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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血祭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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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血祭成军

    平山堡新编的士卒的名单已经敲定。贺腾骁将名单上报盖州的时候上报了一千一百二十人名额,大赵的粮饷是按花名册发放,能拿的还是要要拿,贺腾骁没必要跟大赵朝廷客气。

    贺方雄看到贺腾骁上报的名单没有过多的质疑,贺世发任平山堡千户那会儿,平山堡战卒就有七百多人,领的也是一千一百二十人的粮饷。贺腾骁容留了四千多难民替他稳定了盖州周边的局势,报一千一百二十人的兵额并不为过。贺方雄痛快地朱笔一挥,批准了贺腾骁上报的花名册。

    贺方雄批完贺腾骁的花名册,撑起孱弱的身体,颤巍巍的打开桌案上的一个锦盒。望着血迹未消的骁骑营军旗,陷入沉思。

    骁骑营是贺方雄此生最后的心血,也是他骄傲。骁骑营营将贺世杰是贺方雄最疼爱、令他最为骄傲的孙辈。他几乎将贺家未来的希望寄望于骁骑营和贺世杰。哪知道造化弄人,营州一役,骁骑营灰飞烟灭,贺世杰殒命,贺方雄最后的希望随之破灭。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个贺腾骁,同样是他的孙辈。如果没有族中老人的提醒贺方雄,贺方雄几乎已忘记自己有这么一个孙子。在盖州的会面贺腾骁从容的举止和谈吐,以及不贪慕虚利给贺方雄留下颇深的影响。观其在平山堡一战的表现,在贺家的孙辈中,贺腾骁也算是很有能力的一个。遗憾的是,贺腾骁被贺家边缘化已久,心中难免会有怨言,同贺家有着很大的隔阂,贺方雄不能向信任其它嫡系子弟一样信任贺腾骁。

    为什么在之前就没有发现贺家孙辈中还有这样有胆识的才俊?贺方雄不禁有些懊悔。国初贺家将星辈出,协助太祖皇帝平定了辽东蛮夷,奠定了此后两百多年来在辽东屈指可数的豪族地位。两百多年过去了,现在贺家后继乏人,要是再不出一两个杰出的人物重振贺家雄风,贺家很有可能在将来衰落下去。

    “明业,研墨铺纸。”贺方雄对家仆贺明业说道,贺明业跟随贺方雄四十多年,是贺腾骁能够行人的为数不多的人。

    贺明业收拾好桌案,铺上一张上好的宣纸,替贺方雄研好墨。“老爷今天好兴致,好久没见老爷写字儿了呢。”

    虽然贺方雄出身的将门,但写的一手好字。贺方雄的墨宝在整个辽东都很有名气。贺方雄平日里也喜欢以儒将自诩。

    “可惜啊,兴致来晚咯。”贺方雄讪然一笑,提起狼豪,似在酝酿。

    贺明业见贺方雄提笔凝神,很知趣地闭上嘴,生怕打搅到贺方雄。

    片刻之后,贺方雄蘸墨挥毫而下。尺大的宣纸上只写了一个大字——骁。贺方雄武将出身,字没有文人的秀气,却遒劲有力,煞有气势。

    “照着这个字,将这字绣在旗上,给贺腾骁送去。”贺方雄将狼豪搁在砚台上,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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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州距离平山堡只有两百多里的距离,贺腾骁在第二天就收到贺方雄的批复。

    “有人这份批复,我们算是正式成军了。”千户府大堂内,贺腾骁拿着批文,对堂下的平山堡武官说道。

    堂下武官都很兴奋,忍不住议论起来。平山堡一战后他们都得到了升迁,加上贺腾骁对待下属并不薄,他们自然是很开心。批复的文书一到,就说明贺家正式承认了他们。

    贺腾骁止住了这些武官的议论,拿出贺方雄赐的旗帜展开,旗帜上赫然绣着一个“骁”字。

    “这是武安公赐给咱们的旗,日后还望诸军用命,驱逐夷狄,共保我大赵疆土!”贺腾骁展着旗帜说道,按照常例,只有营一级以上的军队成军贺方雄才有必要亲自赐旗。贺腾骁一个千户队成军,贺方雄亲赐墨宝和旗帜说明贺方雄看好贺腾骁,当然,对于堂下的这些武官以及平山堡的将士来说,这也是一份殊荣。堂下武官看到这面旗帜时,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高声喊道,“驱逐夷狄!保我疆土!驱逐夷狄!保我疆土!驱逐夷狄!保我疆土!”

