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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继兄夜访
“你们公司的报告文稿我看过了，倾向性也太明显了吧？”
当于佑嘉洗漱完毕准备入睡时，忽然有人敲门。那敲门声不像是吴美芹的举止，也不像是家里佣人的，节奏急切，也不似于洛鑫的风格。
打开门，于佑嘉不出意料地看到了近几年很少在家的于智诚。深夜回家，敲门打扰到自己这个继弟，见面第一句话就是那句带着明显不满的质问。
“在这个项目上，我们公司没决定合作伙伴前，一贯保持着中立立场。”于佑嘉的头发还有些湿意，他面对突然而至的这位大哥，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回应平和。
“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你看看这报告，什么比较优势全是皋平市占优？这要把横店置于何地？明天你是去东阳市开会，不是去皋平市。”于智诚把手里的一叠文稿挥了挥，想掷掉，看看周围没什么地方可给他放的，干脆走了几步，扔到了于佑嘉的书桌上。
“从电影本身的效果来说，的确皋平市有些优势。这是事实。这份报告也只是基于事实而做出的，我们还吸收了多位专门研究长平之战的历史地理学家的意见。”于佑嘉拿过被扔得有些乱了纸张的文稿，自己理了理放在一旁，那慢条斯理理所当然的举动令于智诚方才的举动显得幼稚而急躁。
于智诚也意识到了这点，脸上不悦之色更浓。“专家？哼，那些所谓的专家成天对着些故纸堆老古董，他们能懂现在的经济形势吗？他们懂什么是电影艺术吗？电影都是虚构的，不需要真实。”
“以虚构的影响赋予人们真实的观影体验，不正是电影对于大部分人的意义吗？”于佑嘉反问了一句，看到于智诚语塞的样子。转而说道，“这份稿子已经定下来了，明天去东阳市我们也就是按照这份文稿来汇报。”
“不行！”于智诚突地高声道，发现这样显得自己太过激动了，马上缓了下嗓子，“我觉得，你还是得改改，你是公关公司的，这点道理不用我提示吧，总得给横店一些面子。当着那么多投资方的面。你说横店不适合拍《倾国》，这不是让他们难堪吗？”
于佑嘉笑了笑，“公关公司的功能不是自己给客户面子。是帮助他们挣面子。严格来说，不管是《倾国》投资方，还是横店，或者皋平市，都还不是我们的客户。选择权还在润美。”
于智诚听明白了，这话意思就是明天会上润美要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润美说了算，润美爱选谁选谁，爱说哪个好就是哪个好，其他人没有插嘴的余地。至于会产生什么后果。那跟润美公司没有一丁点关系。
“我是提醒你，免得你做出日后会后悔的举动。”于智诚明白这个弟弟不是自己能指挥得动的，今日特意回家一趟的劝说看来又是无用功。语气不免冷峻起来。
“谢谢大哥关心。”于佑嘉对于智诚微微点头，“可是中国有句老话，身正不怕影子斜。润美做事只凭专业，绝不弄虚作假。如果横店只想要个听话好用只会粉饰太平的公关公司，又何必找润美？”
“非要我说那么明白？你不知道其他投资方都把宝押在横店么？”于智诚转头。悍然说道。
“那么，”于佑嘉不慌不忙。“大哥你呢？你的宝是押在横店，还是你的北京香港伊莎马会会所的会籍上？”
于佑嘉的反问令于智诚一震，“你？”
于佑嘉却不紧不慢地说，“伊莎马会的会员身份确实稀少，大哥申请了会员，而能够提前弄到怕也是费了不少心思。听说《倾国》的香港投资方皇娱集团的总裁赵启荣是香港伊莎马会的遴选会员，在马会中人脉深厚，只要他想推荐，没有人进不了马会的。”
“看来是我小看了你。”于智诚在最初的愕然后，很快恢复了平静，盯着于佑嘉冷冷一笑。
“推荐成为马会成员只是赵启荣的顺手之劳，他并未见得有多看重这区区一个电影项目。皇娱集团主业是娱乐业和珠宝，之前跟华悦在电视方面有过合作，旗下有两家收视份额一贯和东明电视台不相上下的电视台。说要投资《倾国》，无非就是在内地影视业的试水，拖了这么久，他们自己也兴趣不大了，坚持在横店拍摄，也只是惯性，跟横店的交情并不深。即使我的报告有什么让横店不愉快的，对大哥你也不会有多大影响。”于佑嘉侃侃而谈。
于智诚听着于佑嘉的话，脸色变了变，方才的怒意逐渐消退，他盯着对方，“这种程度的消息也是公关公司的专业水准？你怎么知道皇娱集团不重视这电影？”
“皇娱集团明天派到东阳市的代表仅仅是翠玉电视台内一个部门的行政主管，级别不算高。”于佑嘉坦然道。
“既然你做事都打好了自己的算盘，那看来是我狗捉耗子多管闲事了。难怪父亲对你越来越欣赏，我也不得不佩服。”于智诚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心情复杂地离开了。
