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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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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莫朝云不再说话,霍西云又扫了旁桌的七殿下一眼。总觉得宸霁今夜有些魂不守舍,也不是,是自从那位羽儿姑娘出现后,他才开始坐立不安的……莫非他也看上了那位羽儿姑娘?

    霍西云又瞅了瞅北昭大王宸司,暗想,这两人虽是亲兄弟,却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以前是争王位,现在是争女人。他必须提醒一下宸霁,千万不要冲动,现在宸司主动找他的毛病还嫌来不及,他可别为了个女人一时冲动,给自己惹来祸事。

    “宸霁,愣着干什么,喝酒啊。”

    七殿下终于将视线从洛羽裳身上收回来,但回答霍西云的声音明显带着敷衍,“酒有点喝多了,停一会儿。”

    “这点酒量可不是你平日里的风格啊。”

    莫朝云见霍西云开始和七殿下说话,不由得在心底长舒了一口气。别管他说什么,只要别再针对她就好。

    她又抬头去看洛羽裳。撩人心魄的舞已经开始了,伴着同样醉人无边的曲子,吸引了在场所有男人的目光。

    莫朝云微微眯起眼,随后愣住。不对,这舞她见过,见过的,就是那夜的鍪宴上宫九所跳的那支舞!

    没错!她想起来了,连同洛羽裳身上的这身舞衣也是。华裳、广袖,贴身的舞衣勾勒出舞者曼妙的身姿。这样的身段,这样的舞姿,会燃起人心底最深的**,令观者神魂颠倒、无法自拔。

    所有人都被这大胆又火热的舞吸引了,唯有虢华夫人盯着缓缓走近的千叶。他已经回到了虢华夫人身边,她有心问他关于洛羽裳的事情,但又觉得此事是她有错在先,即使千叶此刻恼怒了,她也不知该怎么辩解,更何况阿司还在身旁,现在问他显然也是不妥。

    想到阿司,虢华夫人往旁边又望了一眼,然后便是一愣。

    北昭大王宸司的脸色不知从何时起变得如此阴沉。他紧紧盯着台子中央那撩人心魄的舞姿,却将掌中的酒杯攥得死紧。杯中的酒液被这股子戾气牵扯波动,徐徐荡漾出了微波。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但他越清楚就越愤怒。

    眼底是冰冷的,面色是阴沉的,可是身体却火热,无法控制住的那股子无名的燎原之火将他彻底席卷。随着那格外大胆的舞姿,渗透入了他的心底,牵引住了他的神魂,如同曾经的每一次。

    只要那人跳起这支舞,只要她摆动肢体仿佛在勾引他,他便控制不住那种冲动,想要她,想狠狠地肆虐她,想看到她崩溃的样子,看到她卸掉妩媚,臣服在他身下。

    那股子野劲儿,那身媚骨,那随着最妖娆挑逗的舞姿看过来的最冰冷的眼神,无一处不将他撩拨到了最极致。最吸引他的女人,最桀骜不驯的女人,最终离他而去的女人。

    宸司狠狠捏紧了酒杯,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酒桌遮掩下的身体早已有了反应,不过是因为这同样的一支舞,哪怕跳舞的人不是她,他还是摆脱不了被控制的命运,无药可救了。

    这样无药可救的自己令他厌弃,令他痛恨,令他愤怒不已。

    她妩媚多情——殿下,以后这舞妾身只跳给殿下一人看。

    她永不低头——即使你得到了我又如何,我们的心永远海角天涯。

    她梨花带雨——求殿下给他一个痛快,不要再折磨他了。

    她义无反顾——今日一别,后会无期。愿我们生不再见,死不相随。

    往事化成狼烟滚滚,扑面而来,令他措手不及。戾气漫上眼底,扫向台下众人,几乎所有人都被这舞迷住了一般,他们目不转睛、神魂颠倒。

    可恶!宸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终于忍无可忍将手中的酒杯用力掼了出去。用力过猛,杯酒翻滚着碎了,清脆突兀的声音,惊醒了这场由勾撩的舞姿与**的乐曲织成的迷梦。

    众人回神,正对上北昭大王渐露腥红的眼睛。他喘着粗气,伸手点指,“给孤王停下来!听到没有!”

    文武百官静若寒蝉,一时间只听到渐渐平息的乐声。台中的洛羽裳夺目的舞步,随着乐声终止而顿住,她徐徐转过身,对着北昭大王的方向,孑然独立。

    “你是何人?何人!”宸司怒道:“谁派你来的!说!”

