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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星期天上午,龙队跟付队在老花家落座,龙队小心地在心里念叨“杜玉琴,杜玉琴,杜玉琴”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老花的绰号带出来。说实话老花跟他想象中截然不同,一般常人眼里的花痴怎么说呢,都是有点姿色的,可这个杜玉琴呢,叫人怎么也跟花痴联想不到一块去。她个子瘦瘦小小的,肤色又黑又糙,但是脸盘却出奇的大,好像身上的赘肉都集中到了脸盘子和下巴上,老付也一眼就想到了武大郎的烧饼,并在想象中在她脸上撒了一小把芝麻。她小小的个子,却拖着快到腰际的长头,披散着全都拽到头的一边,本应该很妩媚的想象画只能叫个拧巴!
她丈夫也在,她丈夫倒是一表人才,个子也很高,两人站齐应该最少高她一头之上,知道他们是为了林凯旋的事情而来,他的脸上满含惋惜的神情,说:“老林我也熟,真真正正是个好人。这两年他们公司的效益是不怎么好,但前几年这些老人也都沾了实惠。老林死的真冤!”
龙队诧异道:“怎么他跟你还熟识?”
老花的老公李卫星瞅了一眼老花,对龙队说:“我跟老林没什么正面的接触,就是去过他们公司几次,再说就是逢年过节在一起聚餐都带着家属。”
老花把话抢过来:“你跟他以前的老婆不是还有业务上的接触吗?”
李卫星脸上不卑不亢:“是啊,这都有好几年了,以前小马,哦,就是他前妻,在学校的行政上工作的时候,因为体育器械的事儿来过我们体委,是我接待的,后来他们公司员工聚餐的时候见过两面,这还是他们离婚之前,说起来都是好几年的事了,就是小马,我现在也没见过。”
老付说:“她后来又重新带班,当班主任了。”
李卫星恍然:“我说呢。”一边招呼他们喝茶水,一边自己从房间出去了。
李卫星离开客厅之后,老花的双手自然地放在胸前,搅着那几缕长头,眼神也象活过来一样,充满神气,一眨一眨地盯着老付,老付离她近,吓得赶快跑到她的另一边,在她老公刚坐过的沙坐下,这样那个长沙上就剩下老花跟龙队,他跟龙队等于在老花的一左一右两边,老花侧着身,左胳膊肘放在沙的扶手上,眼神就有点忙不过来,只能盯着龙队一个人看了。
龙队问问题的语也似乎比往常快了一些,简单地问了问一些公司的情况,包括后来她跟小梁一块去林凯旋家,还有主张分钱的事。老花也都一五一十地回答了,说的基本上跟李壮志介绍的情况一致。
但当龙队问她知不知道林凯旋跟什么人有不和的时候,她倒是想起一个情况。
她说:“年前吧,有一个人来找林总,我当时拿了一份文件让林总签,你们别见笑,我在公司里虽说是个科长,但文件签收的事我干惯了,我们也没有个正儿八经的秘书,我就把自己当秘书用,也给林总减少一些工作量。哦,说到这个人来找林总,看的出两个人说话有点不对付,我进去的时候脸上还都带着脸色,一见我进来,两人就都不说话了。我出去了以后,把门关上,我也没好意思偷听,就隐隐约约听林总说‘不可能’,好像还有什么‘dna’之类的。”
龙队听了这个情况很感兴趣,但有些纳闷为什么李壮志没有提到,按说老花的性格是有点爱嚼舌头有点市侩习性的女人,或许是自己太先入为主了。
“你说的这个人,你认识吗?”
老花摇摇头:“不认识,从来没见过。”
“那后来你又再见过他吗?”
老花答:“没有,就那一次。”
龙队又问:“他是什么时候来你们公司的?他来的时候还有别人看到吗?”
老花说:“他是年前,具体什么时候,叫我想想。好像应该是在腊月里,我好像还没开始组织年货呢。对,是腊月头。他来的时候,没别人看见。”
龙队问:“他走的时候,你没有起怀疑吗?”
