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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不jing道技的萧侯都能看出,在场观战的琉国重臣里,有不少都是武将出身,yin浸道技数十年,眼光老辣,如何看不出安伯尘使出的回马枪正是模仿先前厉霖那一招撒手锏。全\本\小\说\网\
无邪一朝出,回马嘲双锏。
年老的武将们再无法强作镇定,不知有多少琉国老将“腾”地一下站起身,惊讶无比的看向那个五日前还名不见经传的xiǎo仆僮,眼中溢满赞赏之sè。
临阵学枪,偏偏还有模有样,却是他们戎马大半生都未曾见过的奇事。
文人相轻,武人互重,亦为古来常理。更何况琉国偏居江南,烟花江阻隔江北,除了遵守誓约轮流远征南荒外,鲜有战事冲突。国以风流自居,附庸风雅者多了,肯踏踏实实练习道技者自然少了,因此今日见到安伯尘这颗蒙于尘埃之下的明珠,琉国的老将们哪会不欢喜。
然而,在官场浸泡久了,一个个变成老狐狸,或多或少都能猜出君上亲自主持这场演武的用意。虽然心底深处为那个名叫安伯尘的xiǎo仆僮不值,可大匡自上到下等级森严,民风开放如琉国亦难免俗,世家mén阀如山,再有才智的年轻人若出身不好,也无法逾越世家这座高山。
暗叹口气,老将们坐回席间,各怀心思,继续看向场中的比试。
回马枪宛若长虹揽月,携着水火二势刺来。
厉霖虽有察觉,可为时已晚。
铜锏五尺,不算短,却也不算长,无法像安伯尘那样扫锏于背。此时厉霖所能做的,只有使尽全力扭转腰身,持锏相迎。
当他扭过身来,无邪已至。
这一枪宛如长虹奔泻,直落九天,势不可挡的刺向厉霖。
“铛!”
又是一声撞击,远远dàng开,却让在场所有人心惊胆跳。
演武场中央之地,厉霖口面sè通红,双锏牢牢夹着银枪,而那无邪枪尖离他的双眼只有三寸,若他再晚上片刻,恐怕已被刺落马下。虽然侥幸架住无邪,可厉霖毕竟仓促招架,而安伯尘携大势刺来,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只一刹那后,厉霖双臂剧颤,嘴角溢出一抹鲜血,面sè由红转白。
一招回马枪,安伯尘稳占上风,平静的看向满脸不甘的厉霖,安伯尘正yu挑落双锏。
“挡的好!”
就在这时,威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安伯尘余光扫过,却是琉君站起身,走到楼栏前,望向厉霖,拊掌道。
谁也没想到琉君会突然喝彩,演武场上陡然一静。
片刻后,又是一道人影出现在楼栏前。
“挡得好。”
白衣俊颜,高冠束发,风流倜傥尽显,虽非nv子,可那张容颜却足以倾国倾城。
和琉君不同,左相登楼喝彩,看向的却是安伯尘,眸中似含笑意,目光柔若潺潺流水,可内中的警诫之意,安伯尘又怎会察觉不出。
随着琉君和左相先后为厉霖叫好,演武场上的沉寂被打破,四方高阁,琉国文武,无不争先恐后的为厉霖喝彩叫好,文官mén摇头晃脑,武将皮笑rou不笑,时不时惋惜的瞟向安伯尘。
再然后,不单是琉国君臣,连演武场外的百姓们也纷纷欢呼起来,李xiǎo官三人夹在人山人海中,有心为安伯尘助威,却无力为之。三人垂头桑气,满脸不甘,回身看向原本来为安伯尘助威的那些商家,就见他们也偃旗息鼓,不再作声。
大势所趋,人心亦改。
比试之前,安伯尘和厉霖相争人和之势,孰不知,这人和之势虽散布于民,却独掌于一人手中。
即便司马槿三日里不停歇,游说琉京商家,笼络闺秀碧yu,终为安伯尘借来大势。然而,只要那个高坐金銮之上的人一开口,借来的势便会如风中土墙,转眼间土崩瓦解,化作齑粉倾散一空。
感觉着对手身上渐渐回升的战意,安伯尘心头一紧,强作镇定,刚yu挑落铜锏,却不防厉霖猛地调转马头,双锏扫开无邪,错马而过。
原本势在必得的回马枪付诸东流,安伯尘暗道可惜。
一枪未果,振聋发聩的欢呼声回dàng在耳边,清一sè的为厉霖喝彩诸位,安伯尘调转马头,平静的望向另一边喘息急促,冷冷盯着他的厉霖。
演武场上百丈地,黑砖红壤楼阁立。
策马提枪,欢呼声一làng高过一làng,这一瞬,安伯尘清楚的感觉到原本属于他的“势”全部倾倒向他的对手。
刚才明明是我占得上风,为何都在为厉霖助威?
