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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贾琏听说扬州报丧,心中已是大拗,悲痛之下竟是顾不得往日林如海所教的仪容,撩起衣摆便冲出了门去。昭儿见着贾琏的时候,贾琏已是发髻散乱,脚步慌乱。昭儿心知贾琏心中悲痛,自己心中也不好过。当初昭儿可没少跟着贾琏在林如海身边儿学东西。
见此也无法多想,昭儿便赶紧迎了上去,一手扶住摇晃颤抖的贾琏,一手挽了袖子给贾琏搽泪,嘴里还不停的宽慰道:“事已至此爷就是再难过也于事无补,如今不如想着怎么禀了老爷太太,让老太太允爷去一遭扬州,那才是正经的。”贾琏一听此话知是正理,遂点了点头,泪虽强忍了下来,眼圈却仍是通红,虽极力控制仍觉身体轻颤。
太子在东宫比贾府更早收到消息,却只是轻轻皱了下眉头,旋即便松开笑道:“让太子妃备份厚礼,去甄妃宫里坐坐。”內侍立时会意的笑道:“太子英明。”随即躬身退下。太子独自在园中站了片刻,方大笑出声。
回到书房,太子又静坐了半响才招来暗卫。此人一身小太监服饰,并无突出之处,于这宫中很是不显眼。此时却能进出太子书房重地,可见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此人进入书房也不言语,只闷声跪伏于地。并无众人想象的冰寒冷厉之色,若非在此机要之地,定会无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太子也不瞧他,只自己沉思片刻方道:“你且速去金陵,那人不惜代价也要拿下!至于方法……自己看着办,孤只要结果。”
说完挥了挥手那人便已经无声无息的退了下去。待那人退下良久,太子才喃喃自语,别说身边儿此时没人,便是有人怕也听不清说了什么,只太子脸上却满是狠历之色。
原来前年太子便示意甄应嘉收纳林如海,将之提为盐政。却又不知何故,被甄妃使手段压了下去。太子心中虽极为不满,却忌惮甄妃受宠,只好忍耐了下去。毕竟和甄妃撕破脸皮,于太子大为不益。甄妃虽盛宠多年,却无子无女,太子乃是正统,元后又已故去,于甄妃并无利害,故甄妃早年便投向太子,除此事甄妃向来是支持他的。
前年甄妃虽驳了太子之意,出手阻拦了甄应嘉的行事。却又于年前仍使林如海被点了盐政。此事颇有诡异,其中详情太子亦是不知的,然收取林如海之意却不曾稍减。只不曾想那林如海不识好歹,三番五次拒了太子“美意”。先前更是送了贾琏到四皇子跟前。
四皇子虽不曾明面儿上窥视帝位,但同为皇子,太子却是不信他没有想法的。且如今清查账目让太子手中亦是紧张了许多。如此太子心中已是又急又怒,大皇子在一旁虎视眈眈收买朝臣,太子更是怒意大盛,拉拢林如海一则断了他与四皇子的关系,再则手中银钱也好宽裕许多。此事迫在眉睫且不容有失。
在太子想来要断了那林如海与四皇子的关系,便首先要断了与贾琏的关系。如此倒也简单,只这贾敏便是就留不得了。想不到那边儿动手亦是很快,这才许久?已经有了消息,且是大大的好消息!
贾母晕倒,屋里乱作一团,便更无人在意这跪在地上淌着冷汗的张鑫。贾琏回到府中,也不待梳洗便往贾母房中赶去。刚进院子便听到里面吵杂一片,心中顿生不妙之感。进屋一看,张鑫正跪在屋中,面黄唇白,满脸的冷汗,竟是无人搭理!贾母跟前围了一群人,忙碌且慌乱。
见此贾琏心中恼怒,却也不好立时发作,只得先唤起张鑫,又抓了鸳鸯在一旁问道:“这是怎么了?乱成这样竟无人管了吗?”鸳鸯见是贾琏便小声道:“扬州林姑爷家来报丧,说是姑太太去了,老太太受不了打击晕倒,现如今还没醒。已经遣人拿了帖子去请王太医,只不知为何王太医竟此时还未到来。”
也难怪鸳鸯小小年纪便成为贾老太太倚重的大丫鬟,瞧瞧这番话,虽繁杂却条理清晰,便是贾琏此时心中哀痛,也不由得暗自点头。对于当初接受鸳鸯递来的善意,心中越发地满意。
贾琏几步上前挥开众人。此时贾琏也顾不得二太太是长辈,王夫人是客人了。只叫人取了银针来刺人中,唬得二太太等人具是变了脸色。却不知在姑苏时,黛玉曾向黄季云请教此法,那时贾琏便在一旁。而后贾琏更是拿着昭儿试验了几次,知是有效的。故此心中也不慌乱,只稳稳地一针刺了下去。
只片刻后,也不用再等王太医,贾老太太便悠然转醒。贾琏又亲手拿了凉帕子给老太太搽手搽脸,一应具是亲力亲为。见贾琏如此,别说贾母心中感动,有了一瞬间的柔软。便是站在一旁的张鑫也是心有所动。
贾母醒来恍惚片刻便淌下泪来,拉着贾琏的手颤声哭道:“你可怜的姑姑去了!”一句话后竟是再次昏了过去,众人又是一阵忙乱。好在贾琏又忙让鸳鸯过来为贾老太太顺心气儿,好一顿揉搓方再次醒来。