老花说:“怎么没有?我还纳闷呢,林总平时人缘好,从来没得罪过什么人,会是什么事跟人闹翻呢?再说听他们说什么‘dna’也跟公司的事不沾边,我也怕自己是不是听错。后来那个人走了以后,我又去林总的办公室,是想跟他商量过年福利的事,他还专门交代我,说刚才有点误会,叫我别跟别人说什么,我也知道我平时可能有点嘴碎,爱絮叨,但这次林总专门交代了我,我不能再去传这个闲言闲语。”
龙队沉吟:“哦,是这样。”
又说:“这个人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老花想了想:“年龄大概在中年,四十来岁吧?人的模样我倒还能记个七七八八,但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龙队说:“那你把他的体貌特征给我们介绍一下吧?”
老付从口袋里掏出了记事本,准备把这个重要的情况记下来。
老花看自己说的这个情况得到了两人重视,心里也很欣慰。就把刚才卷头的手放了下来,郑重其事地说:“这个人的个子不很高,撑足了能有一米七或者刚出头吧,也不胖。我当时恍了他一眼,脸上也就是正常人吧,也说不上浓眉大眼,但是还挺顺当,这个人别看个子小,讲话的时候底气很足,他当时我感觉是尽量压住嗓门,他要是放开了,就应该是声如洪钟,很象是唱戏里边唱高音不费劲的小老生。”
龙队笑了:“你倒是比喻的挺贴切的,怎么会有这样的印象啊?”
老花也笑了:“我们那口子有个本家的叔,就是那副模样,个子小小的,讲话几里地之外都能听到,而且心眼特别多,人家都说,他那副嗓子不唱戏都亏死了。我当时看到那个人,第一印象就是卫星他叔的翻版,所以印象挺深。”
老付说:“老龙啊,但这个人没有名字,咱们怎么查。杜科长,这个情况这么重要,你为什么之前没有跟我们联系?”
老花说:“你看这个事,距离林总出事都好长时间了,我跟我们家那口子说了,他说我出什么风头?哎,我家那口子,什么时候意见都跟你扭着,我要是说,我觉得没必要去汇报吧,他肯定会说,这么重要的情况,一定得汇报。反正我们俩就老这么拧着,磕着。这也是我的失误,应该跟你们去汇报,说不定能有用呢?”
龙队点点头:“这个情况很重要,我们也不多耽搁了。”起身告辞。
出门之后,两人上了龙队的别克君越,龙队还沉默,在想着刚才老花介绍的情况:“我看不是没有办法,查林凯旋在腊月头几天的电话清单,那个人要找他,肯定要跟他电话约见,从电话清单上一一排查。不过,这个林凯旋的私人生活好像不是特别复杂,他这两年跟朴玉文交往,在外边拈花惹草的可能性不会很大。”
老付想想说:“但也不是没有啊,他今年三十不是跟他的前妻弄到一块了吗?”老付这么说,心里似乎有一丝心痛,但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这个‘弄’字也是他掂量之后才用的。
龙队不知道老付还有这点小心思,他这会也顾不上,只是在想怎样找到这个人。他自言自语“这‘dna’一般什么情况下要用?老付,这‘dna’一般什么情况下要用?当然除了咱们之外。”
老付想了想:“做亲子鉴定吧?”
龙队还在思索。
过了一会:“亲子鉴定,有道理。跟林凯旋以前有过交往的,不是还有一个女人,后来嫁到外地去的吗,这个事我得再问问李壮志和唐丰民,看这两个人知道多少。”
龙队把车停下,分别跟两个人打了电话,他有点失望,“李壮志说当时买房子的时候并没有用女方的身份,所以不知道她叫什么,再说那个时候林凯旋跟马**也还没离婚,所以两个人的关系还算隐蔽。唐丰民跟他的媳妇以前跟马**的交情也不错,所以对林凯旋在外边有第三者也好像不怎么知道,还是后来听说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明天上班以后调林凯旋以前的电话清单来查了。”
想了想“如果电话只是打进来的话,也不好查,除非是他自己打出去。”
老付有点怀疑地说:“刚才这个老花,你不会觉得她夸大其词吧?”
龙队此时稍微放轻松一点:“不会吧,我觉得在这么严肃的问题上她不敢,为什么呀?只是为了吸引注意力?这可是命案,她不会。“
老付也摇摇头,“我也希望她不会。啧啧啧啧,真没见过这样的神仙人物,简直就是个大仙,嘴上点颗痣,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媒婆。就连你这个降妖除魔的大队长,都抵不住啊!我看她的眼睛在你身上绕啊绕的,绕的我都不自在。要叫我一个人来,准保两分钟都待不到!”
