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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则.金大爷之邪法传奇
在家畜界,羊群猪群中的孤牛,思想不同,得不到回应,实现不了自己的价值,不是太掉价,是没有价值。
牛的羊价?牛的猪价?这种问题听听就沙牙。
牛为何不回到牛群中去?家牛成群的,太罕有了吧?
我说:只是唱唱不好,只是学学也不好,只是一味地做作业还是不好,您还不能多想想吗?这正如你烧火,只是烧,没有找到烧火的妙巧,近十年了,还是烧得烟多火少
——说这话的时间是1985年8月8日。也是记录以下笔记的日子。
这是爹今天当着一家人和在我们家补习英语的谢平,共进午餐时摆出的家乡传奇龙门阵,说得有鼻子有眼,绝对不是吹牛,你们随便去问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他们都能证明这些绝对是真的。
我隐隐记得幼小时听了许多,这些故事很久不提了,想必很多人已经淡泊了它们,要不了几年就不会再流传了。
爹爹一口气讲了好多,我只记录了五则金大爷的故事,我已经看了许许多多的今古传奇和武侠类的书籍,但听爹爹说来,还是很玄奇,以至武功、魔术均难解其理。
那是三、四十年前,就是我们生产队,巫华恩的哥哥巫华堂就住在对面的保管室里,他请了一个姓金的放牛匠,人们都叫他金大爷。
金大爷是个十分古怪而又神秘的人。他看了《****邪术》上下册。(如果金大爷的故事是真的,那该是一部怎样稀奇珍贵的宝典呵)。
好怪得很,也懒得很,他割牛草,多早就出去了,却躲在崖腔里睡瞌睡、捉虱子。
临晌午了,他才从崖腔里钻出来,看到哪个背了草,哪个就背时(倒霉)只看一眼,别个的草背篼就空了,他的草就满了。
过去,对门的长干田还是许多小土块,年年都长满了杂草,泥土又板结又坚硬,挖起来很费力(这是真的,我就挖了多年),就有个农民买了五斤重的大挖锄,来长干田挖土。
那天金大爷从那里路过,见那人没有主动跟他打击招呼,他就喊:“喂,你嫑碾那么大的劲,把锄头叶子都捌反了!”
“那里反了,明明……”那人还不信,用得好好的,怎么会说反就反了,这可是铁打的大锄头,可不是泥捏的。
他就定睛看去,一看还是对的好好的,眼睛都没有眨再看,就变了,当真是锄头背向内,眼睁睁瞅着就翻了个过。这还怎么能挖?这把大挖锄不就废了吗?
那时候制一把锄头可不容易,能顶大半个月的口粮了。
那人也不傻,晓得金大爷的拐拐子多,他把锄头放在长干田里不管,赶紧上了土埂陪金大爷坐着摆闲条。
“金大爷抽烟!”
“算啰,哪个抽你的烟哟。”
“反正又不忙,坐下来摆摆龙门阵嘛。”
那农民选了身上最好的烟叶子,把烟裹好,恭恭敬敬地递上,给金大爷抽了。
连抽了三袋烟,天色也快黑了,金大爷道:“耽搁了你这么久,我看你娃娃也晓得阴火性了,好了,我也该走了。”
那人陪着小心,恭敬地问道:“金大爷,你不要开玩笑了,我的锄头……”
“你的锄头不是好好的吗?”
开国前,我老爷种有几十种果树,从沟头至沟尾,没有人能数得清种有多少棵,一年到头都是果鲜不断。
那时,我老爷还不知道金大爷会邪法,当他路过时,正是梨儿半生半熟时节,就没有请他吃梨儿。
金大爷打从我们的梨树园子过了一趟,马上就刮起一阵旋头风,把梨子吹落得干干净净。碰得稀烂,满地找不出一个囫囵的,吃也吃不得,卖也卖不得。
第二年,远远地看到他又来了,以我爷爷那么硬性的人,都得像接老祖先人一样,远远地就把他招呼到:“金大爷,你要吃梨儿吗?就随便摘嘛,只要你喜欢。”
金大爷懒洋洋地答道:“摘啥子哟,我又吃不了几个的。”他果然只吃了几个,就平安无事了。
几年以后,爷爷把梨儿全包给马家沟的马大爷管理,马大爷不知道金大爷的厉害,看到金大爷久久在树一张望,就开骂了:“哪里来的老头子?都老不死的了,还想偷梨儿,在树下鬼眉鬼眼的,各人给我滚远点!”
