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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棠小心翼翼的牵着马,迈入这未知的虚空山庄,第一步走入进去,落脚踏实,别无异状。? ?
嵇蕤看出池棠惊异的心情,微笑解释:“池兄不必紧张,这是伏魔道的玄门异术,虽是将时空相错,但本院山庄确是实实在在的存于此地,便是此处所见星辰日月,也和虚空之外并无二致。”
池棠脑子里转了半晌,还是没有会过意来。
“这么说吧,就是将另一时空生生嵌入这现实之地,池兄可以当成是我们乾家在这山野里开了一处山洞,而乾家本院就在这山洞里,只不过旁人不通乾家密咒,就进不了山洞罢了。”嵇蕤只能用最浅显的比喻来说明。
池棠摸了摸头,其间大概在嵇蕤这样的解释后已经抓住了些头绪,只是还有些似懂非懂而已,身后的董瑶则瞠目惊舌,任由因惊骇而显得麻木的双腿拖着自己相随而入。
“这法术好生神奇,世人怎知会有这一处所在?”池棠看看四周情景,朦朦胧胧的山林草野,影影憧憧的屋舍庄院,拂面轻柔的煦煦和风,转头再看,天际明月之光洒入进来,既照亮了虚空之外的山野,也映耀了虚空之内的路径。记得那日在董府中拜别翠姑时,嵇蕤曾说此处位于武陵郡澧东县望月谷,看这明月清光,岂不正有望月之雅?只是凡尘俗世之人,又怎能找到这处避世之地?
嵇蕤将宝儿从马上抱下。和薛漾也走了进来,口中笑道:“若无此法,人世间千百年干戈兵祸,乾家本院又怎能保存至今?不说别的,就是本院中充足的粮食,就足够流寇乱军来洗劫几百回了。”说到这里,嵇蕤忽又一拍脑袋,“呀,这些日子急着赶路,忘了在路上买些粮食了。”
池棠并没把嵇蕤这话当真,有这般奇妙玄术护庇的伏魔门宗,普天之下又有哪一路流寇乱军有这等前来掳掠的本事?
“其实伏魔道中有好几处这样的所在,也有人精擅摄取时空之术,那位鹤羽门的孤山先生,他用的划圈迎敌的法子就是扭曲时空的法术,池兄和他交过手,不知感觉如何?”
池棠顿时恍然,难怪在落霞山上和那孤山先生交手两招,那孤山先生凭空虚划一圈,就将自己凌厉的攻势化为无形,原来竟是扭曲时空的招数,难怪自己的招数被化解的这么蹊跷。?? ? `看他后来对敌日灵、雨灵两员鬼将,那两员鬼将亦是一筹莫展,若不是孤山先生体力大损,又存了必死之心,只怕那两员鬼将也未必能伤得了他。
想到这里,池棠又有了疑问:“那孤山先生这般高明之人,也不过是以所划之圈扭曲那一小片时空,可这里这么一大片所在,竟是时空相错之地,那划出这块地方的人岂不是功力通神?强胜那孤山先生百倍?”
嵇蕤和薛漾听到这话,都笑了起来,嵇蕤拍了拍池棠肩头:“人力有尽,天下又哪里能有这般神通之人?便是那冥思得道的锦屏公子也在所难能。这是八百年前乾家立派之时,我乾家先尊祖师会合当时伏魔道上十七位修为卓绝的伏魔宗师一齐合力而开,那是战国时节,不这么做还真怕不能保全。”
“那么紫菡院怎么不是这样的?”池棠想到了落霞山的情景。
“天师教、五老观和紫菡院都是秦汉之后才始创立,已经过了那虚空存境的兴旺之时,这么些年妖魔势微,伏魔道也没那么多**力的宗师人物了。现在伏魔道中,只有我们乾家和不休山鹤羽门还用这法子保护自己的本宗庄院。”
池棠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到无食汪汪叫着撒着欢一溜小跑的奔了过来,身后跟着脸色苍白的颜皓子。
“南部尊君再现世间,实我伏魔道之幸事,乾家弟子乾冲拜见尊君。”
随着这个声音,一个男子带着几人已步出庄外,远远的就向池棠行礼。
池棠看这几人都是褐衫短襟,和嵇蕤薛漾都是一般的装束,心知必然都是乾家的弟子们了,急忙还礼:“池某侥幸脱生,得蒙搭救,感激涕零,诸位何需多礼?”说这话的时候,池棠也看向那自称乾冲的男子,那乾冲约有三十余岁,面皮白净,三缕掩牙黑髭,形貌甚是儒雅,若将身上的褐衫短襟换成宽袍大袖,分明就是个世家名士的模样。?
