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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太后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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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太后追情

    蔡伤的身子禁不住微微颤了一下,目中奇光暴射,却又突然长长地嘘了一口气,道:“这是不可能的,生活并不是人想如何便如何,你我完全是两个世界中的人,便让往事成风吧。”

    “不,为什么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个世上只会有人想不到的事,没有人做不到的事,我是太后,天下有谁敢说我?”

    蔡伤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淡淡地将手搭在胡太后肩上苦涩地道:“但是我却不希望你这样做,你我都再不是小孩子,不能任性,你更不能,因为你是太后。你的每一举动都可能牵连一大片,甚至满朝上下人心惶惶,我不想我成为罪人,我也不想你成为罪人。”

    “你带我走,我不做皇太后了,无论是荒林大漠,我都愿意,只要你陪在我身边。”胡太后激动地反抓住蔡伤的手坚决地道。

    蔡伤不由得一呆,冷冷地盯着她的眼睛,只把胡太后的那满腔热情都冷了下去。

    “这不是一个玩笑,更不是一个闹剧,秀玲可想到了那会是怎样的一种后果?”蔡伤平静地道。

    胡太后眉间升起一缕淡淡的幽怨,一缕黯然,有些落寞地道:“可是,我却不想再在这种生活中虚耗自己的光阴,为什么我不可能快乐开心地活着?为什么我不可能与我喜欢的人在一起?这个世上,权力又有什么用处,荣华富贵又有何意思?你是否想过我每一天都过得那么艰辛,每一天都活得多么累吗?”

    蔡伤的眼在这一刻似乎完全没有了锋芒,完完全全地失去了力量,悠然地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不说话?”胡太后质问道。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蔡伤轻叹道。

    “当初,当初你为什么不闯到我家带我走?你不是武功盖世吗?你不是大英雄吗?你为什么不来,你知道我盼你来盼得有多么辛苦吗?我一个弱女子,他们将我锁在屋子之中,而你却没有勇气闯进来,这能怪我吗?”胡太后激动地道。

    蔡伤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心似揪成了一团,不敢望着她那逼人的目光,有些歉疚地道:“我知道此刻谁推卸责任,追究谁的错都是没用的,我来见秀玲也并非想追究当年的错,往昔的恩恩怨怨便让它过去好了……”

    “那我们为什么不可以从头开始?”胡太后打断蔡伤的话道。

    蔡伤为之黯然,眉头却微皱。

    “带我走好吗?我可以做你的好妻子,为你洗衣,为你做饭。不会,我可以学,只要你能带我走,走得越远越好。”胡太后伸手轻挽着蔡伤的胳膊,将头温驯地靠在他的肩上,软语乞求道,任谁也不可能将此时的她与太后联想到一起,那眸子之中充满了少女似的憧憬和梦幻。

    蔡伤心中一阵感动,禁不住伸手紧紧地将她拥住,有些激动地柔声问道:“可是秀玲想到后果没有?”

    “不,我不去想会有什么后果,只要能与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我什么后果都不想,天下乱便让它乱吧。总会有人让它安宁的,总会有人可以治理好天下的,诩儿他不是治理天下的人,我也不是,天下若是有我母子两人掌握,百姓肯定不会安宁,更何况诩儿的心全都倾向尔朱家族,一向对我这个做母亲的不满,怪我排斥朝臣疏远尔朱家。这个天下落到谁人的手中都可以,就是不能让它落在尔朱家族的手中,伤哥的仇人便是我的仇人。”胡太后喃喃地低诉道。

    “秀玲真傻,你怎么能什么后果都不顾呢?若是你就如此跟我走,受害的会是谁呢?胡家会从此败亡,尔朱家族会变得更加疯狂,更无人可以制衡,你若就这样走了,我便成了罪人,我们将得到的不会是安宁逸乐,等待我们的是无尽的追杀,我们只能够在逃亡中生活,我能让你跟着我一起受苦吗?”蔡伤不由得怜爱地轻柔道。

    “那怎么办?”胡太后的思想,像是完全托给蔡伤,蔡伤不由得有些担心地拥着胡太后的娇躯,眼中射出两道亮得吓人的光芒缓和地道:“移花接木!”

