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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佑----浮世流年
我没想到自己英雄般的姐夫会突然倒下,更没想到自己的姐姐会死在她的婚礼上。
我整个人在这一幕悲剧面前完全蒙住!我痛恨自己没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将那人杀死!
我踉踉跄跄跑回思南路,面对父母震惊的面容,我口不能言!
母亲一瞬间便昏厥了,父亲慌忙拖住她瘫软的身体。“天佑,快过来搭把手!”
“哦哦!”我慌忙上前。
母亲和父亲伤心过度,当天晚上安顺叔登门,他们关在屋里商谈了一个小时,最开始我听到了父亲生气的嚎叫,像受伤的野兽无力抚慰自己的伤口,母亲哀哀的哭泣,我愤怒的跑了出去!
多少年了,我知道自己有个远在异地的姐姐,她越来越优秀越来越耀眼!我看到不善言谈的父亲偷偷剪辑报纸上关于姐姐的新闻,我看到母亲偷偷给姐姐写信。
我们这个家因为少了一个人而一直不完整。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明明我们家刚刚团聚,明明我们刚刚开始觉得幸福,为什么一夕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没人给我答案!
曾经满心欢喜的姐姐、姐夫怎么就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明明今天是他们结婚的大喜日子!
大家都和我一样沉浸在痛苦中,没人能给别人安慰,因为我们连自己都安慰不了。
我第一次体会到了生命的无常。
我渐渐和廖康哥越走越近。
廖康哥这几天回到了北方地区,我无人商量,自己独自消解。
因为北方总理邱全对我们革命军实行了严厉的打压,军警到处逮捕杀害我们的同志,北方形势危急……可恨我不能在战斗的第一线!
我又有些庆幸,幸好我此刻在父母身边。
第二天父母便登上了远洋的游轮。
而我被留在了这里。
他们的离去无非是悲伤过度,其他的我也不问不出口。
我似乎在一夕之间长大,我更积极的投身到革命中,我将消息在同志之间传递,为了我们一点点的胜利而高兴。
一个月后,廖大哥给我带回了革命军为了保护革命的力量决定转移的消息。
“廖大哥,我们转移到哪里呢?”
“暂时还没有具体的计划,只是现在邱铨搭上了e国,咱们更要小心了。”廖康盯着灼灼的说。
我点了点头。
“天佑,你看这地图,北方各地民不聊生,只有田世江的这块地方还算安稳,但是咱们的人得到消息田世江已经和南方政府合作,这样的安稳又能有几天呢?!
“我们就是活在黑暗里的人,但是黎明终将到来……只是希望到时候我们都还活着。”廖康微笑的看着唐天佑。
选择这条道路,他无怨无悔。
“会有那一天的。”我坚定地说。
“现在田世江和南方政府合作,不知他们两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廖康摸着地图对我说。
“那怎么办?要不来金海?九爷的海军还是很强大的,海湾那就停着巡洋舰,他们不敢打过来。”我猛的提高音量,大声说道。
廖康指责的眼神盯着他,”你这样的性子,咱们还怎么搞革命?!”
我低头控制自己的情绪,姐姐和姐夫的事情,还是我心里的一道坎,我缓了缓情绪:“廖大哥是我错了。”
“金海本来挺安全的,只是现在我也不知道它安不安全。”
“廖大哥,你什么意思?”
“九爷身体大不如前,现在安顺叔和罗家共同掌着金海,金海的局势也甚不明朗,而且我担心他们说不定会对金海下手。”廖康担忧的看着我。
我心神具惊,姐夫和姐姐尸骨还未寒,难道这些人现在就要对金海动手?!
“不能让他们得逞!”我着急的看着廖大哥,“您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你先别着急,我只是在猜测。”廖康赶紧安抚我。
我点了点头,父母还没有回来,我得在这里等着他们,不然我岂不是连家都没了!