贾老太太醒来后,一时竟再也说不出话来。贾琏亦是心中难受,忍不住便泪流如注,嘴里却是安慰道:“老太太且宽宽心,莫要怄坏了身子,姑母若是有知,见老太太如此,还不知道如何难过伤怀呢。便是为了姑母,老太太也是要保重身子才好。”贾琏这话一出,旁边众人无不附和。
贾母又哭了一阵,在众人的劝解下方止了泪。这才有想起张鑫,只轻声问道:“那送信儿的人呢?”张鑫原就站在一旁,听贾母问题便站了出来。贾母见他风尘仆仆一脸的憔悴,又知他不足十日便从扬州城赶来,很是尽心。便点头颤声道:“你是个好的,我且问你,你家太太是如何去的?”说完一双眼紧紧的盯着张鑫,不容错过哪怕一丝的神情。
张鑫却也坦荡,并不做思量。只上前半步嘶哑着声音,躬身答道:“回禀亲家老太太,那日晌午太太便有些不适,是小的去衙里通知的老爷,老爷匆匆赶回,大夫却说无事。老爷公务繁忙看了太太又返回衙里。至晚间正待下衙时,府里便传来消息说是太太提前发作了。小的跟老爷赶了回去,小的进不得二门,之后如何小的便是不知。只知小的跟老爷回府时大夫便已到了。后来又请了黄先生去给太太施针,至第二日已初听说是太太诞下个哥儿,”
听到这里贾老太太眼中瞬间一亮,有很快熄灭了下去,接下来张鑫又道:“谁想哥儿在太太腹中受损严重,不足两个时辰便折了。”听到此处,别说贾母,便是贾琏亦是又掉下泪来。贾母一时间只觉心口堵得慌,却又说不出来。便是邢夫人也低头红了眼圈,只二太太低头扯着嘴角不知在想什么。
张鑫并不管这些,自顾继续道:“便是太太自己,生产时亦是受损严重,刚产下哥儿便昏了过去,听说是出了血,黄先生救治许久也不见有效。至晚间内院儿便传来太太没了的消息。后来姑娘又晕倒了,府上一顿忙乱。至亥末老爷才让小的几人上京来传消息。小的怕误了时辰,一路换马不换人才先行在这个时候赶了来。”
说了这么一大通话,张鑫的嗓子更是嘶哑了,贾琏见此便对鸳鸯道:“劳鸳鸯姐姐先给他取碗温水来吧。”贾母虽是没有出声,却也点了点头。片刻,鸳鸯便取了一只汝窑白瓷碗,盛了半碗水进来。
张鑫这时候也顾不得其他,只觉得嗓子像是烧起来了一样,脑袋也昏沉沉的。接过水碗点头致谢便仰头一口饮尽,将水碗递于鸳鸯时又问道:“不知可否劳烦姑娘再给碗水?”鸳鸯见贾母亦是点头,便又去取了一碗进来。张鑫复又喝下才还了碗道谢。
喝了水,张鑫觉得好受了很多,便又接着道:“老爷说太太这一去竟是再不得见,吩咐让小人问问亲家老太太,要不要遣人去见见。好歹等上一等,赶赶路也是能到的。不过是多停几日。”
贾琏听见此话立时便站了出来对老太太道:“孙儿得姑母照顾一场,很该去送送,莫不如便让孙儿跟张鑫去一趟。一路打马疾行,十来日便可到。”说完满眼希翼的望着贾母。贾母却并不立时回答,只复杂地看了贾琏一眼,便对张鑫道:“你这一路疾行而来已很是疲惫。今儿先去梳洗一番好生修整。余下的事儿,明儿再说吧。”说完便无力挥了挥手。贾老太太虽疼痛难忍,却心知她不能倒下,这府里还有太多的事儿,宝玉还须得她庇护。
张鑫看了贾琏一眼,也不再说什么便退了出去。待张鑫退了出去,贾老太太闭了闭眼才对贾琏轻声道:“你好好的办你的差事,哪里就需要你去奔波了?咱府里,还不至于这点子人都没了。”贾母见贾琏又欲再说,却心中疲惫不欲再言其他。便虚弱地对众人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也想静静。”
说完转头看了看王夫人,又看了眼贾琏,才对王夫人道:“今日府中出了这事儿,很是招待不周,你且看在二太太面儿上,担待着些。”王夫人一听这话忙道:“老太太说的是哪里话?咱可不是亲戚?哪里有什么担待不担待的?姑太太出阁前与我也是来往的,只这些年跟着林大人东奔西跑的竟是不得回京。原还想着等她回来再好好聚聚,谁曾想……”说到这里便又低下头擦了擦眼角。
贾老太太也是红了眼圈不住点头,王夫人想了想又道:“老太太且放宽心保重自己才好。今儿我也不多留,虽他们还没来通知我,想来也就这两日了,好歹我如今知道了,这便回去好好收拾份祭奠,或托府上带去或遣人前往。”贾母忙虚弱地道:“也是太远。都是亲戚,那里就有不通知的了?只是不便罢了。”说完又淌起了眼泪。
王夫人点了点头道:“那我就先去了。您老切莫怄坏了身子,姑太太知道了也是要心疼的。”贾母点了点头也不再挽留,只对二太太道:“去送送你嫂子,今儿却也是无法的事儿。”说完便闭上了眼依在了靠枕上。枕角不一会儿便湿了一片。
二太太见此赶紧应了,也不再多说什么,引着王夫人出了贾母房中。贾琏见人都走了正欲再说,贾母却是闭着眼干涩着嗓子道:“你也去吧,我歇会儿。”贾琏见贾老太太如此,却也是无法,只得先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