龙队佯装生气:“你也够不地道的,你先开始坐在中间,绕也是绕你,后来才绕的我,还拿着几根头在那绕,倒让人想起怀春的老少女。”
老付:“还老什么少女?就是一个老娘们,满腹淫心的老娘们。”
龙队不无感叹道:“林凯旋涵养真够好的,这样的人物把她摆在公司里好几年,没一定的涵养功夫还真不行。”
老付:“最重要模样太丑,用他们现在年轻人的专用名词叫什么——颜值太低。我看她爱人人高马大的,长得也帅帅气气的,这俩人怎么成的姻缘,真难说,权势之下还解释的通。不过我看他爱人也制不住他,索性也随着她去吧,骨子里带的,改也改不了。但瞧他的眼神,对老花一股不屑的样子,我担保他在外边有女人。”
龙队把车重又动着:“咱们不好随便猜测,找小三不归咱们管,再说老花那么泼,真要有,她能不去闹?”
老付扣上安全带:“未必。你忘了,李壮志说她以前在税务局出过事,自己有丑事在先,怎么能对别人不依不饶呢?难不成就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俩人一块笑了起来,龙队忙说:“咱两个大老爷们在这儿嚼舌头根子,象什么话!不过你有没有观察到,老花讲分钱的时候,她老公没在旁边,老花的眼睛一直偷偷瞄着客厅的门,仿佛怕他听到一样。估计老花在公司分钱的事,瞒着她老公。”
老付说:“这个我看到了,这是肯定的事。他俩看样子就是貌合神离,同床异梦,女人最会往手里攒私房钱,她老公肯定不知道。”
龙队又说:“不过老花倒说了几句良心话,说林凯旋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正人君子,公司经济效益好的时候,对员工从不吝啬,老花的老公不是也说老林是个好人,死的太惨。如果连老花这样的人包括跟她貌合神离的老公都能这么公正地评价林凯旋,看来林凯旋的人缘还真不错,老花说的那个情况无论如何我们也得一查到底。”
车行到路口,前边有点拥堵。“什么事儿啊今天,还挺塞车的。”
老付也把头探出车窗,“刚才过来的时候我看前边的小区门口贴着‘喜’字,肯定是迎婚嫁娶的车队堵住了。今天是个好日子,阴历阳历都占个三,到下个星期六又是个好日子,阴历阳历都占九,还挂是个星期六。结婚的人肯定更多。”
龙队笑了“你对这个倒门清。”
老付一拍脑门,“看我大意的,我忘了跟你说。我昨天给马**打电话的时候,她说今天中午得参加学校一个同事的婚宴,所以跟咱们约到晚上五六点以后。咱们现在不往她那儿去,到晚上再说吧。”
车开始缓慢行起来,龙队说:“啊,是这样。今天晚上凤梅的哥哥嫂子从香港回来,我还得去省城接他们的机,要不这样,我让凤梅自己开车去得了。”
老付连忙劝阻:“别介,别这样,我再跟她约个时间吧。”拿出电话要打。
龙队右手握着方向盘,左手摁着老付“先别,让我想想。”思索片刻,“要不这样,你看芷桦跟牛牛有没有时间?”
“我听芷桦昨天说一句,说今天晚上他跟牛牛约好了去朴玉文家。”
龙队果断地说:“那这样,今天你自己去吧。一来跟人约好了,二来你以前也见过她两面,也不陌生了,要问什么你也知道。就这样吧,待会我把你扔家里,晚上你自己开车去吧。”
老付喃喃道:“那行吧。都怪我,也不全怪我,都是你们昨天给我灌了两杯红酒,我这酒量真是不行了。”
龙队拐进一条小道,把车调过头来。“诶,老付,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的。今天早晨你也没跟我说约的几点啊,我顺其自然地就以为见完老花见小马。再说了,昨天没人劝你酒,知道你胃不好,白的都没敢拿出来,还让你悠着点,能喝喝,不能喝别逞强,现在倒咬上吕洞宾了。冯唐写书的时候没把你写进去,一个人能当好几个人用,什么魏妍,甘妍,费妍,常妍,你就是坏透了。再说喝多了,昨天抠几圈麻将也没见你赢了把钱拉下呀!”
