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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少白愣然看着她闪身躲到了蓝色的窗帘后面,目光竟是痴痴地没有移开。
沈封进来了,他恢复平静自然的神色。
“你怎么起来了?医生不是说让你这几天都不要动吗?”
沈封见徐少白一身病号服坐在床边,蹙了眉走过来,要扶他躺下。
徐少白却抬手制止,“我很好,不用担心。”
沈封忧心道:“还说很好?你看你这脸色白的,如果不是我知道你没死,还以为撞了鬼。偿”
徐少白轻弯了弯唇角,对沈封的话抱好笑的态度,“我有那么容易死吗?五年前死不了,现在也不会死,何况只是胃出血。”
“何况胃出血?你当胃出血是小事啊?就没见过你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的人,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徐家没了儿子,那个女人可是照样跟她丈夫女儿快活。”
沈封心怀愤愤地坐下。
西乔缩在窗帘后面的身体缩了缩,深怕会一个不小心被沈封发现。
徐少白神情如常,表现的极是淡定,也是,有鬼的人,本就是她,他怎么可能不淡定呢?
西乔躲在窗帘后面屏息凝神,听着他们说话。
“你都不知道,小倩多担心你,那天你昏倒,她打电话给我,我赶过去的时候,她哭的什么似的。少白,人这一辈子,有一个对自己好的女人足矣。许西乔,她只会害了你,只有小倩,她才是真的对你好。”沈封语重心长。
徐少白一直没言声,西乔不知道他的心里,是不是也如沈封这么认为,只是心里头涩涩的,不是滋味。
“谁?”
许是西乔突然吸气,惊动了沈封,他目光开始左右寻找什么可疑的东西,西乔顿时屏住了呼吸。
徐少白突然啊了一声,一手捂住了胃口位置。
沈封惊慌,“你怎么了?”
他忙伸手去扶他,徐少白低吁了一口气,“突然疼起来了。你帮我去叫医生。”
“好,我马上去,你躺着别动啊!”沈封扶徐少白躺好,转身匆匆出去了。
“还不出来!”徐少白凉凉声音向着窗子处喊。
西乔慢腾腾地从窗帘后面挪出身形,站在徐少白的面前,尴尬地抬不起头来,“谢谢你没有拆穿我。你好好养病,我走了,再见,”
虽然万分不放心,虽然一万个不想离开,可是西乔却还是得走。
她转身,埋头就走,但是她的手臂再度被徐少白攥住:
“等下!”
西乔身形硬生生停住了,他的声音让她觉得自己是那么残忍。
徐少白缓缓道:“我不知道哪个是真正的你,刚才的,现在的,还是那天在悬崖边说,早就和那个人在一起的你。”
西乔能想象到他此刻望着她时那受伤的眼神,她咬了咬唇,却是冷血地说道:“悬崖边那个才是真的我。”
说完,她再不理会他,拨开他攥着她的手,头都不回地离去。
没有人听到她拨开他手的那一刻,心头泪落的声音,身后的那只手颓丧地垂了下去,徐少白静静地躺在床上,那一刻,心如死灰。
西乔在沈封回来之前,很狼狈地离开了。
脚步踏进电梯的那一刻,她背对着电梯门,哽咽出声。
此后几天,西乔没有再去看望徐少白,她听菲菲说,徐少白出院了,本就沉默的性子变得更沉默,跟泉城的那个案子,更是翻脸不认人的状态。
左闻东拿徐少白一方完全没辙,这数日下来,便显得也有些焦躁了。中午在公司餐厅里用餐的时候,远远地就能看到他浓眉浓锁,食难下咽的样子。
代替西乔工作的那位同事,对着西乔摇摇头,“左总这段时间,人都瘦了,上面逼的紧,而那个姓徐的和姓沈的,真不是人生的,翻脸无情,奸诈无理,软硬不吃,世上都难找到第三个。”
西乔沉默着听同事骂徐少白和沈封,为左闻东报不平。
左闻东起身离开了,餐桌上,饭菜还剩了一大半,西乔担心着徐少白,也希望公司的事情快点解决,但怎么解决,她也不知道。
徐少白的心结在自己的身上,或许,她离开泉城,一切难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西乔脑中掠过这个念头的时候,自己都吃了一惊,泉城是她回国之后的第一份工作,如果辞掉了,下一份工作恐怕没那么快找到,而且,这真的是一份各方面都不错的工作。
下班之后,西乔去找左闻东,左闻东听说她的想法后,很震惊。
“你要离开泉城?”
“我想这是让徐少白不再为难泉城的最好办法。”
“笑话!”左闻东脸色变得严肃,“我左闻东什么时候需要下属辞职来帮我完成工作了?”