无食神采奕奕,绕着几人不停晃悠,而后又伸着舌头,滴着口水往宝儿跑去,口中欢呼:“少主少主,我闻到肉香啦,我们来对地方咧。”颜皓子对着无食啐了一口:“这没出息的狗货玩意儿。”
嵇蕤和薛漾看到乾冲,都是正色上前,恭恭敬敬摊手一躬:“大师兄。”
乾冲笑吟吟的对嵇蕤和薛漾道:“这几日五君堂中火鸦神像异象不断,今日更是低鸣不止,我便知南部尊君已现世间,而且离我乾家本院已是近在咫尺了。四师弟、六师弟,你们可是为伏魔道,为我乾家,立下了大功。”
池棠也听不懂乾冲说的是什么,只是依足江湖礼节,向乾冲和他身后的几人一一见礼。嵇蕤向乾冲笑笑,顾不得回大师兄的话,忙向池棠介绍:“这位是我乾家大师兄,姓乾名冲。”又一指池棠对乾冲道:“这就是南部尊君,此世的姓名叫池棠。”
两下都是深深一揖。
乾冲左一人约有二十五六的年纪,体格魁伟,虽是寒冬天气,却只将褐衫半披,衣襟裸露处显出精壮虬结的肌肉,服色黝黑。池棠见过的壮硕之人不少,内中以祁山盗寇之段覆拒翼最为高大魁梧,而这人立在面前,宛如铁塔一般,也就只比那段覆拒翼略矮一些罢了。
“这是五师弟栾擎天。”
“好一条大汉。”池棠见礼毕,脱口赞道。
栾擎天憨厚的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和黝黑的皮肤对比更显得分明:“尊君夸奖了。”
嵇蕤又介绍乾冲右的第一人:“这是七师弟郭启怀。”
池棠看眼前之人身形瘦削,却掩盖不住一股精悍之气,也就是二十岁的样子,颌下无须,忽然想到那日见到阒水鲶鱼怪思欢子,那思欢子口中也曾说出过这个乾家的七弟子来,想到他身配双刀斩妖除魔的矫健身姿不由颇为神往,现在总算得睹真颜,池棠行礼的时候还特地看了看,却没看到郭启怀背后有露出双刀刀柄,想是身在本院之中,兵刃没有随身背负的缘故。
郭启怀向池棠一礼:“见过尊君。”又向嵇蕤和薛漾行礼:“四师兄,六师兄。”
右第二人却长了个娃娃脸,看年岁最多十六七岁,笑起来嘴角也有两个酒窝,倒和宝儿一样,甚是可爱,身量也不高。
“这是我们的小师弟邢煜,别看他年岁甚幼,手底下可铲除过好几个厉害的妖魔。”嵇蕤笑着介绍道,上前亲热的摸了摸邢煜的脑门。
“乾门弟子,个个不凡,池某得见,幸何如之。”池棠终于都见过了礼,心里暖洋洋的,在遇到妖魔之事后,谁知道还能有这样的际遇?
