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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姑娘将信将疑。
“确实!”苏某人回答的更诚恳,一副谁不骗你谁是小狗的样子。
“好吧,你走吧!”这姑娘是诚实孩子,知错就改,将道路让了出来。
“多谢姑娘!”苏妄潇洒的抱了抱拳,飒然而去,挥了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过了片刻,慢了一步的乐天终于赶了下来,看到绿衣姑娘芝顿时露出惊疑:“大小姐,你怎么来这里了?”
原来,这绿衣姑娘乃是县尊大老爷的掌上明珠,更尊享长乐坊大小姐,县衙一霸等等美誉,闺名樊亦芝。
“我在等苏妄。”樊亦芝板着脸,努力装作严肃的样子。
“可是,苏大人前头刚过去了!”乐天更加显迷茫,难道还有第二条下山的路,为什么我不知道。
“啊,混蛋,大骗子。”樊亦芝惊叫起来,显然不能接受自己被愚弄了,调转马头,立刻就追了上去。
可怜那马儿,看它奔得那么欢实,贵臀一定痛极了。
而在后方,乐天却频频回头,看着小山犹豫不定:“我是不是该回去看看,万一真有别的道路呢。不行,我必须得回头,不然活地图乐天的称号就拱手让给他了。乐天努力,加油,打倒苏捕头,当上总捕,从此踏上人生巅峰。”
所谓官衙之前不得纵马的规矩自然管束不到樊亦芝,也无人敢管。
樊亦芝怒火高涨的仿佛一只炮仗,轰咚咚地冲进县衙,提缰、跃马、伏身一气呵成,那副架势,就如于三军之前冲阵一般,若是让阵前的大将军看到,必然要高呼一句——猛将兄。
“苏捕头在哪?”樊亦芝直接将马鞭丢给慌忙赶来的差役,努力平静气息,但小脸依旧憋得通红。
“苏捕头刚回来,已回班房坐班,而且……而且……”
差役最后一句话未说完,樊亦芝人已跃了出去,身法虽不甚高明,却也疾走如风,几个呼吸就跑得老远,料来这位大小姐也不是老实在闺房绣花的乖乖女。
“嘭!”
小胸脯气鼓鼓的樊亦芝霸道的推开捕头班房的大门,无视了值班衙役欲言又止的眼神,张口就是一声大喝:
“苏妄,妄,妄……”
可惜,她自以为酝酿了半天的气势立刻卡了壳,话头刚开了个头,就接不下去,一口气反憋得自己胸口发疼。
因为,在班房内海坐着如今的长乐坊当家人——她老爹,樊继平。
“胡闹,大姑娘家的怎生如此鲁莽,在这胡咧咧什么?”樊继平脸色一沉,白净的脸色黑得异常难看。
“爹爹安好,女儿刚,刚刚遛马回来。”樊亦芝结结巴巴的说着,一边绞尽脑汁开始编织借口,正好对上一副无关人眼神的苏妄,眼波一转,便有了主意,只听她道:“听说县衙来了个新的捕头,女儿想总捕之职空了好几天,苏捕头虽然新来,但想来本事必定是极高的,因此想来见识一下。”
她却是欺苏妄面容年轻,外表俊秀,以为苏妄是哪个大家族公子哥儿,在家族的安排下来长乐坊捞了个捕头玩耍。
语罢,樊亦芝的怒火已完全消散,脸上笑吟吟的,正要看苏妄笑话哩。
“苏捕头勿怪,这是小女亦芝,从小被老夫娇惯坏了,不知规矩。”
不论苏妄是否真有本事,他走得是六扇门的门路进来,这一点却瞒不住樊继平,也绕不过去,就必须要他好好结交。
樊继平为官十数载,官职不见多大,但对官场的门道那是门儿清,自然知道哪些人不能得罪。
六扇门虽在朝廷体系之内,但因为司职江湖之事,俨然自成格局,连一般的朝廷大员都无权插手管理。
又因江湖势大,与之一体共生的六扇门也是一荣俱荣,势力庞大,盘根错节,叫人心惊,便算徽宗也拜了六扇门的神捕为帝师,樊继平如何敢轻易开罪?
如非如此,他一个正六品知县也不用讨好到亲自来班房慰问苏妄,想那何化成当差的时候,樊继平可是连衙役班房在哪个位置都不知道呢。
要知道长乐坊虽然只是小镇,但因地处边关重镇大胜关之旁,又比邻古城襄阳,地处要冲,其中的司责品级都高了一级,与郡县无异,樊继平能担任长乐坊一把手,又岂能简单?
