没有指使噬灵藤大杀四方,而是以主藤为中心,编织出一张大网,大网朝蛇潮抄了过去,大半傀儡蛇被困在网中,只有零星一些从缝隙里掉了出来,那些数量对陶子恬构不成威胁,所幸就用它们尝试彻底灭除傀儡的方法。
白渺没想到自己堂堂出窍期修士,竟然在一个元婴小子手里落了下风,心里恼羞非常,故意与郁景容近身,精金镯交叉格挡住郁景容长剑,袖子一抬,冷光一闪,郁景容抽身连退数步,一排寒光闪闪的毒针钉在地面上,腐蚀一层元晶石。
“你个歹毒的妖女!”陶子恬时刻留意郁景容那头的情况,见着这一幕大怒,就叫噬灵藤捆着一团傀儡蛇朝白渺撞过去,白渺感到背后生风及时躲了开,陶子恬森森一笑,原来噬灵藤勉力又分出第十三条副藤,冷不丁朝白渺脚踝抽去,白渺顾此失彼被绊得一个趔趄,郁景容乘机而上,白渺慌忙闪避,虽然保住要害,却逃不了肩膀被一剑对穿的下场。
毕竟伤到的不是要害,白渺出窍期修为,自然留着后手,却不想剑光化作一柄柄小剑,透过穿肉的玄铁剑直接在她体内飞转切割,白渺顿时失去抵抗之力,痛呼一声倒在地上,看看郁景容又看看陶子恬,神情一变,眼里浮出泪光,柔柔弱弱抹泪道:“妾身一时糊涂,如今知道错了,您二位就饶了妾身这一次吧。”
陶子恬被她那不要脸都快气笑了,蹲下来仔细打量白渺,见她装得还真像,忍不住打断道:“得了吧,老妖女,别再白费功夫,甭说被你卖弄风姿的那是我男人,即便他不是,莫非你还以为自己是天仙,前一刻使了阴招害人,下一刻掉几颗金珠子便能让人相信你这是痛改前非?”陶子恬摇头,见白渺险些被气歪的脸,又笑眯眯补刀道:“就你这尊容与气质,可还差得远!”
白渺怒得口不择言,“你们,你们这对奸夫!”
郁景容皱了皱眉,拎了陶子恬一把,“她手段阴毒,莫要与她近身,免得着了她的道。”
陶子恬拍了拍衣摆站起来,“该如何处置她?”
“其心术不正,又罪大弥天,应当诛杀!”
白渺脸色微变,眼见自己的姿色打动不了这两个男人,她索性也舍弃那套惺惺作态,平静地撸了撸散乱的鬓发,恢复镇定看着郁景容,“既然你不愿意轻易放了我……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郁景容玄铁剑一动,细小剑光在白渺体内走得更急,她虽然分出元气与剑光纠缠,但战场是自己体内,形势对她很是不利,白渺连忙道:“我,我知道尉迟家最大的秘密,尉迟弘的父亲,并非死于意外,而是遭尉迟望所害,可笑那尉迟望费尽心机,只为尉迟家宗主的位置,他不敢动尉迟弘,只因为尉迟弘天资过人,又恐引来尉迟弘那一支力量的反弹,偏自家儿子与尉迟弘亲近得很,就做了许多下作之事,离间尉迟弘与尉迟凌……”
白渺观察他二人神色,郁景容神情不改,陶子恬倒是新奇道:“哦?我见尉迟凌恨不得见谁都咬上一口的疯劲,他竟然还与谁亲近过?”
白渺见他感兴趣,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又继续不遗余力地出卖尉迟望,“何止亲近?尉迟凌年幼时对于尉迟弘十分崇敬向往,他父亲又只顾经营自己的势力,待察觉时,这两个小辈的关系已经十分亲近……直到尉迟凌年纪渐长,相中一位修仙资质平平的姜氏女子,他父亲不答应,又对二人关系很是不满,索性害了那女子性命,又嫁祸给尉迟弘,使尉迟凌与他反目成仇,可笑世间凡人将姜氏女之事传为佳话,却不知道她早已香消玉殒在修仙世家的权势倾轧中。”
“姜氏女,传为佳话,小容你可记得我们曾经去过的百灵城与百灵湖?尉迟凌有一处别庄在那里,莫非凡人口口相传的,与姜氏女相恋的仙人,就是尉迟凌?”陶子恬表情古怪,他与郁景容当初正是在百灵湖边被云珠儿拖下水,从而与鲁至轩师兄妹相识,又落到九曲界,那时候听闻百灵湖与百灵城的由来,却没想到被传得高高在上,与姜百灵相互看重的仙人,不过是尉迟凌那厮而已。想那尉迟凌两百余岁,在修士间不算年长,对于那些年不过百的凡人而言,确实也是遥不可及的存在了。
郁景容冷冰冰道:“说完了?”