老付只顾自己嘿嘿地闷笑。
龙队看着他,也跟着笑起来“我看出来了,我看出来了。昨天牛牛还说老付动春心了,我还说他小子又不知道胡说什么呢。我这火眼金睛怎么没把你看穿。”
老付还在笑,一边笑,一边絮叨着:“我可真不是成心。我,我我,我哪儿知道你今天晚上有事啊。”
龙队问他:“那你笑什么呢?”
老付还在笑,笑的说不出来,“我笑老花呢。”
龙队冲他嚷嚷:“不对!”
老付又说:“我笑你说话呢,我不是狗,你也不是吕洞宾!”
龙队:“我是不姓吕,但我们家吕行长姓吕啊!”
老付越来越笑的厉害。
龙队忽然把脸枕起来:“机缘啊!”
老付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笑的更厉害。
龙队又忽然想起什么来,自己反而嘎嘎地大笑起来。
老付看着他,停住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龙队笑得合不拢嘴,“回头让牛牛跟你讲讲猿粪的典故。猿猴的猿,大粪的粪。”
第35章
晚上快五点半钟的时候,老付心情稍有忐忑地来到了马**的家属院里,他把车停好,看看手表,在车里坐了两三分钟。他穿上自己认为最帅气的墨绿色的猎装,猎装也只是个款式,跟地理场合没有丝毫关系,不用象那些中世纪的英国贵族出猎时还要夹着一管猎枪,旁边跟着几十条猎犬。但一沾猎装,普通的中年男人只要不是身材极度臃肿者,都会多多少少透着一股帅气,就只口袋别太多,扣子也别太多。他自己一向对穿衣服并不讲究,也不象小年轻们会赶时髦,现在忽然开始对自己的着装这么上心,连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可笑。但如果今天晚上跟这老龙一块过来的话,他是肯定不会换衣服的,就白天穿的那件深灰色的夹克衫也不错啊。他离开车子之前又打量自己一眼,除了这件他平时不怎么舍得穿的猎装之外,他还穿了最喜欢的那条牛仔裤,这条裤子还是去年牛牛在网上打折的时候给他淘的,听说还是什么牌子。皮鞋他也擦的锃亮,其实在选择穿皮鞋还是运动鞋的时候他也很费了一番思量,最后觉得运动鞋好像显得有点太过随意了,皮鞋还显得稍微正规一点,毕竟来说跟马**还不熟,不想显得太唐突。就这么一身打扮,他还基本满意,现在要想的是待会跟马**的对话,怎么起头,怎么收尾,话该怎么问,语气怎么拿捏的最到好处,他故意拖着慢到不能再慢的脚步,慢慢思量着。哎,四十好几马上奔五的人了,此刻心里竟然开始“扑通扑通”跳起来,手心里也开始冒汗,他甚至有点想打退堂鼓,但好不容易约了马**,而且天赐良机,今天又是他一个人来,这样的机会错过了,几时会再有?昨天还开完笑地嘲笑老花是“怀春的老少女”,他现在不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怀春的老男人”,什么时候开始对马**开始有好感了呢?是第一次见她哭的梨花带雨的时候?还是第二次见她脸色苍白用手轻轻撩头的温柔模样?哎,天知道呢,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顾不得再想了。
他手有点哆嗦的敲了马**的门,开门的正是她。他知道她有一个儿子,还在盘算会是谁来开这个门。马**穿了一件绿色的卫衣,下边穿了一条灰色的运动裤,看起来比前两次见他添了些活力,就连脸上也仿佛带着一点红晕,可能是中午喝的喜酒酒色没有完全褪下。她客气地把老付让进来,又下意识看看老付的身后,看到他只是一个人。
老付跟芷桦马**进到客厅,深呼了一口气,佯装坦然大方地在沙上坐下,解释道“本来说好龙队跟我一起来,但他临时有事来不了。”**应了一声,问他要不要喝茶水,他微笑着点点头“好啊,喝什么都随你,客随主便。”
趁着**去准备茶水的时候,他又理了理思路。
等**从厨房回来,坐下,倒了茶,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我这儿没什么好茶,也就是普通的茉莉花茶。”
他捧着茶盅,有点局促“我平时喝茶也不讲究。你最近心情好点了吗?”
**带点苦笑的点点头。
他又问:“孩子也在家吗?”