远的不说,单就樊亦芝对苏妄的称呼,立刻就让这个老狐狸品出了几分味道,知道自己女儿必然是见过苏妄的,绝非好奇而来,搞不好已经闹出了点矛盾。
但年轻人的矛盾自然要年轻人处理,这点道理樊继平自然了然于胸,说不得又是一桩姻缘美事呢,他亦乐得见成。
“无妨,小孩子么,好奇心难免重些!”
可惜,对樊亦芝的挑衅苏妄愣是装作没看懂,愣是不接招,让她有一种一拳打在空气中的落差感。
可是,苏妄以长辈自居的口气到底几个意思,才以为得计的樊亦芝气得肺都快炸了,吹鼻子瞪眼的怒视苏妄,呼哧呼哧了半天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后生好厉害!”樊继平心中赞叹,对苏妄愈加欣赏,但他可不能看自己女儿吃了亏,当即笑道:“苏捕头初来,想必舟车劳顿,不若今日老夫设宴,为苏捕头接风。”
“完蛋了,爹爹被苏妄灌了什么**汤?”自家人知自家事,樊亦芝可是知道樊继平到底有多抠门,至少在长乐坊的几年,她是未见过樊继平请过客的。
“还要谢过县尊大人,但可能要叫县尊失望了,今日乐捕头已与苏某说好,要将诸位同仁介绍给苏妄认识认识。”
才急匆匆返回县衙,踏入班房门口的乐天懵呆了,心中只有一个呼声:“我几时说好的,是你自己说的好不?”
无意间,乐天连向樊继平请安的事都忘记了,一只脚不知是放下还是收回。
“无妨,无妨,还有下次么?”好在樊继平根本没在意这点小细节,笑得打过哈哈。
这回却轮到樊亦芝震惊了,苏妄这么不给面子,樊继平竟然一语笑过,亏她刚才还偷笑了几声,以为苏妄在长乐坊要混不下去了呢。
“芝儿,随为父回去。”给樊亦芝使了个眼神,樊继平不忘临去时拍了拍乐天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好好干!”
樊亦芝恨恨得盯了苏妄两眼,娇哼一声而去,而乐天依然有些受宠若惊,似是没回过神。
“乐捕头,走吧,您可真是贵人事多,叫苏某好等啊。”
乐天叹了一口气,心里明白,樊继平看重的不是他,而是苏妄,一时倒是熄了与苏妄争高的心思。
他却不知,别说苏妄顶着个见习的身份,在长乐坊也只有一个月时间,就算没有这个身份,要精诚自己的武道,苏妄也不可能一直呆在一个地方。
苏妄选择到六扇门供职,不过是为了方便他行走大江南北罢了,原因就这么简单,并无多么复杂。
此间种种,实乃夏虫与冰,乐天看重的,苏妄未必在意,苏妄坚持的,乐天也无力追求。
长街之上,乐天熟稔地与街坊邻里打着招呼,长袖善舞,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又有谁规定,一定要有大追求的,安于安逸,甘于平凡,量力而为,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正如老话所说的,退一步海阔天空,退未必不是进。
因为退给予了我们更大的空间,更广的视角;因为退,我们获得了思考问题的另一种方式,逃脱了过去的樊笼;同样因为退,我们获得了休憩的时机,获得了缓解伤痛的时间,可以让自己以更加饱满的精神状态迎接挑战。
这同样也是生活的智慧,苏妄若有所思。
“铛铛铛铛!各位老少爷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多谢各位,多谢各位。”
噪杂的声音打断了苏妄的思考,他抬起头望去,只见前方围拢了一群人,三三两两地抛出了身上的碎银和铜板儿,正有一男一女绕场而行,不断感谢打赏的豪客。
这男的,赫然是尚进,身材高大,穿着常服,领在前头。而女孩儿,也是苏妄早上见过的,被尚进叫做花鼓的娇怯女孩。
“大人勿怪,尚进小子也是等放班之后才做这些杂事的。”似乎看见苏妄认出了尚进,乐天脸上现出几分尴尬,但对尚进的维护之意不言而喻。
苏妄摸了摸下巴,仔细打量着尚进,嘴里却问着:“长乐坊的人流很大么?”
若非如此,女孩花鼓的杂耍怕也没多少人看的。
“大人说的是,长乐坊因为眦邻古襄阳与大胜关,南北多有来往贩卖铁器、皮革、粮草的商队,流动人口大约占了五成左右。”乐天听出了苏妄的意思,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显然,要在这么多流动人口中排查是谁害了何化成,这工作量有些大啊。
“无妨,我等先用过饭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嘛!”苏妄轻笑了一声,撇过头去,不再注意尚进两人。
“是,大人!”乐天摇头跟上,心中苦笑着,感觉有些跟不上苏妄一时认真,一时无厘头的节奏。
却不知,苏妄其实心中有着另一番心思,目标,正是尚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