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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老病新犯
花园里的几株月季长得很好，虽还未到开花的季节，从那生机勃勃的长势可以想见其盛开时的娇俏明媚。
辰星看着窗外的初夏风光，伸出手，掌心中阳光满溢。试了试阳光的温度，有点暖，有点痒。他转头，疑惑的看着慢慢从卫生间走出的印容玉，眼神中夹杂着一丝担心，还有愧意。
印容玉有气无力地坐到沙发上蜷缩着，身上裹着佩月月拿下来的犛牛毯，瑟瑟发抖，呼吸粗重，面色发白，模样好似蹲在几千米海拔的雪山上。外面明明一片夏初风情，印容玉这里却感觉像是处于冰天雪地里。
“有没有这么严重啊？”佩月月用抱怨掩饰自己的心虚和担忧。
从吃下佩月月特制的三明治后，两个小时内印容玉已经上了三次卫生间。第一次出来后印容玉就成了这样。
佩月月本来在楼上上网。辰星在书房看了会儿书，觉得眼睛有些累，下楼想去院子里逛一会儿让眼睛休息休息，刚好看到印容玉从卫生间出来。那是印容玉第二次去卫生间。
当时辰星看印容玉面色不对，问他有什么事。印容玉只摇摇手，连开口说话都似乏力。辰星觉得印容玉的样子似乎是胃痛，想了想，上楼去房间里找了些胃药，惊动了佩月月。两个人一起下楼，看到印容玉又去了卫生间，在里面待了好长时间。
佩月月听见印容玉在里面似乎还发出了干呕的声音。这回是真的吐了。不会真是因为那三明治的问题吧？佩月月听着印容玉那种不像伪装而听得出的确非常难过的呕吐声，心里直打鼓，彷佛自己的胃也抽痛了起来。难道印容玉这种有钱公子哥都是娇生惯养成这样，肠胃都被养得那么娇弱？
此时目睹印容玉窝在沙发上瞪人都兴趣缺缺的神色，佩月月心中的歉意像气球一样迅速膨胀。
“我说过，我肠胃不好。你以为我是在说着跟你炫耀来玩的嘛。”印容玉抱着沙发靠垫缩着身子躺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埋怨。
“是不是有什么胃病？要不要吃点药？你看我这些药是不是适合，不然，我们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辰星觉得自己也是造成印容玉这副状况的帮凶，毕竟是他的多嘴，才让印容玉被激怒之下吃了那个确实不怎么熟的三明治。
印容玉看看辰星递过来的一些胃药，主要是调理型和止痛型的，摇了下头，“不是这些药，而且。我这毛病，也不光是药的事……”印容玉目光中渐起阴翳，他抬眼发现辰星凝听的神情。顿觉不悦，一下转过身去，把自己包得更紧，“我要在这里等于佑嘉，他来了就叫我。谁也不准把我送到医院。不然我跟他没完！”
“都生病了还任什么性！”佩月月小声道。
“你先去倒杯热水来吧。”辰星对佩月月说道。
“喔。”佩月月立马答应。
“喝杯热水会舒服点，还有，如果不是那种很尖锐的的疼痛，只是隐隐有一些类似痉挛的抽痛，可能就是一时性的胃部不适应，要是过会儿不痛了。也许不是大问题。如果一直持续不断地疼痛超过一小时，又不吃药缓解的话，我想你最好去让医生诊断一下。”辰星面对印容玉的背影。耐心说道。
印容玉没转身，静默数秒后开口，“你也得过胃病？”
“嗯，得过啊，不然我家里怎么会有胃药？不过我早就养好了。就是偶尔不注意受凉了或者身体有些疲乏时，胃里会不舒服。所以家里常会买几种胃药放着。以备不时之需。”辰星娓娓而谈的语气让印容玉不知不觉转移了注意力，“我是以前出专辑跑通告太多经常不按时吃饭得了轻度胃炎，还好后来有注意保养。你是怎么得的？”
“是不是你觉得像我这种人得胃病很不可思议？”印容玉闷闷地问。
“也不算特别惊讶，据我所知，很多工作压力大的年轻人都比较容易得胃病。”辰星说道。
“噗，”印容玉嗤笑一声，“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吧？像我这种游手好闲的大少爷，成天正事不干哪来什么压力，因此得胃病才会让人奇怪，我说的是这个意思，你明白吗？”
“喔。”辰星挑了下眉，“是你自己这么想的吧，我可没这么想。生病了之后最重要应该是怎么治，而不是想着自己得这个病好奇怪吧。”
“反正，我生这个病的原因，和其他人不一样，也许全世界就我一个。”印容玉的声音低下去。
“你还在痛吗？”辰星问道。
“如果于佑嘉现在立刻出现，我就不会痛了。”印容玉突然脾气有些不好，“还有，你不再说话的话，我也会舒服很多。”
身体不舒服的人是有些喜怒无常的。因此辰星并不介意印容玉这样的态度，再说，这位容少一向对旁人的态度就称不上好，除了对于佑嘉。
半个小时候，辰星在自己院子的后门终于迎来了于佑嘉。
