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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反应极其迅速,一下从床上蹦起来,我也赶紧顺着床边的楼梯爬下去。三人都下床后,我站在一边瞪他俩,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们都没有着急着跑出去,而是轻手轻脚地缓缓贴到门后。
我们仨都是动作敏捷,从刚才那个老师查完房出去到现在不过须臾,这会儿子还能听见外头他走走停停的脚步声以及打开门锁钥匙互撞的叮咚声。我不由顺着声音想了想,刚刚看到的一幕仿佛又一次出现在眼前,那个女鬼恐怕也正跟着他的脚步,飘飘停停……
朋友在门背后听了会儿,扭头朝我扬了扬下巴,我一瞧便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让我把包也带上。
“这鬼怎么会出去的?”我低声问。
朋友此时正从包里掏东西,他听到我说话,手下动作没停,头也不抬便说:“这查房老师来得太是时候了,我估计刚刚正好那鬼要现身,如果朱砂门是关着的,那我们现在已经困住它了。”
我哦了声,原来是因为朱砂门被打开的缘故:“那我们不用赶紧去救他?”
“用啊,但是这边得布置好。”艾暮道,“咱们这行很重要的一个要求你忘了吗?”
我一头冷汗,这姑娘又是要训我了,我赶忙道:“姑奶奶诶,我哪儿敢忘啊……您这一路回来给我悼念几十回了,左不过是不能一时心急坏了大事。”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知道就好,着急也得把后路都给自己理好咯。”
咱俩说话这会儿我才发现,原来朋友刚刚是在从包里往外掏一面镜子。这面镜子正圆,没啥花哨的,我悄悄凑上去照了照,想理理我的发型来着,却发现它并不清晰,还没有那种小姑娘们爱逛的精品店里三块钱一面来的清楚。
怎么来形容呢?就是镜面上脏兮兮的,有污点,而且本身材质似乎也不是太好,有点像旧时候用的黄铜镜,反正照起来跟哈哈镜似的,照不真切,完全没办法体现小爷的帅气。
朋友让我给他搬个凳子,而后站上去,在离门上沿三寸处钉下第一颗钉子,再以这个铁钉作为最下面那个点,用另外几根钉出了一个圈儿,接着将方才那面圆镜嵌了进去。我一瞧,嘿,神了,这小子空手钉的几颗钉子竟然正巧是圆镜的大小。我还当他就此完事了,结果最后他下了凳子拍了拍裤脚,给我一小瓶朱砂,要我上去,在圆镜镜面上画张敷。
等我画完,正巧能听见那个查房老师已经极轻了的脚步声,我估计他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听动静,应该是往楼下去了。
朋友这时打开门来,我探出头去看,果不其然,隐约能看见走廊一端有光束闪动着,只是看不见人影。“现在怎么说?”我问,朋友没有答我,他催艾暮赶紧出来,然后关门,但我留意到他根本没有把门关紧,而是留出了一条缝。
他说如果这朱砂门关实了,那鬼就进不去了。它是在这里吊死的,最多能在楼里活动活动,但最终还是得回到404来,所以我们也不用怕它跑没影。一旦它进门,门前画了敷的镜子就充当了关闭的朱砂门效果,将其困在内。
“我们先跟着那个查房老师过去,视情况而定。”他说,于是我们就像三个在学生宿舍里游荡的变态一样,蹑手蹑脚地往走道尽头的楼梯挪。
这所学校的校史不短了,反正从我记事开始他就已经在上海这个地方待着了。教学楼、实验楼亦或是宿舍楼,设施老化陈旧也是必然,但宿舍楼里的灯搞成这样也实在是他们不对。
走廊顶部隔开老远才能找着一根长管灯泡,我仰头看我头顶上那支,能清晰看见里面沉淀着一颗颗黑色的脏东西,不单单是两头,连中间也满满都是,可见这灯管用了多长时间了。它不时跳动,偶尔闪烁,说好听点,像是天上如孩童眼睛般一眨一眨的星星,说难听了,像个苟延残喘回光返照的老头儿,下一秒可能就要驾鹤西去。
这么大半夜里,小爷我正朝着红衣女鬼的方向去,一会指不定还来个转角遇到爱,现在他妈的所经之处还如此阴森可怕,这灯闪得我都恨不得自己剃个光头上去替它照明,这情况……我还真有点把持不住了……
见我有意无意往他们俩那靠,朋友冷声道:“你会不会走路?”