其实就于智诚本身来说，影视拍摄基地选择在横店还是皋平市，他本身也没有太多的倾向性，只是受了投资方的影响才会偏向横店。
于洛鑫这时候要于佑嘉走暗棋，却不对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透露一点风声，只旁观于佑嘉面对于智诚的左右试探小心应对。
这棋，并不好走。于佑嘉感到，自己也不过是被人当做一枚棋子而已。但是，自己却没有反抗的理由。
深夜里，于佑嘉做了一个梦，梦里到处都是虚空飘浮的巨大方格棋盘，走错一步，就会被吞噬。他拼劲全力不让自己掉入棋盘可怕的黑洞，但还是一步不慎，堕入无底深渊。顿时惊醒，用手一摸，满脸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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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想知道一个地方的星级宾馆是什么水平，看看地方政府大楼的规格就知道了，看来此话不虚啊。”
汽车徐徐驶入东阳市市政府园区大门，气派的楼宇前是一片更加气派开阔的广场。印容玉透过车窗看着市政府大楼，调侃道。
“你不是说这两天要去香港跟什么美女有约吗？突然跟着我到这儿来不怕闷？”于佑嘉和印容玉下车，司机开车行驶到停车场。
后面还有几辆车陆续开到，杨建华、萧莉娜以及准备基金会座谈报告会的傅安琴和两个助手都来了。横店集团之前就向润美公司要了于佑嘉的行程，派了专人在杭州机场等候接人。
“此一时彼一时啊。”印容玉忽作感慨道。“前些天你来横店，市领导，公司高层一个个上赶着来亲自接你。今天来了就只有一个接待专员作陪。这些领导大概都忙着去会见《倾国》投资方派来的代表了吧。也是，那时候他们把你看做是横店争取《倾国》拍摄基地的砝码，现在呢，在他们眼里能够做最终决定的投资方代表都来了，你这个砝码也就无足轻重了……”
“所以你来就是为了感叹这个？”于佑嘉步上通往会议大楼气势巍峨的台阶。
“其实我只是想来会会那个王老总的儿子。问问他有没有把那位美女追到手，要是还没有我就想出手了。”印容玉随后跟上，冲他很不正经地邪魅一笑。
印容玉虽然知道自己这个理由站不住脚，但总不能说是因为要跟着于佑嘉，看看于佑嘉发现自己那个让“肥佬爷”散布的消息后，会不会立即决定去香港。那样的话。他可以顺便跟自己一道去。反正机票都定了两张了，有备无患。
杨建华和萧莉娜只是沉默地跟随着于佑嘉，不置一词。傅安琴则是偷笑了一下。带着两个助手左右张望。
时间尚早，横店集团也早就为于佑嘉一行人在市政府会议大楼二楼准备了一个小型接待会议室，算是让于佑嘉他们先休息一下，再在会前做下最后的准备工作。
在和一楼一位衣着端庄的接待人员联系了后，于佑嘉随其准备上二楼。目光一转，却好似看到了熟悉的人影。那个于大厅公共等候座椅区捧着一叠材料来回徘徊神情焦急的人，不是顾恋又是谁？
“哎，顾恋，是我！”不等于佑嘉有所动作，傅安琴带着两个助手已经朝顾恋匆忙奔过去。
“jerry，lina，你们先随这位小姐进去，我待会上来。”已经没法装作没看到了，于佑嘉随之向顾恋走去。
顾恋抬头，看到了傅安琴，也看到了其后的于佑嘉。她绽开笑容，迎上傅安琴，“rita，你来得可真早，听说基金会的人还没到呢。”
“你不是也挺早么？”傅安琴笑容欢快，并没察觉顾恋在看到自己和于佑嘉之间心情已经变换了几个来回。
“看着发什么愣？走吧。”印容玉反手推了杨建华一把，自己却跟着于佑嘉走向顾恋那边。
萧莉娜倒是很爽快，直接跟着接待人员走上二楼，杨建华赶忙追上。
“leo，”跟傅安琴打了招呼后，顾恋主动走到于佑嘉面前，只说了个英文名，却忽然不知道如何接下去。说好久不见？前段时间才见过。说有段时间没联系了？好像是责怪他不联系自己似的，这样不好。脑子里反复了数句话，最终出口的还是最普通的一句，“你好。”
“好。”于佑嘉向她点头，微笑。唯有这笑容，还是那么熟悉。
“你果然是黑了点。”顾恋歪头仔细打量了下于佑嘉，忽然笑道。
“是吗？”于佑嘉故作无辜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也盯着顾恋看了会儿，“你倒是瘦了点，还有黑眼圈了。”
一时间，顾恋感觉她和于佑嘉之间好像又回到从前了。不管之前如何猜测揣摩，只要见到他，自己便能瞬间雀跃起来。
这种心情是那么真实可感，无关任何理性的猜度和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