    “移花接木?”胡太后不由得奇问道。

    “我想大概只有这样一个法子可以让秀玲脱身,但这个法子却不知道能否行通,那却是一个问号。”蔡伤不由得微微有些担心地道。

    “不管如何,只要有法子,便要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什么破六韩拔陵,什么尔朱荣,我全都不怕。”胡太后便像是个为情冲昏了头的少女,娇憨地道。

    “秀玲知道这么做有多么不值吗?”蔡伤不由得有些感叹地问道。

    胡太后伸手紧紧地搂住蔡伤的脖子,像撒娇的孩子,娇憨地道:“我不管,这个世间本没有什么值与不值的问题,你不是说好与坏只在一念之间吗?值与不值不也只是在一念之间而已吗?我心里感到满足便行了。”顿了一顿,又幽幽地道:“这些年来,浮华的生活都让人很厌倦了,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都得前思后想,甚至每去一个地方都要有一大群人跟着。太后有什么好,便像是一只被人供养的鸟雀,权力又有什么好,每日见到的都只是一些虚假的面孔,没有一个人说说贴心话,没有一个人能在你寂寞时理解你,没有一个人在你苦恼时为你出主意为你出力。想哭却不能哭,想笑却要憋着,连吃饭睡觉都要担心有人暗害,与你在一起,我可以轻轻松松地,为什么这样做不值。人生本就像是一场梦,短短的几年间,一晃便过去,若是不能够痛痛快快地活一场,若不能自由自主地活一场,这还有什么意思?想做而不能做,有权力有什么用?有钱财有什么用?到死一切仍不过是虚幻,仍不过是像梦一般过去,我为什么不可以尽兴而活呢?”

    蔡伤不由得深情地盯着胡太后那充满柔情的眼睛,听到这似天真而又无比率真的话,动情地道:“秀玲仍然是二十年前的秀玲,仍是那么特别。”

    “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你的秀玲,没有什么可以改变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改变我的心意,只是雅姐红颜薄命,我本想让她好好地陪你,却没想到……”

    “不要再说了,雅儿的仇我迟早会报的,或许是由风儿去报,尔朱荣绝不会有几年好活。”蔡伤神色间微微有些怆然的恨意道。

    “伤哥,你千万不要与他决斗,虽然你可能不会输,而那样你会大伤元气,而尔朱家的高手如云,那时候吃亏的可能只是你。”胡太后有些担心地分析道。

    “我从来都不会是一个逞强的人,我不会去找他决斗的,这个世上只有一种人可以活得很好,那便是猎人。无论是多猛的兽都会有方法将之猎住。猎人不仅知道怎样猎兽更知道怎样保护自己,你放心好了。”蔡伤自信地道。

    “我喜欢你是一个猎人,也知道你只会做一个猎人。”胡太后深情地摸了摸蔡伤的脸道。

    “我知道天下了解我的人只有秀玲。”蔡伤有些欣慰地道。

    胡太后欢喜地笑了笑,又有些忧心地道:“可是这移花接木应该怎样做才不会有破绽呢?”

    “那可能不是几个月间的事情,至少是一年两年的时间,首先必须要有一个秀玲绝对信得过,而且与秀玲身材高度模样差不多的人。我在南朝丹阳有一好友徐雄,在江南以医道称著,徐雄有一奇术便是整容易容之术,乃是医学世家,甚至可以根据一个人的面貌塑出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出来。”蔡伤肯定地道。

    “天下间竟会有此奇术?”胡太后的目中大放光彩地问道。

    “一点都不假,徐雄乃是我的生死至交,其祖父徐謇与我师父本是至交好友,而其父徐文伯也受过我的恩,因此徐雄与我相交已有几十年之久,绝对可以信任。而他的改容易容之术都是外人所不知的,乃是他祖传之秘,当初我师父曾与我讲起过,而我更亲眼见过他施展此术。”蔡伤补充道。

    “那样真是太好了,世间有如此奇术,这一切都会好办多了。”胡太后高兴地道。

    “但那样一个亲信却很难找,而且要学你说话的声音,走路的姿态,一切要向你模仿,而这改容之术,必须是在她模仿得与你没有差别之时才能做,更要找准时机,必要时还要让你这亲信去尝试一下,那一切相信秀玲定会安排得妥当。”蔡伤认真地道。

