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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动作很莽撞,卡兰感觉自己的嘴唇被牙狠狠磕了一下, 接下来的唇齿交缠都混着血腥味。她嘴唇被磨得生疼, 上颚又被轻挠着, 痒得近乎战栗。在这样的折磨中,她没能坚持多久。
她用力挣扎, 最后希欧维尔怕她从三楼摔下去,只能攥着她的肩,慢慢退开了身子。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卡兰嘶嘶地吸气,含糊不清地说。
希欧维尔看着她沾着血、颜色艳丽的嘴唇,声线紧绷得不敢说话。
卡兰痛苦地质问道:“你对我真的没有情感意义上的冲动吗?”
“没有,生/理意义上的也没有。”希欧维尔高贵冷淡地说,“如果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男人和你一个女人,人类会在我们这代灭绝。”
这个男人……
拉斐尔和阿诺加起来都不及他万分之一的恶毒。
希欧维尔抽出白色方巾, 擦干净唇上残留的血迹, 假笑道:“我只是有些情绪问题需要处理, 你最好把自己定位成心理咨询室的沙包。”
卡兰恨不得一个过肩摔把他从三楼扔下去。
“我有件事情想问。”卡兰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但他根本不给回应。
他又坐回桌边, 一页一页地翻文件。
卡兰注意到他的皮肤很苍白。
他们的夜晚总是在黑暗中渡过,她都没有认真观察过他。
他翻书的手十分宽大, 指甲干净又整齐, 右手戴着几个装饰性的戒指,惯用手应该是左手。他的眼睛颜色澄净透彻,完全不会暴露阅历与年龄。他留着很长的银发,从来没有扎起来过, 卡兰一直很好奇他是怎么维持它的柔顺妥帖的。
他的的确确美貌夺目,但这种美丽锋利又刺骨,让人深感不适。
“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希欧维尔感觉得到她好奇的视线,他的大腿肌肉紧绷着。
“我说了我有件事想问。”卡兰平静地说。
“问吧,但是我只回答一个问题。”
希欧维尔微微颔首,视线没有离开手里的纸张。
卡兰问道:“你准备怎么让我入学,盗用别人的身份吗?”
“不需要。”希欧维尔翻过一页,看起来很无聊,“你根本不必办理入学手续。”
“那我怎么还算学生呢?”
“你觉得学生的身份比较重要,还是你能够学习这一点本身比较重要?我允许你任选其一。”
希欧维尔嘲弄地看着她。
“我知道了。”卡兰转眼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知识”本身,还是“受教育者”的身份。
现在她必须舍弃后者,以此委曲求全获得前者。
她勉强压住不甘,又颤声问道:“那孩子的事情……”
“这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卡兰深吸一口气:“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你现在已经问了。”
卡兰气得面色煞白,呼吸非常不平静。
希欧维尔根本不想谈混血儿的事情:“你问完了可以出去,不要呆在我视线范围内。”
卡兰忽然皱眉,抬手按了按心口。
这个动作让希欧维尔立即放下了文件。
他匆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尖锐的声音。
他按了一个键拨通紧急联系人电话。
“坐下。”他握住了卡兰的手,想引着她到椅子边,但她像被冻住了似的,根本不迈开脚步。她看起来愤怒又脆弱,同时也很顽固。
她甩开了他的手:“你这个猪。”
希欧维尔还没来得及生气,卡兰就转身跑了。
她步伐飞快,足尖踏在红色绒毯上,踩点和他的心跳完全一致。
她轻快地消失在他视线里。
大概十五分钟后,医生到了。
希欧维尔带着他敲卡兰的门,根本敲不开,钥匙也没用,门里面肯定堵了什么东西。
希欧维尔只能回主卧看监控,却发现卡兰用胶布把摄像头都贴起来了。
有几个摄像头装得很高。
他一想到卡兰要站在几张摇摇欲坠的椅子上贴胶布,就感觉到难以名状的窒息。
“出来。”他在卡兰门外用力敲打厚重橡木门。
卡兰在里面吼道:“你不想谈那就再也别谈了!!!”
说完这句之后,不管希欧维尔怎么敲门她都没应过。
最后,在半夜三点,几个男仆把橡木活板门整个儿卸了下来。
城堡里的装潢近十年都没有变过,希欧维尔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要为一个奴隶拆掉一扇门。
最让他气愤的是,门拆掉之后,窗户是开的。
他们拆门时,卡兰翻窗从城堡里跑回了大船上。
希欧维尔凑到窗边往下看,一片灌木被压塌了。
她怎么敢!怀着六个多月的身孕!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
希欧维尔拿起权杖,大步出门,在旧船旁边的码头上找到了她。
月光寒冷,她小小的身影淹没在旧船的影子里,但希欧维尔还是老远就看到了。
他走得微微带喘,声音怒极:“你给我回去!”
“不。”卡兰声音平静多了,“我不能跟你呼吸同一种空气。”
希欧维尔这句话应该由他来说。
“回去。”他稍微冷静一点,拉住卡兰的手腕,等抬起来一看,就发现她手臂上很多灌木划痕。
卡兰的声线非常公正:“我觉得我们还是维持之前的状态比较好。”
医生跟她反复强调过,情绪不能有太大波动,现在开始她要好好做到。
她一根根掰开希欧维尔的手指:“等你有‘情绪问题’的时候,再来找我。反正我也拒绝不了,不是吗?我感觉离你越近,我的情绪就越难控制,对白发种族的恨意也与日俱增,我不想变成跟你一样的人,请让我跟你保持距离。”
她的每一个词都像尖刺般扎痛了希欧维尔的骄傲。
她为什么可以这样平静?
为什么可以这样理性地思考他们的关系,沉着地询问未来打算?
在他饱受痛苦、恐惧、焦虑折磨的时候。
为什么她可以?
她凭什么不在意呢?
“如果孩子生下来,我希望送去国外养。”
希欧维尔难以辨认自己的声音,他很少这样妥协。
应该说,他从来不曾这样妥协过。
卡兰抬起头,眼神有些惊讶。
“最好是去境外生。”希欧维尔又拉起了她的手腕,“国外的……环境好一些。”
卡兰相信他故意省去的词是“种族歧视”。
希欧维尔继续道:“而且我相信你并不想要这个孩子,我原则上也不能接受流产。如果送去国外,我们都可以当做没有这个孩子,他会在一个良好的家庭长大,生活平凡幸福。”
他顿了顿:“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