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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映月孰大孰小,贩商偏闯世间纷争
一子刚落,眼看棋面已经成局,句儿刚刚展露笑容,下一刻却彻底苦了脸。远远的也不知是从哪里飞进来个蹴鞠,不偏不倚刚刚好砸中棋盘,他苦心营做了半个时辰的局面瞬间散落,真是便宜了书生。
果然见这个家伙抬袖掩住了笑,装模作样将蹴鞠捡在手里:“唔,怎么说呢,可真是,不胜感激。”
可恶!从书生手中夺过那个蹴鞠就要往外扔,却不想被侍立在侧的千阳死命拉住:“这个蹴鞠可是那些姐姐们的,若是扔了问题就大了。”话落惊得句儿满头冷汗,也对也对,怎么会忘了,这窗外可就是青丘姑娘们的后院。
话已说到此,句儿收了手,另有一番抱怨:“那些姑娘们可好,大院子玩着,大庭院住着,为什么到了咱们身上却落得如此寒酸。”四四方方小小的这间房,憋屈死人!话说着抬首望向窗外,惊觉不对,此时外面天空分明已经是星穹满布,怎么还会有姑娘有如此闲心踢蹴鞠玩。
立刻查看手中的蹴鞠,果然在藤条上夹着一张纸条:无痕已到。
御无痕?天下第一公子?只睡绝色的那个?屋中三人顿时全体惊了魂。开什么玩笑。这么要命的信息怎么这么晚才送到。不及规整,三个人争相恐后的往门口跑去,却正被御无痕堵了个正着。
“嗯哼?”还是惯常的那身红衣,高挑了眉,御无痕只需要微微沉下脸,所有人便都有种不得不臣服的压迫感,“怎么?没了那群姑娘,你们还想造反?”实在是离了青丘,秦宫毫无自保能力。
忽然觉得少了什么,那个每次御无痕一开口说话就必定要毒舌堵回去的小丫头呢?还有贴身永不离开半步的写意,狂毒呆三人组怎么刚开场就少了两个,这事有蹊跷。
看着三个人贼头贼脑的往他身后看,御无痕满是不耐的解释:“本座今日前来只为寻欢,不为生意。若是跟着个小丫头算怎么回事。”至于写意,自然是让他护着那个丫头更为要紧。
看来御无痕今日心情不太好。也是,之前他那么信誓旦旦的说什么君澈若是不买他的消息,只怕日后在某人面前不好交代。当日众人皆不懂,现在后看来,君澈老人家活的好好的,自在又快活,天下第一公子的话居然没灵验,心情会好才怪。
那么就更不能做这个怨气鬼的生意。仗着自己是秦宫头牌,书生行礼告退,其神态淡若流水:“时辰已晚,我明日还要一早练琴,恕先行告退。”真是有护身符的人不着急。
也不阻拦,御无痕进屋斜倚在榻上,手掌伸出:“那么你们两位,谁还准备走?”
谁还敢走。句儿使了眼色,命千阳速速奉茶,自己则将那局残棋收拾起来,笑问:“不知无痕公子今日前来,可是想玩些什么。”下棋听曲儿什么的,都好应对。
先行闭目养神,命千阳在身上细细揉捏,最近可真是累惨了。直等到这两人都以为他已经睡去,御无痕方才开口:“听闻前段时间青丘招待宇文大将军时,着实热闹。”
只能诺诺应了:“是。”句儿实在不知道他此刻提起个死人做什么。
“句儿你扮的梅香还被宇文将军看中,不分雄雌,险些要了?”
无语,沉默半响后还是只能应:“是。”
“若说丫鬟里面的翘楚唯有红娘,本座今日劳累,句儿你也不用扮上,来段红娘。”
原来只是想听戏?想听戏又何苦来秦宫。对于客人的怪异爱好,小倌们从来便没有质疑的权利。话说,他们这么辛苦学习,防的不就是此刻吗。便沉下心神,句儿再度睁眼抬手之时,已然变成戏台上那个娇俏灵秀的红娘,脆凌凌的娇甜嗓音吐声字字如珠玉,散落玉盘响声叮铃。
想不到唱的当真是好,本想闭目养神的御无痕都忍不住睁眼视之。那水袖甩的利落干脆,纤腰扭动如柳,助张生进府小心着叮咛与周全的掩护,与老夫人对峙时声声铿锵。句儿若不是沦落到秦宫做了小倌,其在广德楼亮一嗓子,保证是人山人海的满座望不到边。
身上方才还是恰倒好处的揉捏突然停住,好奇的转过头去看。原来是千阳这个傻孩子竟看住了,不知不觉就停了手,眼中凝定句儿移不开。
便一笑,如此心情居然平缓下舒爽,御无痕向来很好说话,只摆摆手:“你下去吧,留千阳一人伺候便可。”
留千阳一人?句儿惊讶的收住身形,对望着惊慌失措的看过来向他求助的千阳,那孩子眼中惶恐无助如幼兽,怎能舍离。可是御无痕轻易不欺人,又是个非绝色不睡的,若是硬违逆,他今日心情正是不佳……
“多谢无痕公子。”只能孤身退出去。
屋中只剩下安然若沉睡的御无痕和惴惴不安的千阳。可怜千阳年纪尚幼,自来被句儿和书生护着,从不曾接过客。此时不过呼吸间,手心里已经满是冷汗。
