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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日有所做,才会夜有所梦
却从始至终,他都未开口说过一个字。
姚准进了客厅,来不及跟秦正南打招呼,抱着肖暖就要上楼。
“给我,让我抱上去!”秦正南却突然开了口,语气异常淡漠,听起来似乎不带任何情绪。
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愣,姚准停下脚步,僵硬地转过身来,看了看秦正南那面无表情的神色,颤抖着走过去蹲下来把肖暖递给了他。
“南哥……”姚准惶恐地唤了他一声。
“都各自忙各自的去吧,季妍,你跟我上来。”秦正南没有理会姚准,看着怀里好像还在沉睡的肖暖,抬手帮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瞧着她脸上那不正常的绯红,他的剑眉一点点蹙起来,深邃的眸子里满是心疼,和自责。
季妍给姚准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去书房等秦正南,自己过来推着他向电梯走去。
在电梯光可鉴人的金属面板上,季妍第一次看到了秦正南脸上那种可以形容为“伤痛……”的神色。
他一直盯着怀里的女人看着,眸子里的那心疼让人不忍多看,似乎多看一眼,自己也会跟着他一起心疼起来一样。
季妍抬起头来,悄悄吐出一口气,挪开了视线。
回到卧室,秦正南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将怀里的女人放在床上,一边给她拉过毯子,一边沉声吩咐季妍,“去打点水,拿个热毛巾过来。”
“恩!”季妍很快用盆打来了水,放在旁边,拧了毛巾递给了秦正南。
秦正南坐在肖暖的床边,拧着眉用毛巾一点点擦拭去她脸上的汗渍,将她那凌乱的头发一缕缕耐心地捋到她耳后。
他又将她的手拿出来,用毛巾轻轻地帮她擦了擦双手,把毛巾递给季妍,“再用热水洗一下毛巾。”
“好!”季妍洗好毛巾,把热乎乎的毛巾再次递给秦正南的时候,发现他竟然将肖暖的外套脱了下来,而且已经将她贴身穿的衬衣的扣子都解开了……
季妍愣了一下,却见秦正南拿过毛巾,很自然地给肖暖擦起身子。从脖子到锁骨,从锁骨到小腹……
季妍不由地干咽了一口口水,微微蹙起秀眉,那眸子里蕴上越来越浓的失落和羡慕。
先生,他这是把肖暖当孩子一样对待呢!竟然可以当着她的面,这么毫不忌讳地给他的女人擦洗身子。
他们的关系,看来真的已经很近,很亲密了!
“怎么了?好端端的的突然叹气做什么?”秦正南突然开口问她。
季妍连忙收回视线,局促地低下头来,“季妍不敢说。”
秦正南正在为肖暖擦着身子的手稍稍一顿,没有吭声,将她的身子轻轻翻过去,给她擦了擦后背。
季妍就那样站在旁边,帮秦正南洗毛巾,再眼睁睁看着他一寸寸地为他的太太擦洗身子。最后,再看着他将他太太衬衣上的纽扣一颗颗扣上,拉过毯子给她盖上。
他却没有起身,一动不动地依然坐在肖暖身边,那深邃的眸子专注地盯着还在睡梦中的女人,眉心处蕴起愈发浓重的复杂情绪。
有悔,有嗔,有责,也有疼……
他闭上眼睛,抬手握住肖暖的手,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看到这样的秦正南,看到这样一个为了别的女人如此纠痛的秦正南,季妍咬着唇,强自抑制住了心里那控制不住翻涌上来的酸楚,开了口,“先生,我是想说,太太没事,您不要太伤心。这件事是我和姚准的失职,我们愿意接受您的任何处罚,并且保证,以后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以后我们这些人,一定会用生命去保护太太。”
闻言,秦正南却像完全没有听到一样,依然静静地坐在那里,闭着眼睛,握着肖暖的手,一动不动。
季妍微微蹙了蹙眉,心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轻轻地走了出去。
墙上的时钟不知道走了多少圈,房间里依然安静得落针可闻。
瞧着床上还没有要醒转过来的女人,秦正南终于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站起身来,回到轮椅上,打开门走了出去。
一直等候在门口的姚准看到秦正南出来了,连忙上前,“南哥……”
秦正南像是没有听见,转动轮椅去了书房,姚准连忙跟进去,关上了门。
“南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发誓以后再也不玩女人了,他们,他们就是抓住了我的这个致命弱点,才来……”姚准的脸上是难得的严肃,颓败,愧疚。
他的话还没说完,秦正南的轮椅停下来,向他伸出了手,却是一个字都没有。
姚准立刻闭上了嘴,却是不明白他要干什么,看了看他伸过来的掌心,皱眉犹豫了一下,蹲下来,把自己的脸凑了过去,“南哥,你打我吧!把我打死我都不冤枉!”
秦正南阴沉的眸子看着前面的书柜,淡淡地开口,吐出一个字:“烟。”
姚准一愣,原来是要烟抽啊!他忙直起身子去口袋拿烟,拿出来了,正要给他递过去,又停顿下来,“在纽约的时候,医生交代过,您最好不要抽烟,还是算了吧!”