    “这个我明白。”胡太后兴奋地应道。

    蔡伤一阵苦笑道:“我总觉得这样做很对不起秀玲。”

    “傻瓜,你这是让秀玲从苦难中解脱出来。秀玲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吻我好吗?”胡太后娇憨地环搂着蔡伤那粗壮的脖子深情地道。

    蔡伤心神一荡,禁不住伸出有力的手托着胡太后那润滑若玉的下巴,低头温柔地盖住她的樱唇……

    江湖之中传说蔡风没有死,蔡风居然没有死,的确很出人意料,但传说有板有眼,似乎一点儿虚假都没有。

    蔡风死了,伤神的自然很多,蔡风没死,伤脑筋的人也的确有很多,有蔡风这敌人的又都会觉得头大。蔡风的可怕并不是只是指他自己,而是指他背后那可怕得让任何人都心寒的实力。

    江湖人的口传话极快,蔡风没死的消息似乎很快便传遍了各地,当然,这之中自少不了太行各寨的兄弟的功劳,更有葛荣的朋友们,在整个北魏的东部、北部都有留意蔡风的人。

    蔡伤的话绝对不是白说,太行各路寨主并不是只会吃饭的人,每一个人都在竖着耳朵,便是有一点关于蔡风的消息都不会有人错过。

    蔡风没死的消息传出极快,小村似乎变得有些热闹,本就因为凌伯知道蔡风的真实身份之后,村里便似乎变得有一种不太寻常的气氛,很多人也因此而激动。蔡风也知道自己留在这小村的时间可能不会很长,虽然天气很寒,不过他却不知道李崇早已经知道他不叫黄春风,而叫蔡风。不过事后想到蔚天庭与蔚长寿的话后,他似乎有些感觉,那便是军中早已知道了黄春风便是蔡风,否则别人如何知道他跃入断身崖,如何知道他独战破六韩拔陵,只有以破六韩拔陵的军中传出的消息才可以得知他原名叫蔡风。而彭乐与高欢诸人也当他已死,才会将他真名说出,因此,他知道自己安宁的日子大概已经没有多少了,无论是军方还是鲜于修礼都会找来,那可的确不是一件很好的事。不过,蔡风似乎猜错了,第一个找他的人,不是军中之人,也不是鲜于修礼的人,而是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大汉。

    极为高大雄壮,看起来又特别粗犷的样子,来的人并不只他一个,他的身后更有一帮人,每一个人都极为剽悍,绝对可以看出不是普通猎手,只凭他们那散射着幽幽寒芒的眸子,便可知道,他们绝对不会是普通猎手。

    蔡风也知道他们不是,但却清楚地感应到这是一群没有恶意的人,是以凌能丽并不畏怯地立在蔡风的身边。

    “我是飞龙寨的二寨主游山黑龙付彪,特来叩见公子。”那粗犷的汉子恭敬而豪爽地道。

    “是飞龙寨的兄弟,不必多礼。”蔡风心中一宽欢快地道,太行三十二寨十六洞的名号他自然知道,对于飞龙寨他的了解是要少了一些,但却知道他的存在,每年都会有人到阳邑去问安。

    “付彪是奉老爷子之命来查寻公子下落,得知公子犹在人世,实在是高兴异常,若公子有什么话要转给老爷子,付彪可代为转告。”付彪极为诚恳地道。

    蔡风不由暗赞这粗汉子的心思细密,只看凌能丽立于身旁便知道他没有归意,不由得淡笑道:“不若叫几位兄弟都进屋坐下吧,外面天寒,谈谈外面有什么动静或新的发展什么的!”