耳旁堆满了嘈杂声,除此之外,再无半丝声响,渐渐的,安伯尘不禁有些恍惚。五十步外虽只有一人一骑,可此时此刻,安伯尘只觉得那里堆满了人,有琉君,有琉国文武,还有数不清的琉国百姓。
百丈教场,满城皆敌。
不知觉的,安伯尘喘息加重,心底深处似沉着一块石头,压得他难以喘息。
就在这时,那双明媚动人的眸子突破重重阻碍,落入安伯尘眼中。只有那双眸子至始至终看向他,目光中的信念从头到尾都未消失过,亦没有丝毫动摇。
秋风寒如霜,满城冷眼,又怎敌那一笑。
陡然间,一股暖流从心底涌出,沉压在安伯尘心头不知多少年的石块剧烈摇晃了起来。
滴水穿石不如一朝怒起!
无邪鸣啸着,枪尖轻颤,倾诉不甘。
这一瞬,安伯尘再无法压下那腔狂奔而上的热血,心头那块巨石早已被撞成粉碎,没了巨石的阻拦,命运的轨迹绕了个弯,向着另外一条,原本不属于佃户儿子的道路延伸而去。
看了眼头顶蔚蓝澄澈的天穹,安伯尘垂落目光,喘息渐渐平复,只有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将才能发觉,一股莫名的气息自安伯尘身上涌出,似战意,似杀气,更似夜行丛林莽原的孤虎独狼之息。
却只停留了片刻。
片刻后,那股气息当让无存,少年提枪策马,青衫猎猎飏起,冲向厉霖。
第三轮冲锋,两人没再使出任何花巧,完全是枪和锏的撞击。
“铛!”
枪锏相击,却似黏在一起般,许久未能分开。
眼见在自己全力一击下的,安伯尘仍牢牢握着无邪枪,厉霖眉头微皱,心生疑虑。
他修炼了十来年,炎火之势非同xiǎo可,按理说应该远超身前的少年才是,可数次jiāo手皆未能占得便宜。他却不知安伯尘的修行之法和常人迥异,在安伯尘体内周天不单存有炎火,还有一股无形之水,炎火得神仙府奇遇,虽修炼出没多久,却已有六七年元气。而无形之水乃是神仙府中水神君的化身,那日水神君一人独战三名火神君却不落下风,无形之水中究竟含有多少元气,连安伯尘也难以揣摩。
水火本不相和,索xing安伯尘神游神仙府,一番调解之下,两位神君相安无事,水火二势从此和睦相处。而那也在神庙中,安伯尘胎息状态打断时,悟出火借水势之法。两者元气虽无法叠加,可有无形之水相助,炎火的元气亦能涨到十四五年左右,和厉霖相比丝毫不弱下风。
枪锏纠缠,两人同时发力,相距只有半丈,厉霖一脸冰冷,隐隐含着怒气,安伯尘则神sè淡漠,眉宇间却含着一丝难以道明的寂寥。
两人力道用老,枪锏同时错开,并没奔向彼方,却似走马灯般,缠斗在一起。
三次冲锋罢了,两人胜负难分,想要分出高下,无法再靠冲锋突袭,只能近身而战。
安伯尘腿夹马腹,腰杆绷直,水火二势贯入双臂,流转于无邪枪,每一次劈、挑、扫、刺都以水火为基,衍生出两个变化,层层推衍,虚实难辨。而厉霖则靠着多出的一锏,每每在安伯尘趁虚而入时,斩断枪势,十八路厉家锏法一一施展开,冲、扫、劈、捶、砸,时而如巨山压顶,时而如江河横拦,大合大开,却又不乏变数,打得安伯尘几难招架。
前五十合,却是厉霖稳占上风,看得楼阁上的琉国君臣连连叫好。
五十合过去,厉霖仍奈何不了顽强招架的安伯尘,出锏的速度和力道逐渐减弱。
铜锏虽短,却比长枪重上许多,百斤双锏使唤久了,对于炎火修为的厉霖来说,极为耗力。相反,安伯尘则越战越勇,一杆银枪舞得风声赫赫,水火二势随着他一次次出枪,流转于体内经络,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勇猛亢*进。如此这般,却是有两个原因,一是生出先天之火的那夜水火争锋,拓宽安伯尘周天经络xue位,比寻常成年人都要粗大许多。经络宽大,所能容纳的火势增多,一瞬间爆发出的力道自然胜过厉霖。其二,却因藏于水火二势中的玄奥,水火本不相融,安伯尘硬是将两者融合一体,却是yin阳相生,久而久之,非但没有损耗,反而增强元气。
如今的安伯尘对于水火二势的玄奥一概不知,只知道他离拿下这一战,越来越近。
午后火风毒辣,热làng滚滚,演武场上鸦雀无声。
少年青衫,匹马驰骋,一杆银枪舞动如风,杀得厉家公子连连倒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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