乾冲身为乾家的大弟子,却也是乾家家尊乾道元的嫡子,因此在乾道元不在本院的时候,便由乾冲执掌本门事务,当下解释道:“我乾家门人弟子共有八人,我那二师弟甘斐前几日刚出去除妖,料想不日即归,还有位三师弟汲勉,却是和家父出行,已历两载,尊君恐怕要过些时日才能见到他们了。呵呵,家父若知尊君已至我乾家本院,还不知当如何欢喜呢。”
乾冲又看到薛漾身边一直好奇的打量着自己的宝儿,眼睛一亮:“这位孩童骨骼清奇,气宇不凡,当也是玄灵奇才,四师弟,他又是从何而来?”
嵇蕤简要的将宝儿的身世叙说了一遍,乾冲越听越奇,再看向那颠来颠去,走的正欢的无食:“竟是念笙子前辈的子嗣?愿投身我乾家,实是荣幸之至,那边那位善语人言者,量必是念笙子前辈身边的摄踪仙犬了?”
无食得意洋洋:“娘妈……”一想人家称呼自己摄踪仙犬,那是敬称,自己可不能丢了身份,硬生生的将说了一半的口头禅咽了回去,代之以一个威严的腔调:“乾先生好眼力,我……那个……在下正是。”无食污言秽语惯了的,忽然打起官样文章,一时还有些不大适应,而且言语间伴着浓重的淮西土话口音,听起来甚是别扭,颜皓子站在一边,嘴里嘟哝了一声:“装!”
等到董瑶上来款款行礼的时候,乾冲和几位乾家弟子都不由愣了一愣。
“呃……这位是竟陵董家的三小姐……”看到几位师兄弟都有些诧异,一直没多说话的薛漾吞吞吐吐的介绍道,他知道师兄弟们在诧异什么,这位董小姐不过凡体之身,毫无玄能灵力,按乾家规矩,若非本门中人的家眷,外间凡夫俗子不得身入乾家本院,薛漾这一下顿了好半晌,忽然有了主意:“……也是南部尊君的师妹,要与尊君一起来本院学艺拜师的。”反正池棠身为火鸦乾君化人,把董小姐往池棠身上扯,料来大师兄是不会见怪的。
乾冲脸色不露声色,微笑道:“岂敢岂敢,董小姐与尊君师出一门,来我乾家,亦使乾家蓬荜生辉。”手上不失礼节,向董瑶深揖回礼。
“尊君的名讳听着很耳熟啊。”那边两下还在客套寒暄,这里七弟子郭启怀正问向池棠。
不等池棠回答,嵇蕤已经答道:“怎么不熟?七师弟,没听说过人世武林的双绝五士么?”
郭启怀神色一震:“端木绝云,蓬关绝煞、扶风烈戟、彭城巨锷、临昌负剑、百舸蛟刀、西平驭雷……啊!你是负剑士池棠?”
池棠微微一躬:“不才微名,承蒙齿及。”
乾家弟子虽是伏魔道中之士,但长期行走人世,武林中双绝五士的名头却也并不陌生,此刻听说威名赫赫的江东负剑士竟然便是南方火鸦乾君,不禁都吃了一惊。
还是乾冲颌叹道:“人间武林的卓绝勇者却成了伏魔道中的除魔高士,岂非冥冥中自有天意哉?”
郭启怀和邢煜都很为兴奋,还想上前再说些什么,乾冲已经道:“诸位远来,旅途劳累,此处休叙契阔,且往院中,拙荆已备粗茶淡饭,到时边吃边聊。一是为尊君并诸新友来我乾门做庆,二也是为四师弟和六师弟接风洗尘。”说着,眼神笑眯眯的转到嵇蕤和薛漾脸上,嵇蕤薛漾连连摆手,哈哈大笑。
一行人牵着马直往本院而去,池棠左右四顾,心道:“总算到了此地了,倒要看看乾家还有什么奇妙术法。”想到自到此地起,自己才算是真正踏入伏魔道中,心头着实有些激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