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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琳琅一直等到船上的明火灭了,才找船带着几个人下水。
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四个官兵同时划船,很快,他们就到了河道中央。
那些货船的残害堆积起来,就像河中间遍布熔岩的小岛一样,“小岛”外面一片焦黑,但内部还在燃烧,偶尔发出“噼啪”炸响,裂出几条火痕,在夜晚看来尤其明显。
突然,秦珏注意到在那些裂开的火缝间,有一条条暗银色的水带流了出来,那是被融化的锡,在月光下泛着浅浅银光,倾泻而下,就好像小瀑布一样,但没入水中很快就不见了,连个浪花都激不起来。
谢琳琅指着那些锡道,“看到了吗?那就是陶县令的摇钱树,锡工坊的锡。”
秦珏点头,然后就见谢琳琅双眼亮晶晶的说。
“它以后,也会变成我们的摇钱树!”
秦珏一愣,心里一下就被“我们”两个字触动了。
他点点头,心里却想,谢琳琅很缺钱吗?
应当是缺的……那么,他若是能找到宝藏,她会不会很开心?
但很快他就因为这个念头而疑惑起来……为什么他会有种想要将一切都交给谢琳琅的感觉?难道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这么信任她了么?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谢琳琅也在数船的数量,此时船都挤在一起,不好分辨,她数了几遍都数不清楚,最后放弃了,对身边一个划船的年轻官兵道。
“这位小兄弟会游泳吗?能帮我下水看看么?”
那官兵闻言连忙站了起来,躬身道。
“会,小人水性很好!大人想看什么?”
谢琳琅道,“你下去,看看水底下有没有被丢弃的货箱。”
这些锡全部都被砌成了锡砖,装在货箱里,之前货船走得慢,也是因为装了太多锡的缘故。
那官兵闻言,点了点头,脱了外衣就下水了。
冬天的水本该很冷,不过因为附近燃着火的缘故,这一片水域的水还不算太冷。
他下去不久就探出了水面,答道,“启禀大人,水下有货箱,看不清数量,估摸约有十几箱。”
谢琳琅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就让他上来了。
众人不解其意,但秦珏却是知道的,水下有完整的货箱,就说明它是在船着火之前,被人丢到水里的,十几箱的数量,意味着至少有一艘船丢掉货物逃跑了。
而谢琳琅看上去不在意,但从她故意气廉柯吐血的举动就能看出,她其实是想让这伙人全军覆没的,眼下知道有人逃走,自然不会太高兴。
只见她抿了抿唇,很快便幽幽的叹了口气。
“也罢,咱们先上去吧,等火完全熄灭,咱们再下来疏通河道,清理尸体。”
“是!”
*
另一边,项城。
陶县令被软禁了起来。
虽说钦差对他已经产生了怀疑,但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他也不好把事情做得太绝,所以他一边让小喜帮他审问匪徒,一边将陶县令关在了项城府衙内,用自己的人将他看守起来,听候发落。
这让小喜隐隐觉得不太好,不将陶县令打入死牢,严加审讯,只是将他和人隔开,这样会出问题的吧?
可钦差大人心意已决,他没办法,便让人传了一条口信给谢琳琅,然后就去审讯匪徒了。
好在那些匪徒为了逃避刑罚,纷纷招供,不一会儿就将手里的证据全抖了出来。
小喜得到证词后,又派人跟去匪窝获取物证,终于在黎明时分,人证物证都摆在了钦差大人面前,这下,他想不信都难了。
看过证词和证据后,钦差大人十分生气!只见他一拍桌子道。
“这陶志永还真将自己当成这项城的土皇帝了?!剥削民脂民膏、欺男霸女不说,居然还屡次谋害朝廷命宫!简直岂有此理!
不行,本官这就起书一封,上表天听!如此恶官,必须要带他去京城接受惩罚!”
小喜闻言松了口气,但不等他说话,外面就传来打斗的声音。
他一惊,连忙将钦差大人护在了身后,结果不一会儿,院子的门就被撞开了,钦差大人的心腹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一脸是血的喊道。
“大人!不好了!那陶志永造反了!”
原来陶县令被抓之后,便知道自己这次算是栽了……
为了活命,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鼓动了整个府衙的人一起造反!
也怪钦差不听小喜劝告,只是将他软禁在了府衙里,而这座府衙陶志永住了十几年,安能没几条地道?
所以哪怕外面看守的人都是钦差的人,他也能轻易的逃出去……至于那些人为什么会听他的造反,除了因为陶志永在项城积威已久以外,更重要的是,他做的坏事又不是一个人做的,府衙内的人可以说都是他的帮凶。
眼下他被抓了,那些人投鼠忌器,肯定会害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所以陶县令根本没花多少工夫,就鼓动他一起造反了,大不了就是杀了钦差和谢琳琅卷钱跑掉,反正这里天高皇帝远,等官兵过来捉拿他们的时候,他们早就跑远了。
可怜钦差大人走访过那么多地方,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穷凶极恶的官!
所以当陶县令封锁院门,带人冲进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懵了,只能苍白无力的喊。
“你这逆贼!你是要造反吗?!”
陶县令也没想到区区一个谢琳琅,就将他逼到了这种地步,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冲钦差狞笑道。
“什么本官要造反?本官是来捉拿冒充钦差的反贼的!来人!将他拿下!”
钦差顿时慌了,他躲在小喜背后大声喊道,“你若是敢动我,陛下不会放过你的!还有谢琳琅,他才是这里的新县令,他也不会放过你!”
陶志永闻言哈哈大笑!
“想要谢琳琅来救你还是省省吧!他一介书生,就算身边跟着五十个邻城官兵又如何?整个项城都是我的人!他若是聪明知道跑还好,他要是敢回来,我就送他跟你一起去见阎王!”
说完,他一招手,他身后的人就朝钦差和小喜冲了过去!
但不等他们抓住钦差,原本被陶县令锁住的院门,就被人一脚踢开了!
只见晨曦中,一身尘土的谢琳琅摇着扇子大步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看到陶县令震惊的脸,便忍不住笑了。
“陶大人怎么能小瞧读书人呢?”她以扇遮面,眯着眼道,“您难道不知这读书人……最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