    洛羽裳徐徐福身,道:“小女子的身份本想等这一舞之后,再说与大王听的。”

    宸司冷笑一声,“不用了,孤王已经看够了,亮出你的底牌吧,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究竟是什么人?”洛羽裳在台上慢慢露出了凄楚的笑容,“当我娘告诉我,我并非是她亲生的时候,我便问过她,我究竟是什么人?我循着我亲娘留给我的线索,一点一滴去找寻我的身世时,也在不停问过自己我是谁?直到我终于找到了我的生父,可是他却不认我,还把我推入虎口时,我才发现这世上没人关心我是谁。”

    莫朝云愣愣望着洛羽裳,简直呆了。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啊?不过几日未见,洛羽裳怎么会上演这么一出虐心的认亲记啊?她的第一反应是,这或许是千叶安排的计策,但怎么一点也没听他们提起过?甚至洛羽裳也没提起过……对呀,洛羽裳的身世她并不知情,谁又能说她此刻所言不是真的?

    洛羽裳在和北昭大王哭诉,莫非她的身世和北昭王室有关?莫朝云这厢一头雾水地瞎琢磨着,北昭大王那边显然已经不耐。

    他道:“生父?你口中的生父是谁?你和孤王哭诉,莫非这人是孤王的臣子,需要孤王为你做主?”

    洛羽裳道:“刚刚的皮影戏让大王不悦,但这皮影戏并非小女子凭空捏造。皮影戏中的书生是谁,想来大王也心中有数,毕竟以平民之躯高中文状元的人这几十年来,也就出过这么一位。如今这位文状元高官厚禄,却不肯与小女子父女相认,这也就罢了,他竟然还……”

    说到这里,洛羽裳已然泣不成声,似有无限委屈梗在胸中,无法诉于人听。

    北昭大王宸司皱眉道:“如何了?”他一边说一边扫了安景侯谢道桓一眼。

    “小女子在前几日夜被谢侯夫人的娘家弟弟,人称五公子的无赖掳回了府中。那五公子想将我送与谢侯爷,我当时又惊又喜,因为谢侯爷就是我苦苦寻找了多年的生父。不瞒大王,我此次来北昭,就是为了和谢侯爷父女相认,只是我却不懂,谢侯爷根本不肯认我!他不仅不认我,还将我推给五公子那个禽兽……我已被五公子那禽兽玷污了清白,就和刚刚的皮影戏上所演一模一样!”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一片死寂中,安景侯手中的杯子倏地落地,摔得粉碎。北昭大王宸司猛地站起身来,大喝,“大胆!一介民女竟敢如此诽谤当朝众臣,还编出这么荒诞离奇、离经叛道的故事,简直其心可诛!来人,速速将此恶女给孤王拿下!”

    “大王明鉴!”洛羽裳急急跪在地上,凄然诉道:“我知道单凭我一人之言,大王必然不肯信我。谢侯爷当年和我亲娘情投意合,但碍于亲娘之继母从中作梗,所以谢侯爷只得赴考求取功名,临行前,谢侯爷曾亲手写下聘书给我娘,作为凭证!今夜,我有谢侯爷当年所写的聘书为证,上面字字句句都是谢侯爷亲笔,大王阅览谢侯爷折报多年,笔迹是真是假,一眼便知!”

    说着,洛羽裳便将一封书函高高举过头顶,哭得浑身颤抖,似乎就要咽了气。

    北昭大王宸司一愣,还未说话,却见安景侯谢道桓已经激动地站了起来,他甚至等不及绕过面前的酒案,便不顾仪态从案子上爬了过去。他上前几步,就到了高台前。

    他震撼地盯视洛羽裳,从上到下、从头到脚将她看了几个遍,用那种几乎要将她烧成灰烬的热烈眼神。他颤声问道:“你真的是湘雨所生的孩子?”

    洛羽裳肩膀颤抖,泪如雨下,“那夜,在五公子府,我对侯爷说,我和侯爷都是江阴人氏时,侯爷是如何答我的?”

    谢道桓如遭雷亟,脸白如霜。他如何答她?他只觉得这个姑娘来者不善、城府极深,他甚至还觉得她是仙人跳,只想撵她走。

    她还说知道他无儿无女。他从来没有那么愤怒过,因为被人知晓了那段伤感的过去。他狠狠骂了五公子,在五公子问他这姑娘如何处置时,他说送走或者你留下,随便。

    他竟然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拒之门外,还将她亲自推入火坑。是的,至此他再也不会怀疑洛羽裳的身份,就凭她能知道当年那封聘书的事情,他已经彻底明白,这姑娘就是他那无缘又可怜的孩子。

    那段隐秘只有他和湘雨知道,再也没有第三个人。他到底做了什么?将这个可怜的孩子孤零零留在这个世上,她是经历多少艰难困苦,才来到他身边的?而他明明从此可以给她一段崭新的生活,却因为一念之差,而将她送入了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