    “多谢公子关心。”旋回头向门外喝道,“兄弟们进来烤烤火吧。”说着自己也随着蔡风向那桌几之旁行去,口中却淡淡地道:“江湖中传说,公子在几个月前舍身战于白道,不屈而宁跃落悬崖,这些全是由军中传出的消息,是由七虎兄弟在破六韩拔陵的军中所探的消息,七虎的老七张亮飞马报于老爷子,有彭老大的信。更说有个叫什么高欢与尉景的,告诉他们,叔孙家的世子叔孙长虹与冉长江曾安排杀手伏击阻杀你,才导致你入军,于是黄老爷子一怒而杀叔孙家族高手八十余人,还有叔孙家直系更死去十五人,叔孙长虹被幽云寨归老大所绑,要叔孙家族以十万两白银赎命。叔孙怒雷那老乌龟也还真乖,果然乖乖地将银两送了来,当他知道这事是黄老爷子与蔡老爷子所应允的,他只好忍气吞声。”

    “痛快,奶奶个儿子,叔孙长虹这小子也真是太嚣张了一些,不给他一些教训,还以为天下无人呢,那后来怎样?”蔡风忍不住问道。

    “那一批围攻你的杀手,每个人都割下一根手指,便此揭过,但这之中的事情似乎有些变化。”付彪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道,“黄老爷子不知怎的突然多出个师弟来了,而且还要带他去见他师父……”

    “什么?黄叔叔有师弟还有师父?”蔡风这一惊可就非同小可,像是突然发现自己刚才吃了三只蚯蚓一般。

    付彪神色似乎有些奇怪地道:“不仅如此,黄老爷子竟能够开口说话。”

    蔡风这一次真的呆住了,似乎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他从小便只知道有这么一个哑叔叔,又哪里想过这哑叔竟会不哑,这简直便像是在做梦一般不真实起来,禁不住疑惑地问道:“这是真的吗?”

    “这是归老大亲眼所见,而蔡老爷子似乎也并不惊讶,事情千真万确,江湖之中早已传得很开了,几乎没有人不知道黄老爷子会开口说话的。”

    蔡风呆愣愣地竟突然好笑起来,这一切似乎变得极有意思起来,先是有了师叔,后又有师父居然会开口说话,这的确是越来越有趣了,至少对于蔡风来说是这样的。

    “另外,李崇与破六韩拔陵数战失利,起义军的声势极大,更有好几路人马似乎蠢蠢欲动,看来北魏也不会有太久的好日子过了。”付彪目中射出火热的光彩道。

    “是吗?连李崇也连战失利,看来那个破六韩拔陵的确是厉害得紧,天下真是有得热闹瞧了。”蔡风禁不住感叹道。

    “看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很喜欢看到天下大乱吗?”凌能丽似乎有些微奇地问道。

    蔡风不由得笑道:“我当然是希望天下升平了,只是在这种时代,世间本已经没有什么平静可言,十室九空,天下百姓有多少人能安宁?与其这样慢慢地受折磨,不若痛痛快快地乱上一场,也只有这样才能有真正的宁安可能,才可能有百姓的安定生活,所谓天下分久必合,若是大乱,这个天下如何可以有统一,这个战争何时才能够完结?因此,我应该是高兴才对,难道能丽会不高兴?”

    凌能丽驳道:“天下乱有什么好,以前南朝不是有孙恩起义吗?可后来也只不过使世道更乱,后又有桓玄的篡位,却好了刘裕,而最终仍不过被萧衍所乘。而淝水之战后,不又将大国化零成后秦、后燕、西泰、后凉、北凉、南凉等十国吗?百姓仍是苦不堪言,谁知道这次破六韩拔陵的起义会不会让北魏偌大的疆土分成十国八国的,那岂不是让百姓更是困苦不堪吗?”

    付彪与他的一群手下不禁一呆,对这小姑娘立刻另眼相看起来,他们想不到这看似娇弱的小姑娘竟会有如此一番见地,唯有蔡风并不惊讶,反问道:“难道你认为这一刻天下百姓活得痛快吗?谁不厌战,但南北两朝一日不统一,战争便会无休无止,此刻饥荒四起,战乱频繁,朝政黑暗,官贪税重,百姓如此生活便是虽生若死。不若赌上一把,或许这一次起义会改变一切,也许会使统一南北的梦加快也说不定,与其坐着等死不若舍死求生,能丽认为是如此吗?”

