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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引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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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一点,我离开派出所回到诊所。刚一进屋,田芳就笑脸相迎,帮我褪去黑色大衣。

    “师傅,您吃饭吧!”

    脱下大衣,我感到浑身轻松“田芳,你觉得师傅我人品如何?”

    田芳表情诧异“……您怎么了?”

    我未言语,来到后屋坐下,看向桌上的饭菜,田芳就坐在一旁。

    “您心里有事?”田芳问。

    我长舒一口气“你的私事我不应过问,但你来镇里的目的,让我感到疑惑。”

    田芳解释“我只是喜欢这里,跟您学医实属机缘巧合,真的没什么!”

    “不过,我听袁敏说,前天夜里你交给傅小慧一张纸。而昨夜,她却死在车站的厕所。之后,警方从她身上搜到一张纸,我看过,是一服治疗消渴症的药方。”我又说“我深知,张若男有消渴病,而且她是你的朋友。我想知道,你给傅小慧的纸是不是药方?还有,你是否受张若男之托,把纸条交给了小慧,你说吧。”

    “我——”一到关键时刻,她又流泪,缄口不语。

    ……

    ……

    下午五点,诊所关门。我刚刚坐下,座机电话却响起。

    我接通电话“我是侯大夫。”

    “您晚上有空吗?”

    “你是马统!”听口音,我认出他。

    “没错。”

    “您找我干吗?”我问。

    “晚上八点,我来接您。这件事,您一定很有兴趣,再见。”

    “等等、等——”我话音未落,马统已挂断电话。

    这一刻,我坐着愣住。随即,闭上眼慢慢回忆,突然,我想起今天中午,马统向我说起胡女士与田芳之事。我认为,他言外之意与此事有关!

    两小时过去,窗外已大黑。正在我担心马统失言之际,窗外却出现亮光。同时,汽车发动机声也一并而至。

    片刻,诊所之门被推开,进来一人正是马统。

    “呵呵,侯大夫,走吧?”马统微笑,丰满的腮帮子挤没了眼睛。

    “是去后山坟地吗?”我问。

    马统点头“没错。”又强调“我让您去还另有目的。”

    “哦!什么目的?”我好奇。

    “您要小心田芳!”

    我一惊“她怎么了?”

    瞬间,马统一脸微笑荡然无存,那脸色严峻至极“那天晚间,我偷看她在园子里刨坑,她絮叨说‘师傅,这坑是您的!’”

    “什么!不可能!”我不信。

    马统却说“负责施工的工头告诉我,胡女士嘱咐过,田芳的园子不准动。而且,要给园子砌上围墙。表面来看,说明她与田芳关系不错,但我认为,并非如此!”

    “您是说——”我注视马统。

    “没错,她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什么?”我迫切追问。

    “我认为,是——”马统还未说完,诊所外却传来玻璃破碎声。我们跑出去,发现他的桑塔纳一块车窗玻璃破碎。而且,车内还有半块砖头。我猜测,这只是对他小小的警告!

    最终,我们踏上征途。

    沿路,“年迈”的桑塔纳噪音狂暴,但马统仍乐此不疲地驾驶。或许他已经习惯,这喧嚣而混乱的生活。

    不久,我们接近后山,但我总感觉车后有亮光跟随。而一回头之际,却毫无异象。

    “您看啥呢?”马统边驾车问我。

    我说“后边好像有亮光。”

    “……刚才确实有亮光。但后视镜里显示,光线在很远处就消失了。”

    “也许——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内心,还在忧虑。

    靠近后山,车停住。我们下车向施工地点走去。极目眺望,前方灯火通明,机器噪音响彻山野。

    “挂羊头卖狗肉。”我边走边说。

    马统停住脚步,侧身看我“这年头,只要能赚钱就默许犯错。镇政府把后山卖给胡女士,是双赢的买卖,我必须配合。不然,我没有好下场。”

    “不是吧?我感觉,您有天赋。”

    “天赋?什么天赋?”