金大爷挨了训,腔不开,气不出,歪歪斜斜地走到水冈土埂子上,把手一挥,立即就又刮起一阵旋风,把梨树上吹落得光溜溜地,连树叶子都没有留下一片,更不用说那些基本成熟了的梨子了。
要不是看在我爷爷这些年对他的态度还算过得去,他可能把那些树枝都给吹折掉。
象这样的事还多得很。特别是六队的袁万香才被他整安逸了的。
金大爷出了名的又懒又好吃。那时巫华堂他们就住在现在的保管室,地势高,离井又远。正赶上巫华堂做酒接新媳妇。
金大爷头天下午担了几十挑水,有些饿了,就到厨房里想找点吃的。他东碰一样西碰一样,挑三拣四。
他既然懒,当然脏,又生满了虱子,厨师见到他碰一样就骂几句。金大爷最后舀了一碗酥肉汤来喝,厨师一把就跟他抓了,金大爷只好走了。
他走后,厨师上了数十格蒸笼,烧了半天都不上汽,气得厨师没法,眼看客人已经满满当当地坐了数十桌,就等着开席哩。厨师提了砍刀,把砧板砍得震天响也没有用,他恨不得杀人。
厨师没法,只得去找主人巫华堂。巫华堂跑起来就给金大爷两耳刮子:“你给我装啥子疯?几十桌人等着吃酒席,你还在给我捣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金大爷做出委屈的样子:“他们把肉都蒸烂了,你还在打我!”他的话音才落,就见一大股白色的烟雾直冲冲地升了起来,厨师一揭开盖子一看,果真已经过火了,什么糖夹扣、品碗、烧白、鸵鸵肉全部烂成了粥……
金大爷不是怕了主人,他是自己紧守做下人的分寸,不会直接对巫华堂怎么样,但他受了巫华堂的气,心里还是不快,一个人走了,不知去向。
这时,就在我们大队六生产队的女方家里,新娘子袁万香正忙着打扮,人家在不停地催促快快快,可是她的几缕头发老是理不直,换了一个又一个好手,费了两顿饭的功夫,还是一个个的发疙瘩。她父母气得直跺足,好不气煞人也!
这时,有人叫了声:“哎呀,怎么没有看到金大爷呢?”
主人家好不容易找到金大爷,赶紧亲手端过品碗叫他吃:“金大爷,你好久没有吃东西,怕是饿了。”
“饿倒是没有饿,就是没有什么精神。”
吃饱喝足,主人乘机进言:“金大爷,不要开玩笑了,我的女儿……
大家都等着发亲哩!”
“你等一下去看,她不是好好地吗?”
金大爷借口小解,悄悄地走到竹林边,把一棵挽成疙瘩的丝茅草解开……
我依稀记得当晚睡梦中,有个老人来教过我草傀儡术,十成传授中,有一成恍兮惚兮有一点点印记,说是我永远的秘密,机缘到了就会明白一切,嘿嘿。那夜我不是笑醒的。
金大爷的传奇故事还有很多,比如他从空背篼里端出一桌子酒席,同几个人大吃大喝,却总吃也吃不完。那是金大爷用了邪法从很远的地方吸过来的,相隔几里外一户办酒席的人家,有几层蒸笼就莫名其妙地空了,害得厨官司跟主人家吵架。等等。
于是,童年听到的许多神秘传闻都回到了脑海,什么将坏人的鼻子扯长,耻于出门见人呀;什么令大刀高举砍不下呀;什么鞭子抽到自己身上呀;不一而足。
金大爷的传说,我在高二时将之预选为《寂寞在人间》的材料,世易时移,眼看是用不上的了。
听完爹的讲述后,我念念不忘的倒不是金大爷这个人,反而对那所谓的《****邪术》上下册耿耿于怀,要知道金大爷的事流传时,是在立国前后,还没有什么新派武侠小说流传,家乡连高小生也找不出几个……
我当晚又设想,金大爷因讨太人嫌,巫华堂不得不辞退了他。金大爷从此销声匿迹。
传说金大爷去传承《****邪术》上下册时,是三更半夜。他梦里梦虫地从上半夜走到下半夜,独自走到一个黑咕隆咚的所在,一个正面背面都是后脑勺、没有脸的人穿的是长袍马褂,他沉声问:
“前面有没有人?”
金大爷向前看去:“没有。”
“后面有没有人?”
金大爷往后看回:“没有。”
“好!东西给你,记得将来找传人的时候,必须要是空前绝后的人,千万要记牢了!”
“啥子人是空前绝后。”
“就是没有先人,没有后人的孤家寡人!”
二十年后,从云龙街到平息街,终日走动着一个令人侧目的疯子,只有一个人把他当成正常人看,因为这少年发现了他的目光、身材、体格、手脚、步态等,以为他很有智慧。
莫不是他?他就是那《****邪术》上下册的传人,冷对世态?
每当这位‘疯子’走过,少年就会记录下他喊唱着的歌。
少年从未想到,世界上会有这样的歌,却被那么多人通通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