    给武官们开完短会,贺腾骁走向堡外的校场。说是校场,其实也不过是一片广袤的旷野,平山堡附近多平地,随便划出一片地来都可以充当校场用。

    校场正中树立着一根旗杆,旗杆前面临时搭建了一个简陋的校台。贺腾骁走上校台,凌锋、张雨阳紧随其后。

    三百多人的方阵人数不多,但这些人都是从一千多人中精心挑选出来的精锐。贺腾骁又给他们换上了簇新的军衣,使他们看起来格外的精神,有气势。

    成军典礼是一个很庄重的仪式,贺腾骁穿着一身千户礼服,手按着佩刀向台下的士卒扫了一眼。士卒们一脸肃穆,凝息屏气,等贺腾骁训话。

    贺腾骁大手一挥,几个士卒将一匹战马抬到校台上。战马被死死困绑住,被丢到校台上后,翻滚着躯体挣扎着。

    贺腾骁走到战马前,霍地拔出腰刀往战马马颈部狠力一刺,被刺穿处血如泉涌,马血喷溅到贺腾骁崭新的千户礼服上。战马没有死透,仍在挣扎,绝望的双眼近乎祈求地看向贺腾骁,似在说,“饶我一命罢。”贺腾骁左手使劲往刀柄上一推,又将刀搅了搅,战马终于发出最后一声悲鸣,倒毙在校台上。

    台下的士卒见状骇然,按照规制,成军典礼没有杀牲口祭天的流程。千户大人为何在成军典礼上杀战马?

    见战马已经死透,贺腾骁将腰刀拔出,就着礼服的袍摆擦拭刀上的血迹。擦拭掉刀上的血迹后,贺腾骁划破自己的食指,将血滴在碗中。凌锋和张雨阳也跟着贺腾骁划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水滴在碗中。

    等到血水滴的差不多的时候,贺腾骁在马尸前高高举起碗,跪下道,“苍天在上,厚土为证,今日我平山堡三百七十八名男儿在此立誓:我平山堡军成军之日,便是我三百七十八名男儿成为兄弟之时。吾等相识于危难之间,为曼虏困于平山堡,幸得苍天保佑,击退曼虏,苟存一命,今日我贺腾骁在此立下誓言,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若违背今日之誓言,下场有如此马!此碗!”

    说罢,贺腾骁举碗将碗中的血水一饮而尽,将手中的碗摔碎在地上。

    台下的士卒看的热血上涌,原以为贺腾骁会像其它的军官一样在成军典礼上滔滔不绝,长篇阔论地说上一番。哪里会想到贺腾骁上台就杀马祭天,同他们歃血为盟?他们这些粗鲁汉子没有什么文化,大道理不懂,但贺腾骁祭天嗜血立誓说明贺腾骁不是将他们单纯的当做下属看待,更是将他们当做生死与共的兄弟看待。

    在大赵,歃血代表要与对方结为生死兄弟,共谋大事。

    “这一腔热血,只卖与识货的!”台下一个骁骑营出身的老卒,看的热泪盈眶,拍打着脖子,咬破自己的食指吮血。

    三百七十多名将士纷纷咬破自己的食指,跪下吮血立誓,“今日我等在此立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背弃今日之誓言,下场当如此马!”

    等所有人立完誓,贺腾骁这才起身,下令升起军旗,“骁”字大旗迎风飒飒飘扬。

    “这面旗是武安公所赐,有人说营州一战,我们的骁骑营没了!骁骑营只是历史!你们说,对不对?!”贺腾骁几乎是在喊着将这句话说出来。

    “不对!不对!”台下的将士喊声如雷。

    “很好!今天,我要告诉你们,骁骑营不只是历史,三千骁骑营将士陨命营州,但是骁骑营的灵魂还在!我们就是骁骑营的灵魂!日后我们将是骁骑营!令曼虏闻风丧胆的骁骑营!”贺腾骁指向军旗上的“骁”字。阳光下,这个骁字是那么的耀眼。

    “其它军队我贺腾骁管不着,日后我们平山堡,所有的士卒,每人每月二两白银的饷银,一石粮,军饷不折物发放,全部足额现银发放!”贺腾骁开出平山堡士卒的饷银。张雨阳感叹贺腾骁出手大方,大赵镇军每卒的月饷是白银一两,米粮一石。到这些都只是纸面上的,大赵有将白银折物发放饷银的传统,每个士卒一个月能拿到三五钱白银,六七斗米粮就谢天谢地了。在已经断饷近十年的辽东,贺腾骁这样的条件不可谓不优厚。

    贺腾骁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又在成军典礼上同这些士卒歃血为盟,这些士卒以后还不死心塌地地替贺腾骁卖命?张雨阳不得不感叹贺腾骁的手段!

    “但是!”贺腾骁猛然沉下脸,“我已给你们足额发放粮饷,日后尔等若违反军纪,掠食于百姓,下场亦入此马!”贺腾骁一刀插在马上,神情冷冽,冷眼扫过台下的将士,看得这些将士心生寒意。

    “听明白没有!”贺腾骁喝问道。

    “明白!明白!明白!”

    “我宣布,平山堡千户队,今日——成军!“

    天地之间,贺腾骁宣告了平山堡千户队的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