“这件事不要再提,总会有办法的。”
左闻东不再理会西乔,埋首在电脑前的一堆文案前,开始加班工作。
西乔从左闻东办公室离开,心思郁郁,迎面,有车子停下,叶小倩从白色的奥迪上下来,脸色愠怒,砰的拍上车门,向西乔走过来。
“许西乔,知道出尔反尔,违背誓言的人,会是什么下场吗?”
“就像这样。”
她把手中攥着的木质筷子用力地折断了,“你,就是这样的下场懂吗?”
叶小倩说完,把手中断了两截的筷子扔在地上,愤怒地走了。
西乔倒吸一口凉气,站在那里,她晃了晃头,今后的路,恐怕是更加难走了。
西乔开始后悔,就这样从美国回来,如果她一直带着樱落呆在美国,便不会有现在这些事。
来到幼儿园,西乔将小樱落接了出来,母女俩正要离开,却见有辆黑色轿车开了过来,车子停下,徐少白从里面钻了出来。
数日不见,他容颜变得清隽,淡淡地瞄了她们母女一眼。西乔的目光定在他熟悉的脸庞上,恍然失神。不知道他的身体现在是否恢复如初,她把挂念都埋在了心里。
“叔叔!”小樱落挣开西乔的手,撒开小腿跑向了徐少白。
“叔叔,听说你病了,你现在好了吗?”
小人儿在徐少白的面前定住身形,仰着小脑瓜,忽闪着琉璃似的眼睛,关心地问。
有那么一刻,徐少白冰冷的心被小姑娘关心的话语感动了,原来还有这么个小人儿,在关心着他。
他抬手揉揉小樱落柔软的头发,唇畔掀起一抹淡笑,神情温和,“叔叔已经好了。谢谢樱落关心。”
小樱落莞尔一笑,大眼睛闪亮,笑声很甜,“其实妈妈也很关心你的,她每天晚上都有捧着她的旧手机看个不停,叔叔我跟你说。”
樱落踮起小脚尖,小手去拉徐少白的手,徐少白自动将高高身形弯下,让小人儿的嘴吧够到他的耳朵。
温温软软的气息在他耳边扑撒过来,“她的旧手机里,有好多好多,叔叔的照片。”
“我妈妈一定暗恋叔叔,却不敢告诉你。”
西乔不知道小樱落那么热络地在跟徐少白说什么,只是蹙起了眉尖,准备小丫头的话一说完,便将她拉走。
可是她看到徐少白望过来的目光,带着几分耐人寻味。
紧接着他身形缓缓拉直,伸手轻拍樱落的背,“嗯,叔叔知道了。谢谢樱落。”
徐少白耐人寻味的目光再次落在西乔的身上,西乔忽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不自在。不知道这小丫头跟他说了什么。
“哇,小乔!”
樱落一眼看到了徐少白车子里的大家伙,于是毫不犹豫地小身子从徐少白的驾驶室爬了进去。
“樱落!”西乔大喊了一声。这丫头一见到小乔那东西,就忘了她老娘。
而且,小乔小乔的,她不知道她妈妈也叫小乔吗?她这样叫一只狗的时候,就没有一点儿违和感吗?
西乔吹胡子瞪眼睛的跑过去,一把将刚刚爬进驾驶位的小身子给抱住了。她想把小丫头给抱下来,可是头顶忽然传来嗷唔的一嗓子,西乔猛地抬头,就见小乔两只毛茸茸的大爪子搭在驾驶位的靠背上,巨大的狗脑袋正向着她,冲着她发出低沉恐吓的叫声。
西乔吓得灵魂差点儿出了窍,抱着樱落的手立刻松开了,人也跟着从车子里跌了出来。
仰面摔倒的状态。
如果不是两只手在慌乱中抓住了什么东西,她一定摔得很难看。
西乔是抱着徐少白的大腿慢慢站起来的。她也没想到,自己慌乱中抓住的是男人的大腿,而如果不是他正好站在她的身后,她摔出来时后背撞在了他的身上,那一定是屁股着地,摔的很惨。
徐少白低头,俯视着这个一脸狼狈的女人,她的手指头把他的下半身几乎抓了个遍,就连男人的要害部位都没能幸免,而她却一脸惊慌,丝毫没有查觉自己刚刚都碰到过什么部位,此刻还抱着他的大腿,惊魂未定地抬头看他。
徐少白低凛了眉,“可以松开了吗?你想抱到什么时候。”
西乔这才惊觉自己的半张脸都贴着男人的……档部,两只手还紧紧地抱着他的右大腿,西乔刹那间红了脸,立刻像摸到烫手山芋似的松开了手,捂着脸跳开。
车子里,樱落与小乔,早就在座椅上滚做一团。
有时候,徐少白也会纳闷,为什么她的母亲那么怕狗,而女儿却一点儿不怕,为什么小乔对西乔很凶,可是对樱落却有一种保护欲。
这是很奇怪的事。
他转身想进幼儿园去接子旋,西乔红着脸说:“你……你让你的狗兄弟,把我女儿放开,我们等着回家呢!”
