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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自有因果数理,无碍不入白山黑水
白光闪过,染染抬脚就要冲过去,却因为定身咒而动弹不得,就欢喜起来。施咒之人只要法力还在,性命就还在。忽又想到初云与别人不同,元神本就是一分为二的,即便这个身体里的元神毁了,还有半个元神在狐爷身体里。若是侥幸,狐爷自身的半个元神也能保全条性命。
便又急起来,身体突然一松,却是狐爷变身化作的土黄狗及时赶到。才落地便迫不及待的问:“出了何事?为什么……”已经眼尖的看见初云倒地不起,急忙同染染一起赶过去。
染染将初云抱起来,这么多的血从她口中流出,源源不绝。初云昏迷了,不得自知。便几乎咬碎了白牙,诅咒绝命般开言:“天命!天命我便毁给你瞧!”纵身挥刀要取古阳头颅。
却半道被狐爷撞开,扑上去摁住了她,破口大骂:“疯了你!你同我一样有半个元神去拼命吗!”话虽如此,下一刻染染全身一轻,惊得她更甚。狐爷必是用自己这半个元神同去求死!惶急起身,眼前却是被道金光束缚的全身僵硬固定住的狐爷,明明已经距古阳只有毫厘,却偏偏永远差之毫厘!
“大胆妖孽!擅闯红尘扰人命数因果便已经是死罪,竟然还敢取人性命。今日我就替天行道,收了你这妖孽!”
本是僵持处,也不知从哪里蹦出个娃娃,不大亦不算小的年纪,灰扑扑身道士袍,手中桃木剑耍的虎虎生风,端得气势非凡。那娃娃见狐爷被捆妖绳捆绑的丝毫不能动弹,便欢喜得几乎要跳起来,忙掏出腰间收妖瓶,打算收了狐爷镇压起来。
“臭小子找死!”居然半道横插进个道士,染染惊愕之余抓鞭在手,当先要把狐爷救下来才最为要紧。那荆棘鞭刚刚到手里,却四肢收紧,低头才发现自己也被捆妖绳圈了起来,团团密密保证她绝对挣脱不开。
方才还想提醒她的狐爷无奈叹口气:“你不觉得就这种小娃娃他能困住我吗?幕后另有高人好不好……”却也怪不得染染,一夜之间奇变横生,纵是再聪明的人见到自己挚友重伤被困,肯定情急则乱,根本想不到表象的背后还有何物。
染染现在哪有心情与它争辩,只拼命挣扎,耐不住跺脚:“你现在才说又有什么用!”抬头高喊,“敢做却不敢出来认吗!快给小爷滚出来!”
也不知是不是应了染染的呼声,从方才那娃娃道士跳出来的地方缓缓走出来一个人,道袍在身却与那娃娃截然相反的干净修身,生的极为秀丽,正笑得似是温和又极似了嘲讽:“几百年的妖狐了,连这一时三刻都等不得,亏得你这几百年修炼光阴是如何熬过来的。”忽又作恍然大悟状,“也对,若熬得下来,怎么来人间惹这红尘是非。”
这人分明就是在戏耍她们,染染与狐爷遥遥对视,谁也没说话。反正在道士眼里,妖精若是不害人,那简直就是妄论纲常的天大笑话。而那个娃娃道士不停念咒想要将狐爷收进收妖瓶中的举动,终于将不能动弹不能躲的狐爷惹到炸了毛:“小屁孩一边儿玩去!以为我被你师父的捆妖绳捆了便什么能耐都没有了是不是!想收我?先从你娘怀里断了奶再来!”
好凶爆的脾气。秀丽道士走上前,细细查看狐爷身上的捆妖绳,确实是捆了,这只狐狸也已经动弹不得。这里面却另有蹊跷。“没有变回原形,也不能被收妖瓶收服。只能令全身不能动弹……”拍拍狐爷头顶,青山绿水般淡然的人,第一次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你这只狐狸到还当真有意思。”
天命不许我杀了古阳,自然更不许你收了我这只妖狐,坏了它既定的前缘因果。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被收,狐爷却笑不出来,琥珀眼看定了近在咫尺的古阳,满腹气闷。
“臭道士,你可知你救得这个人是谁!你更知不知道,若是跑了他,要将齐国陷入何种万劫不复之地!”见狐爷连挣扎都懒,勉强平下心神的染染立刻想到关键,自有人世间的法则可以说服这个道士,至少不会跑了古阳。
嗯?果然引得道士几分兴趣,转去看向兀自呆立不动的古阳。伸手同样拍拍,虽没使力,口中却暗自念了咒,瞬间将古阳唤醒。见他吓得立时瘫坐不起,却也没兴趣装个好人搀扶,只是低头问:“你是何人,怎么会被它们追杀?”
这个它们本是兽类,古阳方才早就吓得失了魂魄,只将“它们”当做“她们”,瞬间脑中转换了多少主意,最终出口却是:“我……我不知……我爹生了重病,我只是出来给我爹找郎中。不想走到这里竟然看见天雷劈了一个姑娘。”扭头左右寻找,惊觉原来初云几乎近在脚下,“姑娘!这姑娘没事吧!”