    “赌徒!”凌能丽不由得笑骂道。

    蔡风耸耸肩有些微微得意地道:“只要能丽喜欢,什么徒都行。”

    “贫嘴,不跟你说了。”凌能丽娇嗔地起身离开。

    付彪不由得有些惊羡地笑了笑,又道:“朝廷传诏说,明春让黄门侍郎郦道元去安抚六镇,我看那些全都是狗屁,破六韩拔陵岂会如此糊涂,以他的威势,岂甘就此放手。”

    “但破六韩拔陵却有致命的缺陷,很可能便会因此而败亡。”蔡风极为肯定地道。

    付彪一呆,却并未再问什么,只道:“最近,在陕西道上,尔朱家族的数十名高手丧生,听说是一个叫万俟丑奴的人干的,更有传说这个人很可能便是黄老爷子的师弟。”

    “万俟丑奴!”蔡风感到大为陌生地道。

    “不错,另外葛大侠也在四处查询公子的下落,大概很快便会有人来这里找寻公子。”付彪肯定地道。

    “对了,你告诉我葛师叔,请他去查一下一个叫鲜于修礼的人,他的弟弟鲜于修文及一个叫铁脚鲜于战胜的。”蔡风狠声道。

    “这三个人与公子有怨吗?”付彪禁不住问道。

    “这三个人差点没要我的命,我倒要再去会会他们,只不知他们是什么身份。”蔡风冷酷地笑了笑道。

    “我一定转告到,若公子有什么吩咐,只要上了飞龙峰,我们定会全力以赴。”付彪斩钉截铁地道。

    “好……”

    京城里也传出了蔡风未死的消息,获得消息的胡孟自然最为激动,似乎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他要告诉的人第一个自然是蔡伤,对于他来说这的确是一个惊喜。

    蔡伤的心头便若落下了一块大石头,每日都在胡府中也不会很闷,更何况这些年来,早已清闲惯了,而且胡太后也经常来陪他聊天,几十年复燃的旧情几乎浓烈如酒。

    蔡伤无形之中竟似成了胡太后的主心骨,为她出些主意,最让她头痛的自然是破六韩拔陵这迫在眉睫的战局,她大可撒手不管,但当今皇上却是她的儿子,怎忍心望着他痛失江山?因此,她必须在背后出谋划策,蔡伤根本不可能明着上阵杀敌,自然不能代她击退破六韩拔陵,可是放眼当朝有谁能是破六韩拔陵的对手呢?谁能比李崇更厉害呢?蔡伤也不敢说便比李崇更厉害,因此击退破六韩拔陵并不是真的就很有保证。

    皇宫与胡府相隔也并不是很远,太后这一段日子常走胡府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太后这些日子麻烦很多,总得找个人诉说,而且与自己的亲哥哥说话这很正常,绝不会有人怀疑。但若是别的亲王可能还会有嫌疑,元诩自然不会反对自己的母后去见自己的舅舅,便偶尔不回宫中休息也不会怎样,大不了,第二天,再去舅舅家请安便是。

    胡太后极想让蔡风做官,但蔡伤却不许,因为他很清楚蔡风的个性,绝对不会有做官的想法,但他却必须找回蔡风,因为他从叔孙长虹那里得知蔡风可能知道圣舍利的下落,因此,他必须找回蔡风。

    蔡风晚上并不会睡得很沉,这是猎人的天性,绝对不会睡得很死,今夜,他的心情似乎更有些难以平静,那是因为他感觉到他快要离开这个小村庄了,那似乎并不是一件很遥远的事,他绝不会是舍不得这片小村庄,但他却不想离开凌能丽。

    “喳——”恍惚之中,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微微的轻响,全身的神情禁不住一紧。

    蔡风的手已经悄悄地搭上了床头的剑。

    “呜——”一声闷响却由凌能丽的房间传了出来,蔡风神色大变,身子便若惊风一般疾掠而出,刚好发现一道黑影若大鸟一般,向夜色之中穿去,地上的雪并未完全融化,那黑色身影极为显眼。

    蔡风一眼便望到那人手中抱着一个娇巧的躯体,黑暗之中,那躯体便看得并不太真切,但隐约之间却是一个女子。

    蔡风心中一急,怒喝道:“何方贼人竟敢做如此勾当。”

    那黑影并不答话,身形反而更快,但他手中抱着一个躯体如何能与蔡风相比,不到十丈,便被蔡风拦头截住。

    那人估不到蔡风竟会如此快,不由得立刻刹住脚步,那若夜鹰般的眸子中射出两道森冷而狠辣的厉芒,但却并没有说话,反而把手中的躯体抱得更紧。

    蔡风心中暗自焦急,疏神默默地将四周打量了一下,却发现有几人正潜伏在不远之处,心神稍定,不由得冷冷道:“放下手中的人。”

    那人似乎感觉到极为好笑,冷冷地望了蔡风一眼,沙哑着嗓音道:“你似乎很天真!”

