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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去偷花李妈妈被几个巡夜的婆子逮了个正着,当作偷花贼捆了扔在柴房。?
第二天沈老太太起床后,就有人来上报了此事。
沈老太太拨弄着佛珠,起初她以为是寻常的婆子想偷些院里的花材去卖,并不当回事,还埋怨府里的管事婆子越来越不经事了,一点小偷小摸的事也来上报。
她带着三分睡意,坐在漆雕的罗汉椅上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直到跪下的管事婆子说出“状元红”三字。
“什么。”她失态的惊叫,直接被吓醒了。
状元红是曹南牡丹一众惯称,沈府有种几株状元红牡丹中的极品,掌花案。
牡丹是花中之王,花姿娇妍,可沈府种牡丹并不是为了好看。
沈府就如许多官宦人家那样都种上了牡丹,除了牡丹,还种了玉兰,桂花,海棠。取玉堂富贵之意。
可让沈老太太失态的原由却不在此。
京中沈府的这几株花木皆是请高人做法,埋了风水局的,这玉堂富贵的富被李妈妈一锄头铲下去,那还得了!
“快将人给我带上来,我要看看究竟是谁长了熊胆,竟敢坏我沈家风水。”沈老太太气的冒烟,恨的牙根痒。吓的屋里伺候的丫鬟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儿。
而被关在柴房的李妈妈还不知道祸事临头了,依旧做着自个的黄粱美梦。
不过就偷株花儿的事儿,沈府的花儿树啊多了去了,偷一株有什么了不得的,再说她不是还没得手嘛。
当两个粗壮的婆子打开柴房门的时候,她还有点得意的对人家笑了。
“知道我是谁了吧,还不快放我出去。”
两个婆子嗤笑她死到临头还不自知,拖了她就往外走。
“喂。”李妈妈心头有些慌了,“你们带我去哪儿啊。”
一个满脸是斑的婆子凶狠的瞪着她,“等到了你就知道了,给我老实点。”
李妈妈再怎么蠢也知道大事不妙,她盯着梁檐上的大红灯笼看,心慌意乱的想了又想,还是想不出自己究竟犯了什么大事。
难道是!
但是不可能啊!
她摇头,一瞬间心思就转了千百回。
“姑奶奶,我唤您一声姑奶奶,求求您就放过我吧,我也没干什么多坏的事啊,这关了一宿还不够啊。”她开始求爷爷告奶奶的哭求。
那两个婆子凭她鬼哭狼嚎,就是不理会她,尽管拖了她往松鹤堂走。
李妈妈见那两个人不为所动,一想之后,咬着牙将自己最后的老底吐了出来,“姑奶奶开恩,我这,我这衣裳夹层里,有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你们看,你们看,啊,这。”
平时或许两个婆子还会念在银子的份上给李妈妈指条明路,不过今个嘛.....想起沈老太太暴怒的模样,她们是半点不敢起那个染指的心,想要银子?那也要有命花才行。
一时之间,看李妈妈的眼神都转为了可怜。
李妈妈见能使的招都使了还不管用,把心一横,调头狠撞了一个婆子一头,趁着那婆子呼疼放手之际转了身的就跑。
另一个婆子哪能让她给跑了,使了命的追。
李妈妈平时在吹雪院养尊处优的,哪能比这些个婆子有力气,跑出一段就被那婆子追上了。
那婆子提起她的脖子,“啪啪”的就往她脸上呼了她两巴掌,“我让你跑,让你跑。”
李妈妈被扇的头晕耳鸣,脑袋嗡嗡作响,连那个婆子骂她的话也听不清了。
那婆子一边咒骂着她,一边像拎小鸡一样的拎了她走。
先前被李妈妈撞到的那婆子也走到了她跟前,一面揉着被撞疼的胸口,一面就狠踢了李妈妈两脚。
若不是顾及着还要将李妈妈送去问话,看那架式非把李妈妈当场弄残了不可。
人送到沈老太太跟前的时候,李妈妈就瘫倒在地,脸肿的八丈高,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沈老太太看了皱眉。
站在她一旁的朱妈妈就上前问话。
“怎么回事?”
这是问那两个带李妈妈上来的婆子的。
那两个婆子连忙跪下说:“我们是好生去请这位李妈妈过来,可她满嘴的脏话,还打人撞人的,最后还逃跑了,我们也是没办法。”
沈老太太将头扭向一边。
朱妈妈就将那两婆子打了下去,她走到沈老太太跟前细声说:“这人就是昨个跟您提起的那位李妈妈。”
沈老太太怒容满面,“好个恩将仇报的狗东西,我沈家好好的供养着她,老二昨个还特意让厨房给她备寿宴,她可倒好!”