徐少白淡淡地睐了西乔一眼,对于她这句‘狗兄弟’,没有理睬。
他转身顾自往幼儿园里面走去。
现在已经比接孩子的时间过去了十几分钟,子旋一定在里面等的着急了。徐少白顾自去接子旋了。
西乔回头看看车子里,小樱落两条小腿跪在驾驶位的座椅上,两只小胳膊抱着身在后排座椅上,却把头和两只前爪都探过来的小乔的头,亲昵地说着话。
“小乔,你想没想我?我可想你了,以后你到我家去做客好不好?”
西乔真晕,这丫头是把狗当成她的好朋友了,她这个当妈的,整个都被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徐少白牵着王子旋的小手从幼儿园里出来了,小家伙一看到车子里的樱落立刻撒开小腿跑了过来,对西乔叫了声阿姨,便也蹭蹭爬进了车子里。
西乔头大了。
这下子,樱落更不可能跟她回家了。
徐少白走到驾驶室门口,大手伸过去,抚挲小乔的毛发,西乔看到,他的眼睛里含着温文的笑意。
手机响了,徐少白拿出来接听,一只手仍然抚挲着小乔的毛发,“喂,沈封?”
……
徐少白手机收起,对两个小家伙说:“里边去。”
于是,两个小家伙七手八脚爬进了车子的后座,徐少白坐了进去。
西乔眼看着那车门关上了,忙追了过去,“喂,徐少白?”
车窗降下去了,徐少白清凉的面容露出来,眉梢眼角都是那么好看,带着一种如风似露的气息,他勾勾唇角,“许西乔,你这个当母亲的是有多失败,孩子见了我的狗,都比见了你亲。”
一句话,西乔就哑住了。
是呀,这孩子见到狗就是比见到她这个妈妈亲,那是因为还没到睡觉的时候,这丫头白天怎么玩都行,晚上睡觉可是一定要搂着她睡的。
“樱落!”西乔大声喊,她不能再让这丫头去徐少白那里。
可是樱落的声音从车子里传出来,“妈妈,我去叔叔家玩一会儿,就一会儿。”
黑色的轿车就那么眼睁睁开走了,西乔完全傻了。
徐少白开车直接回到了自己郊外寓所,车门打开,小乔先跳了下去,接着是两个欢闹的孩子,他们在草坪上跟小乔滚做一团。
沈封的车子跟着开了进来,大大咧咧地在徐少白车子旁一停,关上车门,向着这边走过来。
“听说,市长找你给他太太设计珠宝了?”
沈封话未说完,一眼瞟见了草坪上多出来的小身影。
浅黄色的小裙子,卷卷的头发,雪白的皮肤,琉璃似的眼珠,白白的小胳膊搂着小乔的脖子,跟小乔在打滚。
“你又把那女人的孩子弄过来了。”
沈封不屑地皱皱眉。
徐少白没言声,顾自拧开院子里的水笼头,准备放水给小乔洗澡。
沈封又道:“我说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那女人害的你还不够吗?”
沈封吧啦吧啦发泄着,徐少白把樱落带回家里的不满,突然感到左腿上湿热湿热的,低头一瞧,却见小乔一条腿对着他翘起,满满的一泡尿撒在了他暂新西裤的腿上。
沈封这个郁闷,手指着小乔,又指指徐少白,“你……你……你养的这个好东西!”
徐少白在水笼头前站直身形,很好笑地将水喉关掉,慢悠悠地走到小乔身边,伸手抚抚小乔的头,“嗯,好样的。”
沈封真是无语了,“徐少白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徐少白也不理会沈封,顾自牵着小乔的链子,带着它去洗澡。
樱落跑到沈封的面前,仰着小脑瓜一本正经地说:“叔叔,小乔一定是把你当电线杆子了,才会在你腿上撒尿的。”
沈封瞪了小姑娘一眼,“去去,一边去!”
小樱落对着沈封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到徐少白那边去了,“小乔,我来帮你洗澡哦……”
没人理会沈封了,沈封左腿上湿热湿热的,一股尿***气,心里这个别扭。
他气不过地走到徐少白身边,伸脚踢了踢小乔的腿,“哎,我说你这狗儿子,是不是你爹教你专门在人腿上撒尿的?”
“真是岂有此理!”沈封伸手抖了抖湿漉漉的裤腿子,吩咐王子旋,“子旋,去把你狗舅舅的衣服给叔叔拿件来。”
王子旋站了起来,冲着沈封很严肃地说:“是舅舅,不是狗舅舅,我没有姓狗的舅舅。”
说完,小家伙跑了。
“嗨!”沈封郁闷地坐在了台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