半天都没有声响,御无痕只能出言下令:“只照着方才那般便可。”小呆虽然甚是可爱,可是若最基本的事情需要人吩咐,这足以称之为呆愣。而御无痕身旁,还真无愣傻供他磨练耐心。
“哦。”傻傻应声,千阳赶忙重新揉捏,大气都不敢出。
若是这般度过一夜,对千阳来说着实不错。可是御无痕有个老毛病,在他尚存疲累之时还不如何,但凡这精神恢复了一二……不逗弄一下老实人,这生活多无趣。
于是在千阳还没有察觉时,湖蓝衣裳早已散开,御无痕手掌宽大,沿着胸膛抚摸至后背。不等这个小傻瓜还没有回过神,一把搂入怀中,唇齿相交,还未怎样怀中的小白兔就惊成了风中槐,着实令人扫兴。
放他起身,见连衣衫都不敢系拢,垂头瘫坐着目中泪光盈盈,知其还是个孩子,便没了气性:“怕什么,本座只睡绝色,众人皆知。”
这句话其实很伤人。好在千阳本性纯然,并不觉得如何。只是知道自己方才不合御无痕的意,心下惶恐他若是去向染染大人抱怨可怎么办。染染虽然不像星子老鸨那样对钱异常执着,却最是痛恨有人给她找麻烦。客人的抱怨,可是她瞬间翻脸的重要因素之一,从无偶然。
便不自觉对戳着手指,细蚊声开口:“公子……”
“唤本座无痕便可。”手指挑起少年略有些尖的下巴,看着这张脸与书生有多相似。同是怯生生不肯与人太过亲近的疏离,神态柔弱如细风弱柳临岸映水。若说他是比书生更加年幼的弟弟,倒也令人信服,只是,还是差了丝神韵。
就好比千阳若是藤萝,只能依附乔木。那么书生便是水仙,其澄其清,不肯沾染半分污浊。却到底还是必须有石压根,娇弱。
被御无痕这么默不作声的盯着看了许久,千阳在心里自己都快把自己吓哭了。眨巴着眼睛,眼泪几乎夺眶而哭,方听到他发话:“过来。”忙不迭的凑过去,依旧惶惶然不知该怎么办。腰间一紧,原是被他双臂环抱住,极为霸道的揽在怀里。正吓得不敢动,又听他吩咐:“睡吧。”才明白他的心意,他是不会碰自己的。
这样简单就安了心。面颊贴在微凉的丝绸上,入目只能见到艳丽的红色,但若闭上眼,男子双臂将他锢住,下巴抵在头顶,完全占有的姿势,却并不令千阳排斥。枕着他胸膛缓慢起伏,心跳声都清晰可闻,恍惚间,此前也曾有过。
直睡入梦乡,千阳方想到。自己当初刚刚进入秦宫,年幼爱哭,吵得同屋的孩子整夜不得安眠。原以为自己被带到传说中最是阴毒吃人的行刑官面前,必定活不过第二天。却不想,他看着自己却忽然一笑,犹如家乡月下飞舞的萤火,虽清冷,竟也满是温暖。其后夜夜与他同塌,无梦安享温存。
嗯,就像又和句儿睡在一张床上。我尚小,他爱笑……
“写意,快去给咱们楼主买两个大腰子去。”
睁眼看过去果然是:“藜朵朵!”这两个人越发厉害了哈,都站在屋子里了他居然都没发觉。
“御无痕!”
不对不对。才要像往常那般与藜朵朵对上,御无痕突然想到一个更为要紧的问题:“你这丫头怎么不在下面等着,上来做什么!”矛头直指向写意,“全被你带坏了!”
写意那张僵尸脸对这句话能有什么反应,全看藜朵朵毒舌才不肯放过自己主子:“不上来只能等着名满楼楼倒屋塌,没了容身之地,我跟你去做天下第一乞丐吗。”
小丫头现在怎么还咒上他了。御无痕这个暴脾气嘿!才想要再度掐起来的两只乌眼鸡,最终还是被写意的一句话阻止住:“时间已到。”
哼,有正经事本座不跟你计较。起身随手挥拽,薄被自然铺盖好千阳。藜朵朵嘴角微动,本来是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在有交易还是忍了。两个人借助写意,悄无声息间从窗口跳下,潜入青丘临街的佣人院。本该是家常纷闹的院中虽然屋中烛火盏盏,到底是缺了声息,诡异着看着就知道这里有问题。
御无痕本来对青丘里出了何事并不感兴趣,写意和藜朵朵却同时警觉起来,坚决不肯让他再往前进入院内。就这样在门前等待了片刻,最终还是里面的人按耐不住,一人蒙头罩面全身黑衣的走出来,话都还没说,先让御无痕笑了个险些肚疼:“你……你要不要这么玩,你以为这是江湖恩怨、情爱仇杀吗?随便找个人露个脸会死啊。”
有这种主子,某种时刻也挺丢脸的。好在写意这种人连丢脸是什么也都不会在意,径直走到接头人面前,将他所要的东西交过去,此事便可完结。
但是如果这么简单就没事了,御无痕根本就不必亲自前来。他这个人,分明就是前来找事的:“古阳殿下,你莫不是杀了这院中所有人吧。要知道,你若想成事,还是离不开这青丘。”
果然炸了马蜂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