“……”他突然朝我这一凶我就不乐意了,小爷我又不是后妈生的,干嘛没事就冲我凶,我反诘道:“干嘛?走廊那么宽,我走哪儿还要你管?那要不你地上画好线,我就沿着你线走。”
朋友瞪我一眼没有说话,他的不言语,倒是让我气焰更甚了,有一种今儿个长工要翻身宰了周扒皮的感觉。我刚想乘胜追击再挤兑他几句,突然一声惨叫打断了我,那声音一听就是从楼下传来的,隔着厚厚的水泥板,在狭长的走道里传播令其有些失真,再加之这声儿此处听来并不响,所以周遭几个寝室里没有任何动静。
我与朋友对视一眼,三人立即拔腿就跑,现在也顾不上低不低调被不被那查房的瞧见了。
一时间,我们纷杂的脚步声,成了整栋楼里唯一的声响……
我原本以为因为我们在四楼,声音传到上面已经变得很轻,所以没有人起床查探,可到了三楼一看,怪了,三楼也是一片死寂,没有一个寝室的灯是开着的,更奇怪的是,走廊就那么直直一条,空空荡荡啥也没有。
按照时间来算,查房老师最多走到三楼,而且在听到惨叫声后我们仨跑下来期间,我有意地细听了下,这下面的楼层,根本不曾有有人奔跑的声音,也就是说那个人应该没有往楼下逃,那么,刚才那个惨叫的人呢?
此时我们正站在楼梯脚下,身后是一扇门,应该是储物间还是电力房什么的我没太注意,左手边是扇窗户,左右开的窗户打开了半扇,柔和的月光从外面摸进来,躺在窗台上,看着有些凉。
“怎么回事?那个查房的呢?”我朝他俩投去疑惑的目光。
他俩也是一头雾水,我能察觉到的恐怕他们刚刚也已经发现,朋友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三楼的走廊里望着那头沉默不语。我在他们身后,靠着墙不敢喘大气儿,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就下意识将手贴在墙上,结果就此不经意间竟摸到了门把。本着见门把必定要去扭一扭的人类特质,一扭之下,我竟然把门打开了。
“嘎……吱……”这种铁制的门时间一长发出的声儿可比木门骇人多了,他俩听见声音齐刷刷扭头朝我这看。
我尴尬地笑了声:“不好意思……”然后转身想去关门,里面太黑了,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浓浓的漆黑。
就在我刚要将门拉回来关上时,背后猛地出现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使劲将我向后拽!我一下没站稳,仰面倒下时,仿佛看见就在我开了小半的那门缝的上半部分里,有一块白色的东西,上面有几团怪物件……乍一瞧,整个儿就好像是张倒着的人的脸孔……
人脸?!那我刚才站在门前的时候,这张脸是不是就这样倒挂在我头顶上?
这想法叫我浑身蓦地一僵,朋友此刻正好一把拉住我,他将我扶起来,然后不由分说揽着我的肩让我别过身去。我不敢出声更不敢问他,甚至我都不敢确定刚才我到底是不是真的看到了什么东西。
“你、你们是谁?”
就在此时,一道男声从我们身后传来,伴随着铁门又一次嘎吱的响声,一个端着手电但没有打开的男人从门后面挤了出来。他脸色发白,手正肉眼可见地微微颤抖,他脸上那表情我真是见得太多了——恐惧。
“我们是听到有人叫喊才过来看看的,刚才是你叫的吗?”艾暮问。
他愣了愣,完全不再纠结于我们是谁以及为什么男生宿舍里会出现女生这件事情,他说:“你们听到了?”
“听到了啊,怎么?”
他眉头紧蹙,紧紧缩着双肩,闻言一双小眼睛迅速地左右打量了两眼,道:“我、刚刚好像有一个红衣服的女人跟着我背后……”
他们说话这会儿我也没再敢往门里看,等他说完,我先是催促他把门关上,然后问朋友是不是可以先离开此地。朋友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他问查房老师是不是教师都住在一楼?那人说是,他就让他先带我们去教师寝室,其余事情一会详谈。
那人这会儿估计也已经吓得没主意了,哪里还有旁的心思说个不字,赶忙走在前面,哆哆嗦嗦带着我们往楼下走。
可才转过楼梯口,十阶台阶下方就是没有开灯漆黑一片的二楼,那走在前面率先没入黑暗的小子,突然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查房老师:背上怎么感觉软软的,嘿嘿,怎么莫名有点小激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