    蔡风心底涌起了无限的杀机,但他却知道,任何动作将是无效的,只是静静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深夜来窃人家姑娘,不觉这只会让世人耻笑吗?”

    “是吗?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你们要耻笑谁?”那人依然沙哑着声音讥嘲道。

    蔡风一呆,的确是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如何耻笑,知道自己是因为一时太过关心凌能丽的安危而失去了平时的镇定,不由得深深地吸了口冷气,将心中的愤怒压至最低点,冷冷地望着对方,平静得让人有些心寒地道:“你们想怎么样?”

    “这句话倒似乎还没有问错。”那人揶揄道。

    “你们是破六韩拔陵的人?”蔡风冷酷地问道,那种心底涌出的杀机毫不掩饰地直逼对方,像是浓烈如酒一般紧紧地罩住对方。

    “随你怎么样,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所来的目的。”那人淡然地道。

    “你们想要怎样?”蔡风目光锋利得若两柄利刃,那人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风很大,也很寒,蔡风却只穿着极为单薄的衣衫,但却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冷,冷与热对于他来说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凌能丽的安危,最冷的其实也并不是那掠过的寒风。

    的确,最冷的只是蔡风的目光,像是地狱飘浮的鬼火,也像是由冰山之中捡出来的寒水晶,那般亮,那般阴冷。

    那人禁不住伸手将手中的人抱得紧一些,手掌已经淡淡地置于被中之人的头顶,但那娇弱的身影全裹在被子之中,根本就无法知道怎么一个样子。

    蔡风心神一紧,知道只要对方真力一吐,被中之人可能便会立刻香消玉殒,但他却知道只要他未曾动手,对方便不会伤害被中之人。

    那人淡漠地道:“向后退两步再说话,否则你便不会见到她明日去看太阳。”

    “你敢!”蔡风怒叱道。

    “你想试试!”那人冷酷地问道。

    蔡风气得两只手有些微微发抖,但他却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好咬牙切齿地向后缓退了两步,冷冷地道:“说吧,你想要怎样?”

    那人似乎极为得意地露出一丝微笑,但手掌却仍没有离开被中之人头顶的意思,因为他知道,蔡风在任何时刻都能给他以最致命的攻击。他很明白,因为虽然蔡风后退了两步,那种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杀气依然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更加强烈,只将他紧紧地罩住,那种似乎无形却有实的气机便似一牵即发,只要他有丝毫的主动,便可能立刻遭到蔡风雷霆一击,因此他并不敢真的伤了被子之中的人。因为那样,他也绝对只会是死路一条,他没有把握躲开蔡风这蓄势一击,但唯一值得欣慰的却是他手中的人质,对方绝对不敢轻举妄动的人质,这正是蔡风致命的弱点,所以他有些得意地笑了。

    “很好,我的要求并不是很高,只要你将圣舍利交出来,一切全都好解决。”那人淡淡地道。

    “你是鲜于修礼的人?”蔡风目中冷芒骤增,冷漠地问道。

    “这个你根本不必多问,你只要答应行与不行便可以,这笔生意只有两个结果,你应该很清楚:一种便是咱们成交,人账两清,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另一种结果便是你心爱的人香魂归天。然后我们再做个了断,没有一丝改变的余地。”那人冷漠地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拿了圣舍利之后会放人呢?”蔡风吸了口冷气,语气变得极为沉静地道。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只能赌一赌。”那人冷酷地笑了笑道。

    “哼,我这并不叫赌,而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我凭什么相信你?只要你一句话,一个动作我便全都输掉,你想赢就赢,不想赢也还赚,世界上还会有这种傻赌徒吗?”蔡风的声音冷得发涩地道,身上的杀气立刻变得更加浓郁,似乎立刻便准备出手,有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概,回答得也极为果断与斩钉截铁,的确让那人惊了一跳。

    那人手上一加劲,被子之中传来一声闷哼,蔡风却依然没有减退半点杀气,手却极自然地搭在剑鞘之上,目光中射出两股似乎可以洞穿一切的冰寒杀机。

    “你不想要你心爱的人的命了吗?”那人终于露出一丝紧张与骇然地呼道。

    “如果一个人知道无论他怎么努力,他心爱的人都不会活得好的话,那他只会做一件事,你想知道吗?”蔡风的声音比吹过的北风都要寒。

    那人轻颤了一下,他似乎深切地感受到了蔡风那储在剑鞘之中的杀机,那种浓得像酒一般的杀机几乎让他所有的神经全都浸入一桶冰水之中一般,禁不住有些心寒地问道:“那是一件什么事?”