“我妈和莫晚琳终于一起出门了，我才能有空过来。”于佑嘉一副欢欣的模样，对着辰星微笑。
“欢迎。”辰星将于佑嘉迎进门来，“不过，印容玉的情况似乎不太好，我想如果你再不来，我是不是应该强制地送他去医院。”
“他怎么了？”于佑嘉凝眉，不假思索地担忧道。
辰星将印容玉吃过三明治后的肠胃突发情况向于佑嘉大致介绍了一下。“对不起，我早该想办法通知你的。”语毕，辰星有些抱歉。
“不关你的事，我妈把家里的电话线切断，又命令邓婶不准带手机，你想通知我也没办法。你能通过邓婶让我知道你们就住隔壁，已经很尽力了。”于佑嘉对辰星的抱歉摇头表示谅解，没有丝毫责怪之意。
“你知道印容玉是哪种类型的胃病吗？”走在花园的小径上，辰星问道。“我想我的胃药中可能有适合的，可他好像什么药都不想吃。”
“有什么也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小学时，他是经常被饿，才有了慢性胃病。后来，慢慢调理好了。所以，他在吃的方面非常挑剔，可能有些不近人情。”说到这里，于佑嘉看看辰星，有些替印容玉解释的意思，“他在你们家吃饭时说的一些话。让你们不太舒服？”
“小学时就有了胃病？”辰星惊愕的是这点，与于佑嘉对视一眼后，他才点点头。“你这么一说，那么我就很明白他对于食物方面的，呃，精益求精了。那么，之后他有经常注意检查吗？”
于佑嘉点头。“我们每年都会做两次体检，这两个月才做过，他的体检报告上，各项指标都正常，胃部是重点检查对象，状况也很好。如果是一时的食物不慎。不舒服一下也就没事了。可是，就怕他的胃痛外，还有。精神方面的紧张……”于佑嘉沉吟着，突然不语。
辰星没有追问。仅仅这些片言只语，辰星能感觉到于佑嘉知道印容玉的一切过去，而那些过去，不能轻易被外人知晓。
“抱歉。我不知道他有胃病，不然一定不会激他吃下那片三明治。”辰星想了想。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错事。
“不知者无罪。带我先去看看他的情况。”
佩月月正在客厅里，看印容玉眉头越皱越紧，像是疼的，她心里愈发过意不去。“容少，拜托，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你这么痛苦，为什么不去看医生呢？就算是我的错好不好？”
“谁要跟你赌气？我在等于佑嘉，辰星去看情况看了那么久怎么还没回来？”印容玉闭着眼睛，没精打采又不耐烦。
“等来了我，之后呢？继续这么疼下去？”于佑嘉的声音突兀出现，带着点生气。
印容玉一下坐起来，看到从玄关处大步而来的于佑嘉，呆呆看着，“于佑嘉？”
“你都多大了？这时候还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吗？”于佑嘉表情无奈，坐到印容玉身边，望着他的目光更多是温柔和理解。
“我知道。所以，这时候我更需要你。”印容玉眨了眨眼，唇角上扬，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还疼吗？就像过去那样？”于佑嘉关心问道。
“也许，没过去那么疼了。只是一下子突然想起了很久没想过的事，没料到胃还是这么难受。”印容玉垂下眼睛，似是有许多不好的回忆正在他的脑海中起伏。
“辰星，能麻烦你去附近的药房帮我买一盒胃药吗？”于佑嘉突然转向辰星，并报出了一种胃药名称，据他所说是中成药冲剂，专门暖胃养胃的。
辰星答应着，佩月月主动提出和他一道，辰星没有拒绝。
“你也会像过去那样帮我治么？”印容玉听见那胃药的名称，带着惊喜的神情，问向于佑嘉。
“以前也不是我帮你治的，我不过是陪着你。都过了这么久，你把自己保养得很好，总是找机会陪我，倒让我忘记了，小时候这样静静待在你身边的感觉。”于佑嘉微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印容玉躺下，头枕在于佑嘉大腿上，于佑嘉还帮他拉好毯子。
周身都充斥着于佑嘉的气息，彷佛少年时那种全身心都找到了依赖的安心感再一次俘虏了印容玉，令他沉溺其中，甘之如饴。
于佑嘉没有说话，看着好友安静的眉眼，五官分布得恰到好处，如此俊秀英挺，全然不是印象中那个瘦弱胆怯的小小少年。双方彼此早就成人，此时却依然如同十几年前那样，相互依偎。于佑嘉轻轻撩开印容玉脸颊边的几缕长发，目光停留在那些密密纠缠的黑发上，轻轻叹息了一声。
世界上只有于佑嘉知道，这些长发是印容玉对于自己最残酷的一种提醒，最顽固的一道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