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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传来不复和其他魔物的咒骂声,以及饿魂的咀嚼之声。
嘎吱嘎吱,令人头皮发麻。
“大哥,你怎么才来啊?”黎噎气若游丝地抱怨他。
谷荒泽挑挑眉:“本官很忙的。”他忙着溜到黄泉附近,吸收七月十五的月照精华,恢复自身灵力。
这天不努力就要等到明年了。
“干一行爱一行,急救行动要及时啊…这次我可要扣你灵石…”
谷荒泽被气笑了,他掐着黎噎的肚子的伤口:“呵,干一行爱一行,你忘了本官干什么的?你死了我也能把你弄回来!”
黎噎疼的吱哇乱叫:“不不不,疼疼疼,用户体验太差了…”
祝煌颤颤巍巍地打断两人:“老板,这位…大哥…你们看看他,他好像快死了。”
他指着昏迷不醒,气若游丝的一方。
此时一团死气笼罩着他,灵识也开始溃散。
谷荒泽摇了摇头:“他差不多了,等下五更就能到黄泉报到了。”
“他和外面那只鳄鱼不同,他的灵雀是用自己的魂灵炼化的,雀在人在。他的灵雀都已经死透了。”
………
在场一片沉默。
黎噎从谷荒泽怀里爬起来,走到一方身边,轻轻地问。
“多谢了你救了我们一家人。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一方缓慢摇头:“咳咳咳,死得太慢了……”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间就不说了。呼吸停止,眼睛直直地看向前方,没有了一点生气。
………
“外面那些坏人,怎么就死不掉啊……”黎噎听见门外不复还在咒骂,只是骂声之中终于掺杂着恐惧的惨叫。
“别谈善恶了,赶紧拿钱。”谷荒泽露出魔尊的贪婪嘴脸。
“钱放在卧室。你等着。”黎噎把一方的眼睛闭了起来,然后捂着肚子走去后院。
只留下祝煌和谷荒泽大眼瞪小眼。
“呵呵呵。你近日修炼的还不错啊……”谷荒泽率先开声了。一只虚幻的黑手从屋顶延伸了下来,向祝煌挥了挥。
祝煌瞪大了双眼:“你……你……”
“我交给你的任务呢?进展如此缓慢?”谷荒泽质问他。
祝煌半天才憋出一句话:“…………要不换个任务?”
“?”
“我觉得美男计你还是自己来吧。”祝煌没好气地回他。
黎噎爬到床底下,拿出装灵石的匣子,装了一袋出来。接着走到门外猫窝边,摸了摸沉睡的狸花猫。
今晚的狸花猫睡得格外沉,格外温顺。
接着他又蹑手蹑脚地打开黎大娘和黎小宝的房门。看见两人皆睡得沉沉的,心终于完全放下了。他附身在黎小宝的额头上吧唧一口,又帮两人掖了掖被角。
大幸,大幸,所爱之人皆分毫不损。
“给你。”黎噎将那袋灵石悉数丢给谷荒泽。
“除了救命的费用之外,还有小宝的学费。”
本来还想涨救命钱的谷荒泽,立刻被分散了注意力:“我还没答应你。”
黎噎一把将袋子抢回:“不教就把钱还我。”
“?你是算盘托世吧黎老板?真想勾了你的魂让你下去给判官们算算账。”谷荒泽掐着他的脸蛋,掐不出一丝油水。
两人还在斗嘴,一方的魂魄就恍恍惚惚地爬了起来,正要往门外走去。
谷荒泽一伸藜杖将他拦住。
“五更以后,方得外出。”
“泽先生,五更之前,那些饿魂是不会走了吗?”黎噎问。
“如今三更,饿魂捕食,待到四更时分,地上屋顶的食物皆吃尽了。饿魂与幼魔,就该相食了。”谷荒泽淡淡地说出可怖的话语。
“能活至天亮的幼魔,才有资格返回魔海。”
黎噎喃喃地感叹:“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啊……”
“咦, 你这话倒说的不错。此乃天道。”谷荒泽难道称赞他。
“看你悟性不错,本官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当先生吧。”
黎噎抽了抽嘴角,他怎么解释这句名言是出自地球先贤达尔文的《天演论》,后又经梁启超先生翻译的。
祝煌立刻贴过来问:“我也能听课吗?”
谷荒泽冷冷地瞪他。
祝煌立刻想缩回一团。却被黎噎一把揪住耳朵,恶狠狠地吼:“你修魔的事情,我还没你和算呢!”
“虹姐姐知道了怎么办?”
祝煌缩着头,含含糊糊地狡辩:“儿孙自有儿孙福嘛……我又没害人……”祝煌想起被他误伤的合三眼,声音越说越小。
“而且,你就不明白我的苦处。你相好的给你一些神丹妙药,就够你活个几百年了。”祝煌委委屈屈地说出心里话。
“啊?什么相好的?不是,你怎么知道的。况且我已经和前尘往事断绝了。”黎噎大吼大叫,身上着急地都要冒火星子了。
“噢?你细说恩断情绝?”祝煌八卦,谷荒泽一脸淡定其实也伸长脖子偷听。
黎噎有苦说不出来,总不能解释壳子里换了个人,憋了半天只说了一句话:“前尘不合我的口味。”
呵呵,梵鸿,凭你这副模样,也有被始乱终弃的一天。
理由还如此荒谬。
谷荒泽心情大好。
黎噎在两人八卦的眼神直视下,头发上都冒起了火。
五更后,外面撕扯和打斗之前逐渐衰减。
清晨的一抹微光透过云层,洒在地面上。
冷瑟的风逐渐变得灼热。
吊死鬼又敲着铁板,在镇里报晴:“天亮了,天亮了,热死鬼了!”
黎噎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谷荒泽怀里。
“难怪觉得这么凉快。”黎噎又忍不住上下摸索,被谷荒泽抓住手瞪了一眼。
他用藜杖勾着一方的魂魄,就要离开。
黎噎冲上前问:“我的灵石可不白给啊!”
“知道了!你准备好笔墨纸砚吧!”谷荒泽带着一方,消失在空气里。
祝煌伸了伸懒腰,他脸上是鳞片已经完全消退,又恢复了普通少年人的面容。他打开食肆的门,就见街道上瓜果蔬菜灵米洒落一地,一片狼藉。
地上还有滴落了一些不明的血迹,就连屋檐上也在滴血。
祝煌叹了一口气:“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我总算知道每年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昨天晚上也遏制不住欲望,蹲在屋顶大吃生食。
若非后面发生的一些事情,等四更起他怕是已经葬身饿魂腹中。
想想也是觉得后怕。
祝煌扶着黎噎就要出门。
黎大娘抱着打哈欠的黎小宝追出门,担忧地问他;“这是怎么了,伤得如此重!”
“娘,我无事的,昨晚家进贼了,不长眼地捅了我一刀。小祝陪我去看大夫,没事的没事的。”
“外边脏乱,可别摔着了,你们先进去吧。”
黎大娘连忙点头:“好,好,今日就不开店了。我煲些清粥等你们回来。”
黎噎连带着祝煌一起点头。
听着周围熙熙攘攘的声音,心下却是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