**又点点头:“在呢。在房间里打游戏呢。”
为了避免尴尬,他决定单刀直入先问一些案子的情况。马**按着他问的把林凯旋来这里包括两个人一起商量那件匿名信的事,详详细细地又说了一遍,这些情况跟上次芷桦反馈的情况没有什么出入。
他想了想,觉得有点为难,但不得不问她两个人当初离婚时的细节。
**想了许久,避重就轻地谈了当时两个人的问题。“那时林刚十岁,不瞒你说,那个孩子从小就不爱学习,他倒也不是十分地调皮捣蛋,反而倒像是有点不合群,成绩就老是倒数几名里头。我跟凯旋因为孩子的事没少生气,但是我什么办法都想尽了,也不能让他对学习产生兴趣,所以也挺绝望。以前学校让我教课,我还不怎么情愿,行政工作活比较轻松,朝九晚五,也没什么压力。但看着孩子真没什么长进的时候,我也放弃了,后来又回到了教学的第一线。哦,这是我跟凯旋离婚之后了,我也需要充实自己的时间。虽说对离婚我是有预料的,离婚前凯旋也时常的忙业务,顾不上家,但真正离了婚,好像还是大不一样。”
老付问:“那你们离婚就只是因为孩子这么简单吗?还是有别的什么难言之隐?”
**看着老付的眼睛“我哥上次也跟你们说了吧?凯旋有个打牌的毛病。”叹了一口气,“他人也不在了,再什么坏毛病现在也都微不足道了。他以前是喜欢打牌,也输了不少的钱,如果那个时候他能醒悟得早,老唐也不至于跟他散伙。听说他这两年又换了新牌友,那些人我都不熟,他新接触的那个姓朴的老总,听说还挺精明能干的,怎么没能煞煞他的坏毛病。那个女的,现在不知道怎么样呢?她避着我不见,但凯旋现在这样了,她是什么反应呢?”
**说话的时候思路很清晰,话里总是一环一环,有很多信息,层次分明,但她的问题也让人不能相答。她到现在还以为朴玉文当时没有见她,是为了回避。但林凯旋这边的案子都还没有头绪呢,怎么跟她说朴玉文的事情呢?想了想,最好的办法还是略过不谈。
**没有追问。
两人都沉默了几秒。
还是**打破这种氛围“付队,您的孩子有多大了?“
老付对这个问题措手不及,嗫诺着:“我女儿今年快二十六了。我们结婚早,她跟她妈妈一直在外地。”
**有点无措:“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也?”
老付:“爱人跟我离婚十年了,也是我以前混账,对不起她娘俩。”说到此,老付觉得自己应该勇于担当,但还是点到为止,不宜说的太多。
**也小心选择措辞:“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老付也小心自己的言语。道:“其实我觉得林凯旋倒还算一个称职的父亲,有时候孩子不是太出色,但也未必就是父母的错。”
**说:“是啊,那个时候我的抱怨太多了,其实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呢?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但凯旋能对孩子多点责任心的话,会减少我很多的压力。其实你也知道,我跟他离婚之后唯一的纽带也就是孩子,我不是老缠着他,去找他的目的也是为了孩子的将来。”
老付:“这个我知道。”他想起了马**哥哥马明灿说过的话,但那个秘密不应该由他来捅破,于是言语犹豫道:“不过我相信林凯旋是个有交代的人。”
他又想起马明灿说的另外一回事,再联想起上午老花介绍的情况,在想:林凯旋以前有第三者的情况,**难道真的不知道?还是知道一些,不想说?