    “做坏人的天赋。”

    “呵呵!”马统笑而不语。

    来到工地,我们进入临时搭建的工棚。我对面就坐一人,头戴狗皮帽子、裹着军大衣正在喝酒。他身后的窗户,半掩着、摇晃着“呼呼”透风。

    “呦!马村长,坐!”他站起身。

    “你怎么一个人喝酒,那东呢?”马统问。

    “您说我哥?胡女士找他有事,走了。”

    我们坐下,马统为我引见。

    “那光,这是侯中医,我带他来是打听一些事。”马统说。

    那光看向我,突然脸色大变“……侯大夫,您要问啥?”

    我忽然感到,他口音特别“你不是本地人?”

    那光点头“没错,包括这些工人,都是我的老乡!”

    “听说这里,要建地下室?”我问。

    “……我哥说过,却有此事。不过——”那光向我身后瞅去,欲言又止。

    我回眸望去,发现一位西装笔挺,高个儿寸头的男子走进工棚。

    “哥,马村长找你!”那光说。

    我明白,这位一身西装者,就是那东。

    “别喝了!出去转转!”

    “……”那光脸色不悦,起身离开。

    那东与马统寒暄几句,注视我“您是……”

    “我是侯廷,侯氏中医诊所是我的。”

    “您有事?”

    我摇头“不,我只是好奇,听说这里要建地下室,是吗?”

    那东打量我,眼神犀利“这是捕风捉影,根本没有此事。”

    “哎!你昨天怎么说的?”马统恼火。

    “昨天?那只是信口开河。真实目的是种果树,挖坑是做地窖!”那东话语干脆。

    “看来您这一去,得到了好处。”我说。

    “唰!”那东脸色一沉,口吻冰冷“治病的不治病,管得宽!”

    这种气氛,无法交谈下去。无意间,我侧头看向窗外,发现不远处的土坡上,有人手拿望远镜向这边观望。转瞬间,窥视者磨头跑掉!我醒悟,看来刚才车后的亮光,并非过客!

    那东横眉冷眼,使我们不欢而散。刚走出工棚,马统就骂骂咧咧。

    “这个杂种!说话就是放屁!还对您横眉冷眼,不整治他我就不姓马!”

    我边走,安慰他“那东这一去,与胡女士达成共识。他强硬傲慢,是为掩盖虚伪的内心。他越是狡辩,越是承认说谎。从某种意义上说,您跟一个棋子生气,不值得。”

    “……胡女士收买他,只为让他改口。这件事,就那么重要?”

    我说“也许胡女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地下室的背后,可能另有玄机!”

    “嗯,自从听说这一切,我也怀疑这一点。”马统一转话锋,又说“当得知胡女士,要为田芳的园子砌围墙后,我就意识到,二者的关系非比寻常。因此,对于田芳的园子,我充满好奇!”

    “哦!您真是这样认为?”我注视马统。

    “我觉得,百闻不如一见,咱们去看看?”

    “……”我犹豫。

    “田芳说给您留个坑,难道,您不想见识一下?”

    这句话正中我下怀,我点头“好吧。”

    坟地不远处,就是田芳家。她家以及周围百户,都已熄灯。因此,只有天空的冷月是唯一光线。几分钟后,我们站在墙边,马统从车里拿出铝合金伸缩梯子。借助梯子,我们蹑足潜踪进入园子。

    马统打开手电筒,照向围墙“几天前,她家园子周围还是篱笆,没想到这么快,变成了石墙!”他小声说。

    我双眼跟随手电筒的光亮“这里怎么到处是坑?”

    “您看这儿!”马统指向一个深坑。

    我看去“这么深!”

    “我那天夜里,隔着篱笆窥视,田芳刨坑的位置就在这儿!此坑,就是给您留的!”

    “哦!”我倒吸一口冷气,瞬间环视四周,我想起田芳的说词“……我要埋萝卜土豆,因为放在屋里会烂,这样最好!”

    但是,满园子都是深坑,已脱离实际范畴。因此,纠结的我越想越狐疑后怕。

    突然,墙外传来玻璃破碎声。我已经猜到,马统的车窗玻璃又碎了一块。很显然,这是跟踪者第二次警告,或许——是最后一次。

    “咣当”一声,田芳家屋门被猛地打开!冷月厉风下,一女子手持一把猎枪,向园子冲来!我知道她肯定是田芳,但——她是如何知晓我们在这里?再有,她的杀气为何如此浓重!

    此时,我们想躲藏,但已经来不及。于是,我们望向飞奔而来的田芳,尴尬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