怪不得能潜伏青丘这么许多时日而无人察觉。这草原上的恶狼不但凶猛,其奸诈狡猾之处竟然更胜狐类。就连染染也不得不佩服的气闷一笑,无话可反驳。
想到自己也是被天雷吸引过来,道士已经信了七分,对着古阳行礼道:“贫道休止,俗名孟云州。那位是我的徒儿念无忧。你既然是无意中闯入妖狐历劫,还是速速离去为要。”转过头来倒还劝染染,“他一个凡人,闯阵害得你伙伴重伤,本是无意,更或是天意。你们就不要再为难他才是。须得小心天理报应。”
什么和什么啊!这个死道士怎么只凭古阳一句鬼话,就将这其中纠葛因果擅自推断一番。他以为他是谁!染染真是要被活生生气死:“你个半道冒出来的臭道士,真是人说什么,你便信什么。你可知他实则是萧国太子古阳,现在整座阊城都在追捕他。若是现在放跑了,其后果你该明白。”
孟云州弯了唇,抬首暗自念叨:“确实听说今晚宵禁因为着萧国太子行刺长平王。”那万事不存心般的闲适态度,着实能气死个人。
“就算你不信我,至少也不能放跑了他。去将官兵叫来捉他回去,我们自然退回山林,永不出世惹人因果性命。”古阳会做戏,染染又何曾不会放低姿态。虽然心中怒火几乎要炸了胸膛,但面上诚恳,十足十的乖觉。
“嗯?”挑高眉梢,孟云州墨色瞳眸看定面前惶恐不明所以的古阳,忽然笑,十足好人模样,“怎么还不跑?真等着这两只狐狸吃了你吗?”
古阳虽然不明白两只狐狸是什么意思,自己可以逃脱却是真真切切的听在耳朵里。知道自己终于逃出生天的太子殿下哪里还敢耽搁,爬地而起,以屁滚尿流的姿势速速逃离。
就知道这死道士不肯信她。怎么能眼看着古阳逃脱,几乎发了狂的染染用起全部法力,宁死也要杀了古阳。
好整以暇的孟云州就那么看着,反正也事不关己:“你这只小九尾狐才几百年的道行,还不如学学这只年岁大的,乖乖的也没苦头吃。”
狐爷无奈撇嘴,凉凉道:“如果不是我另一半元神大伤,你以为我会这么甘心?”这道士脑袋坏掉了。
念无忧却似才发现重伤昏迷的女子原来也是只狐狸,惊喜向孟云州请示:“师父师父,这只狐狸都快要死了,肯定无力反抗。徒儿先收了她如何?”方才狐爷嘲笑他年纪小小不配收妖就已经招惹的他十分恼怒,现在就算是只快死的狐狸,他也要收给这只土黄狗看看。
染染才着急想要阻止,狐爷早就张嘴嘿嘿冷笑:“收吧,收吧。且让你师父也亲自收收看,看看能不能将我们收进你那小瓶子里。”对着孟云州那张风轻云淡脸,好心的告知了谜底:“你能束缚我们,不过是应随了天意。你且看天意让不让你收服我们这两只狐妖。”
这话颇为有意思。孟云州转过头去看自己的小徒弟收妖,又似想到什么,颇为关心的转回来问狐爷:“若照你这么说,那位萧国太子古阳被我放跑,也是顺应了天意。日后齐国灭亡,也是天意所向。”笑问,“那你们却还这么拼命的要杀他做什么?要知逆天而为,必被天灭之。”
这人究竟是信还是不信它们?此刻也已经看不透面前之人所思所想,狐爷咬牙:“你若信他是萧国太子,齐国将有灭国之忧,你怎么能放跑了他!”说什么初云自是妖孽,依它看,这人才是妖孽!妖孽王!能活活气死妖孽的所在!
此时念无忧已经垂头丧气的走回来将收妖瓶递到孟云州手中,嗫嗫言:“师父,徒儿无能。”
事事都朝着这只狐狸所说的方向走,哪里由得孟云州不信。他却只将收妖瓶捏在指间把玩,漫不经心道:“就算齐国灭亡,与我又有何干。”
“什么!”终于急了狐爷的眼,不自觉将长老那套说辞拿出来用,“灾祸连年,世间生灵涂炭,你却说此事与你何干!”
“小狐狸,连你都说这是天意。天自定凡间事由因果。或生或死或富贵,便是战火燎原,亦不过是这齐国的命数。天道不改,命数更不会乱。我在其中又能如何。我在其中更不会如何。我于人间无碍,人间更不会碍我。”这个如同从白山黑水里走出来的墨雅秀丽人物,口中却说着冷血如斯话语,还说的如此理所应当。
狐爷和染染还都没来得及反驳,忽闻远远传来人声:“前方何人,不知今夜宵禁吗!”原来那道天雷也将巡城的官兵衙役吸引来。
狐爷身体就突然做了变化,化成一名清秀美丽的女子高声哭泣:“官爷,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