姚准的手正要缩回去,秦正南抬手将那支烟抢了过来,衔在了嘴里,冷眸横过去,看了一眼姚准。
姚准浑身不由地哆嗦了一下,连忙拿出火机给他燃上了烟。
秦正南吸了一口烟,闭上眼睛,靠进座位里,长长地将嘴里的烟雾吐出来,一颗颗烟圈便从他嘴边溢了出来。
可还没吐完,他突然咳嗽起来,“咳咳——”
姚准吓得连忙上前,他却抬手制止了他,自己调整了一下呼吸,复又慢慢地躺回去,一小口一小口地抽起来。
烟雾缭绕里,姚准看着那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墨色深眸,后悔得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他很少见到南哥这样难受过……不是生气,不是愤怒,是难受。
难受到不想说话,难受到不顾自己的身体去抽烟,难受到明明恨不得杀了他这个失职的属下,却一个责备的话都没有。
一连抽了三根,秦正南再伸出手的时候,姚准坚决地捂住了自己手里的烟盒,“南哥,求你了,你打我一顿吧!别这样好不好?”
秦正南伸出去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缓缓收了回来,转动轮椅来到落地窗前,将视线投到了那浓浓的夜色里。
良久,秦正南才缓缓开口,语气异常低沉,“你知道我去日本这几天干什么了?”
姚准一怔,完全没有意料到他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不是发火,不是处罚他,甚至连责备批评都没有,居然一开口问了句这样的问题。
“您……”姚准精明的眸子滴溜溜转了转,“南哥,您是不是去找琳达小姐了?”
秦正南没有回答,闭上眼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女人留在家里让别人欺负,自己却抽身出去管别人的家务事。”
姚准听到这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南哥果然是去找琳达了,那个琳达小姐肯定是又拿生命开玩笑骗南哥过去了吧!
“南哥,你也别这么自责,太太今天的事,是我的过失,跟您没关系。您去和琳达小姐处好关系,也全是为了我们在日本的公司,又不是去玩的!”
“如果是呢……”秦正南轻轻地说,语气低落,声音很轻,透着明显的伤痛和无奈。
姚准直接僵住了,瞪大眼睛看着他,久久没有开口。
秦正南咬了咬牙,闭上眼,想起了这几天在日本发生的事。
琳达之前给他发了一张照片,满脸的淤青,一看就是被人打过,图片下只有一个字:正南,别了!我怕我是没勇气继续生活下去了,祝你幸福。
他打过去电话,那边已经关了机,不得已,只好临时改变所有日程计划,只带了一个助理就去了日本。
琳达这些年,嫁到日本之后,表面上他那个军官老公对她极好,但一旦做得不好,就要被家暴,轻则鼻青脸肿,重则粉碎性骨折住院养身。
他没有办法让自己置之不理。
虽然去了之后发现她并无大碍之后,就做好了回来的计划。但是,恰恰是这个时间点里,肖暖出了事。
“你说,我有什么资格惩罚你?”秦正南缓缓开口,对姚准说。
听着那自嘲的语气,姚准心疼地摇了摇头,“南哥,你不要最自己太苛刻,这事真的不怪你!”
“好了!”秦正南抬手制止了他,“如果对方想要对付我们,一定是有周密的计划,别说是你,当时就算是我在,恐怕也难敌在暗处的他们。这件事,不管是安俊远,还是廖中胜,给我查!查到之后再说!”
“好!您放心,我一定抓到给太太下药的人,不将他碎尸万段难解我心头之恨!”姚准咬着牙恨恨地说。
秦正南没有再说话,微微蹙着眉看向窗外,似乎又陷入到了沉思里。
姚准想到了一件事情,对秦正南说,“南哥,有件事跟您汇报一下。江城市商务委员会说要在本地企业里推选一名青年企业家,挂职常务副会长,不管政府的业务,但是要负责江城市所有私营企业和民营企业的整体运营。也就是说,谁当了这个副会长,也就是当了联合企业的老大,即使不能随便对每个公司都指手画脚,但是也是极高的荣誉。”
“你们去办吧!不强求!”秦正南淡淡地说。
“好,知道了!”姚准点点头。
书房的门这个时候被推开,两个男人同时转过了身去。
肖暖穿着衬衣,站在门口,揉了揉眼睛,眯着眼睛看向这边,眨巴了几下眼睛,似乎才看清楚,脸上立刻泛起欣慰的笑,“你们在这里聊什么?”
边说,边走了进来。
姚准连忙站了起来,小声对秦正南说,“我去让厨房做宵夜。”
路过肖暖的时候,他看着那小女人的视线一直落在秦正南身上,不由地也勾了勾唇,松了一口气,走出去的时候悄悄带上了门。
“醒来了?”秦正南转过轮椅,正对着她,向她伸出手,笑得温润如玉。
“你真的回来了,我还以为我做梦呢!”肖暖嘻嘻笑了笑,冲他俏皮地挑了挑眉,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把手递给了他,却在他要握住的时候,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转了一圈,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