    蔡风怆然而冷酷地一笑道:“那便完成他心爱之人心中最后一个愿望,杀尽所有的人,然后便自杀陪着她一起到阴间去做永久的相守。”

    “你真的不要她的命了?”那人眼中掩饰不住慌乱地问道。

    “我想要,但你的回答令我太失望,因此,我根本就没有必要去答应你的要求。”蔡风坚决地道。

    “那要怎样你才答应要求?”那人似乎又缓过了一口气问道。

    “我必须保证在我交出圣舍利之后,能得到她的安全,否则一切全都是空谈,而不论鲜于修礼到哪儿,我蔡风都会让他没有宁日,直到他死为止,而与他有关的所有人。包括他亲属家的无论妇孺老幼,绝对不会有一个活口,这是我蔡风的承诺,也是太行山三十二寨十六洞的承诺,绝对不会有半句虚言,不信,你们可以试试看。而你及与你有关的所有人同样不会有一个活口,以你的武功,相信在江湖中认识你的人还是有的,而那些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待遇也只会有同样的结果,除非今夜你便将我杀了灭口。否则我也必不择手段而为之。”蔡风的声音之中绝对没有半丝人性的味道,字里行间都似透出一种浓得让人作呕的血腥之气。

    那人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向后微退了一步,道:“只要你交出圣舍利,你再离我十丈远,我便会放人。”

    “我怎知道你不会在我退出十丈之后对她下毒手。”蔡风冷厉地问道。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这已经是我们最大的让步了,否则的话,我们只有立刻就翻脸动手,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那人神色变得坚定地道。

    蔡风心中不禁暗恨,知道这绝不会再有让步之处,不由得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淡淡地道:“你们要圣舍利可以,但是你知道怎样保存吗?圣舍利见光即化,你们拿去又有何用?”

    那人一呆,冷笑道:“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若是我不知道圣舍利还怎会向你要,什么见光即化只是鬼话,我只要你交出圣舍利便行,其他的一切你都不必多管。”

    蔡风淡然一笑道:“既然你不相信就算了,但我却告诉你一点,只有将圣舍利收藏在小腹之中,那才是最正确的决断。”

    “小腹之中?!”那人一惊问道,旋又不屑地笑道,“若不是知道你就是蔡风,我肯定会以为你只是一个疯子,世间岂有藏在小腹之中的东西?鬼才相信你的话。”

    “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这圣舍利是藏于小腹之中的。”蔡风耸耸肩无奈道。

    “少说废话,管你藏在什么地方,你只给我交出来便没你的事了。”那人厉声喝道。

    蔡风冷森地望了对方一眼,狠声地道:“好!”说着稍稍运功于小腹,以一口真气紧裹着藏于小腹的圣舍利,这才缓缓地逼挺而出。

    那人见蔡风如此怪异的运功方式,不由得大为惊异,同时一副小心戒备之色,似乎怕蔡风有什么怪招,却不相信蔡风真的会把圣舍利藏于小腹之中,忍不住喝问道:“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不想要你心爱之人的命了吗?”