白渺道:“我知道你与尉迟弘有往来……你放心,我没有将其告知尉迟望,你将此事透露给尉迟弘,他必然重谢于你,他如今在尉迟家如履薄冰,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尉迟家仍有许多分支支持他,你尽可从中得到好处。”
陶子恬听了一场豪门恩怨,被满足好奇心,这会儿又变脸道:“那些好处可抵不上你伤势痊愈,又回头报复我们的后果。”
白渺脸上抽搐一阵,咬牙道:“我可分离一丝元神交予你们,若我日后对你们抱有歹念,你们大可毁了我元神,我必然受到重创!”
“尉迟弘如何,又与我有何关系?”郁景容眼中杀意如有实质,白渺终归是出窍期修士,却被他看得胆寒,原本是动了些其它的心思,如今却是再也不敢,只想远远躲着这煞神而已!
“不,不要杀我!你可知两百多年前兰家惨遭灭门……实则是尉迟家所为,事后兰家至宝不知去向,你若饶了我,我也可以替你在尉迟家中为你打听至宝下落,你若有幸得了至宝……”
陶子恬惊讶地看着白渺,白渺被郁景容的剑折磨得不轻,勉强撇开头掩饰自己的狼狈,过了片刻,郁景容冷冷一笑,“你在撒谎!”
“不!我,我没有!”白渺声音尖利,不敢置信地望着郁景容。
她如此激烈的反应反而坐实郁景容的猜测,白渺尖叫道:“你若杀了我,我必定临死前自爆丹田,叫你们都给我陪葬——!!!”
郁景容已经一剑捅穿白渺的心窝,陶子恬怕白渺真有什么后手,连忙调来噬灵藤以备所需,白渺临死刹那,眼珠子瞪大,郁景容搂着陶子恬猛然后退,以自己身体护住陶子恬,陶子恬也听闻过修士拼死自爆的后果,瞳孔紧缩,就要反身去维护郁景容,却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住郁景容的力道!
“景容——!!!”
然而预想中惊天动地的自爆却没有发生,两人立刻回头,却不过是一枚雷火弹!将白渺的身体炸得烂糊,白渺却是元神离体,慌忙逃脱。
陶子恬二人自然不能叫白渺如愿,陶子恬也顾不上傀儡蛇,指派噬灵藤立即追赶,更将云珠儿相赠的五枚毒珠全掷了出去,毒珠摔破在地上便是毒液四洒,白渺元神离体后万分脆弱,不巧被一枚毒珠擦身而过,勉强逃窜了一阵,终究是被噬灵藤扑倒,噬灵藤方才与傀儡蛇辛苦缠斗却没得半分灵气已是不满,如今竟见到离体的修士元神,主藤副藤都如狼似虎般扑了上去,将元神缠得密密实实,尽情吸取里面的灵气。
白渺元神惨叫不止,她虽恨极,却不得不避其锋芒,郁景容将元神钉在地上,锐利剑气铺天盖地,眼见白渺就要魂飞魄散,却在最后一刻她元神中有灵光一闪,竟然将郁景容逼退数步,最终还是被她逃之夭夭。
“景容,你可无碍?”陶子恬连忙扶住后退的郁景容。
郁景容皱眉看着白渺逃离的方向,摇头:“并无大碍,只是白渺元神有人施法维护,力量很是霸道,不知是何方神圣。”
陶子恬听他这么说,轻呼一声,有些后悔道:“都怪我一时意气,不然也不会撞上白渺这个大麻烦,将来若被那白渺的靠山得知今天我们所为,怕是要惹出事端来。”
郁景容摸了摸他额头道:“无妨,如今白渺元神毫无依凭,若找不到寄托之处,不消多少时日就要消散于天地间,即便有了依附,也需修练个数百年,方能重得人身,安然离开此处,彼时我等修为不可同日而语,未必不如白渺身后之人。”
陶子恬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郁景容。
郁景容还在说:“何况你先前掷出的五毒珠对元神也大有伤害……你何以这么看我?”
陶子恬摇头,“哎,没什么,只是觉得许多事在你看来似乎都不值一提。”
郁景容:“……”
陶子恬笑道:“我是在夸你,你如此态度,让我也坦然不少,总归你我在一起,没什么过不去的槛,回宗门去吧。”
郁景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