他想了想,自己给自己添了一杯茶,**忙说:“对不起,您看我招呼不周。”
老付忙说:“没关系,自力更生。小马啊,林凯旋在你跟朴玉文之间,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人?你别见怪,我们也是为了断案子的需要,你要不想说就算了。”
**笑了:“我不是个小气人。男人找女人,女人找男人,还不是正常的,只要不是不道德的,这有什么见怪不怪的。我跟凯旋离婚之后,他有过一段感情,其实我也怀疑他跟那个女的可能在我们离婚之前就好上了,但这有什么重要呢?我跟凯旋离婚是因孩子而起,赌博也是很大一部分原因,我跟凯旋,我自信我们还是有感情基础的,他不是一个随便见异思迁的人,他不会轻易地在感情上背叛我,我们常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凯旋可能也是有苦衷的吧。再说他们到最后也没有结果,那个女的很快就离开了他,这是我后来听说的。”紧接着低下头来,“就是他跟朴玉文好了以后,我也从心里祝福他们,希望凯旋能过的好,也希望朴玉文能给他事业上更大的帮助。我跟凯旋离婚这几年,没有感情,但还有亲情,我们都不是爱恨极端的人,都还想平和地走完各自以后的路。年三十我跟凯旋喝了些酒,酿成一桩错事,我的心里不知道多懊悔,如果凯旋是因此而丧命的话,我下半辈子都很难过得好。”
老付对**这一番话,感到很震撼,这个女人,如此的大度,如此的善解人意,如此的温和,她的美貌不只是脸上五官的美,还有从内心里映照出的善良的美。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是说:“那封匿名信有可能只是误打误撞。”赶快岔开话题“你知不知道,后来跟林凯旋好的那个女的情况呢?”
**说:“我知道,她的名字叫全亚男。但不知道究竟是全面的全,还是权力的权?年龄我也不是很清楚。”
老付此时心里一片狂喜,这消息来的这样不费功夫,有一个名字已经足够了。那个拜访林凯旋的男人有可能跟这个亚男有什么关系,如果说到dna的话,就一定跟林凯旋留下的骨血有关?那个全亚男会不会当时没有真正的流产?哎,种种猜测,总之这是个让人振奋的好消息,就在今天,他跟老龙还在担心怎样查找这个神秘的男人。
老付随又问道:“那你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吗?”
**摇了摇头“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后来听凯旋说她嫁的还挺远的。”
老付想想“我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呢?”
**说:“其实说起来,咱们这种小地方,生什么都不可能永远不知道。后来还是我们学校的一个老师有意无意说起的,这都是我离婚很久以后了,她那个时候跟凯旋也散了。怎么,凯旋的案子跟这些陈年旧事还有关吗?”
老付说:“据我们调查,年前,有一个神秘的男人去找过林凯旋,有可能说的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所以该调查我们也不能放过。”
两人正说着话,林从房间里走出来,走到客厅看到家里有客人,想退缩。**赶忙跟他介绍说:“这是咱们刑侦支队的副队长,他姓付。”
老付脸色和善地跟林笑笑。
林带点好奇地走过来,“刑侦大队就是刑警了?”
老付又笑了笑,点点头。
林给别人从听觉的印象来判断好像都是桀骜不羁,逆反心理严重,而且很不好调教,但事实上真正见到这个孩子,却是斯斯文文的,没有一点招人烦的样子,可能他平时回避人比较多,也或许是跟他初次见面吧。十六岁的孩子,个子撵上老付了,体型偏瘦,脸上没有一点恶意。他又走近过来,居然对老付羞羞涩涩说了一句“叔叔好。”
**在一旁很有些震惊,就连老付也没想到,他慌乱之下赶忙说:“林你好。”嘘,还好他记得林的名字。镇定下来,老付心想,孩子有点怯生生的,可能是跟他刑警的身份有关吧。
林彬彬有礼地问道:“您是为了我爸爸的事来的吗?”
老付“对。”看看**,**看着老付:“孩子大了,也不能老瞒着他,就跟他说了。”
老付今天特别地有勇气:“对不起,林,你爸爸的案子我们现在还正在调查,希望能很快抓住凶手,还他一个公正。”
林竟然跟他鞠了一个躬“谢谢叔叔,让你们费心了。”匆忙地说完这句,就走到门口,换上鞋,对**说:“妈妈,我房间里没水了,我去下边买点矿泉水。”
**关切地走到门口“兜里有钱吗?”
林说“有。”关门之前又对老付喊了一声:“叔叔,你跟我妈妈先聊着。”
老付也大声地应答:“好嘞。”
**回来,眼里噙着泪花,她明显地很激动:“付队,我的孩子,林,一夜之间长大了。”说着嘤嘤地哭起来。老付知道这是喜悦的泪,不知道说什么好。
**抓起沙前咖啡桌上的抽纸,擦了擦眼泪“林以前从来没有这样,我对我自己的孩子,竟然有点陌生了。”
老付用手轻轻地摩挲**的肩膀,又不想让她觉得太突兀,就又赶快放开了:“孩子啊,总归是要长大。”
又说:“只不过有时长大的代价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