“老太太息怒。”朱妈妈替沈老太太顺着气,劝她说:“您何必与这等东西置气,若伤着身体,多不值当。”
沈老太太怒气未平,问朱妈妈,“可叫人去通知吹雪院那边的人了。”
朱妈妈恭敬的垂着头,“已经命人去了。”
沈老太太听了,半眯着眼告靠在锦垫上养神。
松鹤堂一大早就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这如何瞒的了各院的人。
是以,松鹤堂的大厅或坐或站,除了吹雪院的人,其他院的人也一同到了。
沈老太太高居上位,目带寒星,“赵姨娘,你瞧瞧你院里边的人做了些什么好事。”
被点到名静静跪在地上的赵姨娘始终垂着头,一言不,既不为自己辩解,也不为李妈妈求情。
事情的始末大家还没进松鹤堂就让人打听清楚了,要说赵姨娘冤枉,她也真冤枉,毕竟那李妈妈是老太太塞她院里去的,是个打不得罚不得的贵婢,放谁手上都是个烫手山芋。要说她冤枉吧,她也不冤枉,谁叫那李妈妈偏生是吹雪院的人呢,又没眼力界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底下静悄悄一片,落针可闻。
李妈妈顶着个猪头一样的脸,抬头哀呼,“老太太饶命啊......。”
沈老太太是直接没将李妈妈这人放在眼里,连看她一眼都觉得污了眼睛。
一旁的朱妈妈瞧沈老太太一皱眉,就朝候在厅角的两个婆子使了眼色。
两个婆子手脚麻利的塞了块破布在李妈妈嘴里,堵了她的嘴。
至此,李妈妈嘴里就只剩下呜呜的声音。
站在沈老太太身侧的沈沁雅偷瞥了跪地的赵姨娘一眼,心底叹着气走到沈老太太跟前。
“祖母,这个婆子犯了错,您依家法处置了就是,何必为她生那么大的气,您肠胃不好,如今早过了以往用早膳的时辰了,再耽搁下去,我真担心您身子受不住。”
沈老太太昨晚与沈二爷置气,就后来气消了也就勉强用了一小碗饭,如今天听沈沁雅一说,还真觉自个有些饿了。
再说,任这样闹下去也不是回事。
她点了点头,冷冷的横了一身脏污的李妈妈一眼。
“拉出去打一百大棍,再赶出府去。”她的话如她的眼神一样冰冷。
众人倒吸了口冷气。
沈府的行刑的棍子是碗口一般粗的枣木棍,几棍子下去人就皮开肉绽了,一般人都撑不过五十棍,一百棍下去,那不是杖毙,那简直就是鞭尸啊!
两个负责行刑的婆子也流了一头的冷汗。
李妈妈脑袋嗖的一下清醒了。
她不想死,她还不想死啊。
她卯足了劲的将嘴里的破布顶出,大呼,“周姨娘救我啊,救我。”
两个婆子很快又压住她,将破布塞进了嘴里。
可是喊出口的话,是不能吞回去的,李妈妈是吹雪院的人,临死的关口,她要求也是求赵姨娘啊,怎么求到周姨娘跟前。
是以,一双双疑惑的眼睛刷刷的对准了周姨娘。
沈老太太也皱眉唤了周姨娘问,“怎么回事。”
周姨娘步子走的稳稳当当,她挺直了脊背跪在地上,目光赤诚,“老太太,其实这件事我是本是准备私下办的,毕竟也是院里的丑事儿,您既问起了,那我就实话实说吧。”她深深的叹一口气,“可怜赵姨娘遇到了李妈妈,我也是用人不当,遇人不淑啊。”
“前些日子我现我梳妆匣里的东西少了,问我身边的大丫鬟,她说不知,有天我瞧她偷偷的拿了我一根簪子,我没声张,且一路跟随着她,想看她究竟拿去做什么,却没想到,她竟然是拿了去赌。”
“与她赌钱的人当中就有李妈妈,翠环是打小就跟了我的丫鬟,我私下想保住她,喝令她不许再去,她也应了。”
“没想到过几天李妈妈就找上门来了,她是来要债的,说翠环欠了她五十两银子,如果我不替她还了,她就将此事捅了出去,我本想息事宁人,将银子给了她,没想到这人贪心不足,居然还想攀咬上我。”
周姨娘说完话就低低的哭了。
虽是自个曾经最宠爱的丫鬟,沈老太太却也不会就这样轻易相信了周姨娘的话,遂让人去查证。
被带到的丫鬟翠环认下了罪状,直求周姨娘原谅她,老太太放过她。
周姨娘只垂头泣泪,“如今我还有什么法子。”
翠环见周姨娘不保她,就开始翻脸骂骂咧咧起来。
沈老太太听了觉得污了耳朵,遂让人将翠环绑了关到柴房。
而周姨娘所说的五十两银子也被人从李妈妈的床夹板中搜了出来。
人证物证俱在。
周姨娘是清白的。
沈老太太面色稍霁,让周姨娘起了身,“你也是,性子好到了这般地步。”
“谢老太太垂怜。”周姨娘抬头。
沈老太太这才见她妆都哭花了,指了两个丫鬟将她引到东梢间梳洗。
至于瘫坐在地的李妈妈因为刚才的不老实,又再挨了几拳脚,晕过去了。
“祖母。”寂静无闻的沈沁柔突然喊人。
沈老太太看了她一眼,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姨娘她。”沈沁柔肩膀一抖,像只受惊过度的兔子。
沈老太太哼声,“她回去好生闭门思过,等到牡丹花开那日才许出门。”
四月芍药,五月牡丹。
赵姨娘是被变相的禁足了。
如今才二月末,离五月还早的很呐。
“谢老太太。”赵姨娘由碧娥扶着起了身。
地上虽铺了五蝠献寿的大红厚毯,到底跪久了,赵姨娘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