“我看咱们也只能先撤到田世江这边,这安徽是进军北方最近的地方,如果南方政府发兵肯定会走这边,那咱们最好在江苏一带。”廖康指了指江苏一带狭长的地形。
“那选哪里呢?这么大的地方还是要选一个合适的地方才好呀。”我皱眉看着地图。
“我会上报组织,由组织研究决定。”廖康放下手里的笔。
我点了点头,继续去码头接药品。
最近邱铨命令北方特务组织严密拷打抓到的组织人员,我们的革命者都是知识分子和在校学生,许多受不住的人供出同志,令我们损失惨重。
现在许多上下级都已经失去联系。
我抬头看了看日光,阳光这样明媚,却驱不走这世间的阴霾,但是这些阴霾终有一天会从金海退去。
时光接着反反复复的日子如流水般一往无前。
我渐渐熟悉了革命的工作,每日里学校、贸易店、邮局三点往返。
廖大哥渐渐将许多工作交给我。
我们的组织经过两个月的暗中休整,慢慢开始聚集到清河市,廖大哥往返于两地日渐消瘦。
我慢慢从一个懵懂少年长成一个男人,也渐渐识得姐姐那句:你看到的世界只是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
这个世界可以五彩缤纷也可以光怪陆离,这个世界可以欢声笑语也可以哀鸿遍野。
原来这个世界的多种多样是这样让人深刻。
也原来这么多人都在经历生活的洗礼。
1932年7月,父母终于要回来了。
我从接到电报那一刻就开始翘首以待。
只是没想到我会知道一个令我惊讶万分的消息。
7月15日是一个让人想发火的天气,今年中伏得头一天。
我站在金海海港边,等着油轮入港。
远远地,首先看到的是船上如炭黑般的水手们,他们在船上来来回回为停靠做准备。
接着当大船停靠在岸,许多人鱼贯而出,男男女女拥挤着下船,匆忙的身影,焦虑的眼神却在寻找船下眺望的亲人。
父亲和母亲出现在视线的那一刻,我由衷的高兴。
十六年的岁月里,我不曾离开父母身边,但是这一次的离别,我却长大了许多。
思念使人成长,风一样的速度,我突然觉得自己高大了许多。
“天佑!天佑!……”母亲高兴的跑了过来,她含着泪水看着我,眼睛里的不舍、难以置信统统聚在眼里。
“母亲!你怎么样,一直都好吧?”我被母亲抱在怀里,匆匆问出我的问题。
“我们都很好,你在金海怎么样?”父亲拿着行李箱匆匆而来。
“我很好!”我急切的拿眼搜寻父亲的面容、身体,无一残缺,完好无损。
“那咱们回家吧。”父亲高兴的看着我和母亲。
我看着父亲有些不解,他身上似乎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整个人变得温和。
思南路的法式小楼,还是一如既往的幽静。
我们站在楼前感慨万千,我张了张嘴,眼里不禁染上泪意,我们之间少了一个人,而且她再也不会回来。
“父亲、母亲,咱们回家吧?”我强打精神,高兴的说。
母亲拍了拍我的手,急步向房里走去。
我不解,回过头看父亲。
父亲只是挥了挥手,让我继续跟着母亲。
母亲拉着我上楼,进入她的房间,她拉上窗帘郑重的说:“天佑,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我愣愣点头,这是要说什么?为什么这样郑重?
“你姐姐和姐夫并没有死!”
我一屁股坐在床上,耳朵边嗡嗡作响,以为是自己出现幻听,“母亲,您说什么?!”
“我说,你姐姐和姐夫没有死,他们还好好的活着!”母亲赶紧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张相片。
我颤抖着手接过,照片上姐姐和姐夫站在一艘巨型轮船面前,笑得一脸灿烂。我咬着牙齿说:“这是什么情况?”
“你姐姐怕你生气,特意给你写了一封信,你看一看。”母亲接着拿出行李箱的信笺交到我手上。
信封上面是姐姐娟秀的字迹,吾弟亲启。
“吾弟天佑:
姊叩请见谅,三月□□,吾心悬尔,然家国离乱,先生之位不能脱卸,他人觊觎。先生一心报国,吾心相随。
婚礼之上,岂容他人作乱,先生与九爷略施小计,金蝉脱壳,换吾等安全,亦换金海安宁。
东北之地,百废待兴。
东北林、矿之丰亦需发展。
外敌环似,r国虽已撤离,然e国蠢蠢欲动。
家国兴衰,匹夫有责。
吾知尔革命之心不死,然尔须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我抬起头,眼神责问母亲:“姐夫和九爷的金蝉脱壳?姐姐和姐夫去了东北?!”
母亲点头,“华夏政治形势复杂,你姐姐说,这些你肯定都知道,而且金海处在这个位置,必然不能独善其身,发展东北将那里作为金海的大后方是……”
“所以你们就独独骗了我?!”我生气的大喊。
“不是这样,主要……”
母亲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便气冲冲的跑下楼。都是借口和理由,还不是留下我一个人。
我匆匆跑出思南路一路去了贸易行,被欺瞒的感觉在我心头上下翻腾。
“你怎么了?”廖康不解的问我。
我心神急转,姐姐和姐夫还在世的消息估计没几人知道,虽然廖大哥不是外人,但是为了少一份危险,我还是应该保密。“没事,我父母回来了。”
廖康紧皱眉头惊讶的问,“你父母知道你加入组织的事情了?”
我点了点头。
廖康悠悠叹了一口,转身走了出去。
八月苏地军阀联合南方政府共同讨伐邱铨,列举他出卖人民,用政府权力换取e国援助的事实。
北方政府中央军和南方军队、军陷入战争,此次战争胡天柱将军阵亡。
八月二十五日联军直逼上京,次日,西北两地军阀宣布加入战争,共同声讨邱铨。
七月战争结束,至此北地饿殍遍野,民不聊生,许多民众不得不离开家乡到他乡谋生,更有甚者卖儿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