    蔡风淡淡地望了那人一眼,并不答话,但面色之上却显出一丝微微难受的神色。

    那人的眼中显出一丝骇然的讶异之色,因为他看到蔡风果然由小腹之处有一块硬结一直向上攀升,便像是一只极小的老鼠,又像是一条活蛇直线而上。

    难道圣舍利真的是藏在他的小腹之中,那人神色之间有些不敢相信之意,但他却不明白这会是怎样一种感受,而这又是什么功夫,能将如此大的一块圣舍利藏于小腹之中,这的确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块硬结一直攀升,一直攀升,蔡风微微单薄的衣服似乎并不能掩饰那种上升的路线,那便像小老鼠一般的东西,极快地升上了咽喉,这一刻蔡风的脖子似乎一下子变得粗大起来,便若一条眼镜蛇。

    蔡风的目光不经意地望着对手,便像望着一只猎物一般。

    “哇——”蔡风的嘴巴张开,一块亮晶晶的石块般的东西竟露在外面。

    那人的心神禁不住颤了一下,他实在没有想到圣舍利会是这样一个出来之法,他似乎更没想到,对方竟真的是将圣舍利藏在小腹之中,这的确是一个极大的意外,超出他的想象范围之外,虽然蔡风刚才很明确地告诉了他,但他只不过是当蔡风是一句玩笑而已。

    蔡风动了,便在那人心神禁不住颤了一下的时候,蔡风是个猎人,所以绝对不会错过每一个机会。

    的确,那人感觉到蔡风可能会在任何一刻进行攻袭,他也知道在任何一刻蔡风的攻袭是绝对凌厉的,可是他仍禁不住松了一下心神,其实这一切早在蔡风的算计之中,他的确是一个很优秀的猎人,很优秀的猎人不仅会抓住时机,更会制造时机,因此他很顺利地制造了让对方心神震撼的一刻。

    蔡风一下子便不见了,便像是在虚空之中突然消失了一般,当真是怪异得骇人。

    那人心神一松,然后便发现蔡风不见了,他的眼睛似乎很迟钝,至少在这一刻他的眼睛似乎变得迟钝起来,这不知道是谁的悲哀,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当他在想这是福是祸之时他的手便准备加劲了,但他却发现,他不能加劲,只要是他加劲于手心的时候,当他的力道仍未让被中之人致命,他的手臂便不会属于他的,这的确是一件可怕的事,对于他来说应该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

    让他手臂不再属于他的人是蔡风,只有蔡风的剑才可以达到这种效果,其实那人也并未曾看见蔡风的剑,那只是一种感觉,一种剑的感觉,那种真实存在的感觉似乎极不好玩。

    蔡风的身影便若淡化成了看不见的空气,无处不存,无处不在,但那人也不是个庸手,能够在夜晚这么快便劫持凌能丽,而且有蔡风在不远的人应该绝对不会是庸手,因此他很敏感地觉察到蔡风的存在,那剑的存在。

    “呼——”那人将手中紧抱的躯体当成了重兵横扫而出,而他准备击顶的手掌也并未曾真的发力,他的确是没有那种发力的机会,的确是没有,蔡风的剑太快,蔡风的人太可怕,他们之间的一丈距离似乎根本就不成比例。

    蔡风的身形出现了,却是在那人视线的死角,那是一个他眼睛看不到的角落,因此那人才没发现蔡风,蔡风绝对不可能变成风,绝对不能化成空气,因为他仍是一个人,只是他的剑便似已经淡化成了风,淡化成了空气。

    蔡风的身形出现在那汉子不到三尺远的地方,那柄剑若毒蛇,但却比最快的毒蛇还要快上千倍,万倍。

    那人自然感受到了蔡风无不存在的地方,是以他手中的躯体正好迎在那里,似乎只有这个武器,才可以轻松地解开这一招狠辣而可怕的剑。

    也的确,他手中的武器对于蔡风来说,绝对是比任何武器都厉害。

    蔡风怎样都不能够以自己的剑去击杀自己心爱的女人,因此,他的剑招突然改了,便像是变戏法一般绕过一个淡薄的弧度,以最诡秘最玄奇的角度,由躯体的底下标射而出,而他的手却像魔术一般抓住了那甩过来,露在棉被之外的那双小巧玲珑的金莲。

    那人也估不到蔡风的动作会如此快,变招的速度与还招的速度也是如此可怕,他忙将那缩在棉被之中的躯体上身向下一压,一定要逼住蔡风的剑,这样一个动作本来是极为有效的,但是有一点他却没有考虑到,那便是蔡风那只抓在小金莲之上的手。

    那人想将棉被之中的人向下压,但他没有做到,他只觉得,有一股强劲得让他心胆俱震的力道向他冲到,整个身子禁不住一震,双手不由自主地松开所抱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