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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伯温讲的惊心动魄,林麒听得皱眉不已,待刘伯温讲完,林麒沉声道:“我有几处不解,还请先生指教。”刘伯温急忙道:“指教不敢当,一起参详参详吧。”
“其一,李公子甚为可疑,既然是盘玉,为何不留下凭证?怕是到现在那李公子也从未找过刘老三要回玉蝉吧?其二,强盗来的稀奇,我听先生说,此处几座山上并无强盗,为何偏偏在玉娘出嫁之时就出现了?而且只是掠了玉娘,却不要索要钱财。不是为财,又为的是什么?其三,村子被封是在玉娘出现在浓雾之后,即使玉娘怨气不散,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积攒下如此多的怨煞之气,何况鬼物若不是鬼王之类的,根本无法封住村子这么长的时曰。其四,事情因玉娘而起,若是索命寻仇,只找先生三位好友,那些送亲的就是,如今却托梦给整个村子,又是为何?”
刘伯温苦笑道:“林小兄所虑甚是,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这里面绝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这才详细将个前因后果说了,我也曾问过刘老三,李公子有没有回来取玉,刘老三说没有,李公子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林麒道:“这伙贼人目的就是玉娘。先生学究天人,就没有写驱邪的法子吗?如何就等在这里坐以待毙?”
“我所学是不少,却从未学过抓鬼驱邪的法子啊。若不是祖上传下来的镇宅猛虎下山图,怕是我也跟几位老友一个模样了。”说到这欲言又止,林麒笑笑,也明白他的意思,在这些读书人眼中,所谓的抓鬼驱邪都是小道,根本不入流,他刘伯温乃是大才子,又怎么会去学这玩意。就算是现在想学,那也是来不及了。
林麒也未遇到过这种事,处处透着诡异,也不知该从何做起,为今之计,就是看看能不能找到玉娘,事情因她而起,就要因她结束。但如何找法,也不知道,就觉得古怪,听刘伯温的话里话外的意思,玉娘已死,发生这些事乃是阴魂作祟,可玉娘才死了多久?满打满算都过不去两月,就如此厉害了?若真是这样,那这天下岂不早就是恶鬼滔滔了。
刘伯温见林麒沉默,陪着小心问道:“林小兄,可有什么好办法?”
林麒摇摇头,道:“我也没什么好主意,先找找玉娘,不管玉娘是死是活,总要见到。”
无相吃完了饭,打了个饱嗝,道:“玉娘也是个可怜的,若是贫僧见了她,定要给她超度,用佛法化解了这段恩怨,告诉她,命中有这一劫,乃是前世罪业未消,如此怨恨却是不对的,岂不是更增今世的罪业……”
无相这张嘴说起来就是滔滔不绝,刘伯温谦谦君子,就算不耐烦,也是面不改色,还能点头应和,林麒却是不行,觉得烦躁难耐,对刘伯温道:“先生,不管如何,我总会护得你安全,你且在这里陪着无相,我去去就来。”说完不顾无相唠叨,大步走了出去。
林麒有自己的打算,刘伯温家正堂挂着的那副猛虎下山图,的确是灵气盎然,能挡邪祟,可这幅画已经残破的厉害,刘伯温这种风雅之士,自然懂得怎样保养书画,画破成这个样子,跟年头长远并无关系,应是替刘伯温挡了几回煞,灵气渐渐消失,才变成这个模样。
猛虎下山图灵气微弱已极,怕是很难挡住两三次了,林麒不能总在刘伯温家中待着,也不能让他出事,当曰玉娘现身,他三个朋友误认为是山精野怪,痛击之时,虽然刘伯温没动手,却也没劝阻,有恶不劝,那也是罪过,才有了这因果,他又岂能独善其身?
林麒不敢大意,到院子里去抓土,他做法还是以土为主,却没想到刘家院子里的土并不是干燥蓬松,反而又湿又黏,黑得油亮,阴气沉重,林麒惊讶无比,这会是深秋,不是雨季,刘家村早就许久没有下过雨了,泥土这般模样,只有此地是阴煞之地,或是养尸地,或有阴邪之物才会如此。
这倒也难不住他,林麒静下心神,将丹田内阴阳果调到白色一面,一股纯阳热气涌出,将手中的泥土蒸腾出一片白气,隐约的似乎还有鬼哭声音,不到片刻手中泥土变得干燥蓬松,林麒念动咒语:“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人万千……”
一边念诵,一边将手中干土围着刘家老宅轻轻撒了一圈,干土落到地上,发出嗤嗤……声响,落地生根,将整个刘家老宅围住,泾渭分明。林麒回了院子,又围绕着屋子,用量天尺话了个大圈子,将房子围在里面,屋子院外,两重施法,就算有厉害邪祟强攻,一时半会的也进不来。
他本想嘱咐刘伯温几句,又觉无相烦人,还是没有进去,四下看了看,见老宅后面有一处避风隐蔽之处,甚是合适,走了过去,在地上画了个圈子,坐到里面,念头一转,阴身出游。
阴神出窍再看这天地,与肉眼所见不同,林麒眼中,整个村子上空被一股浓浓的阴煞气息笼罩住,整个天地没有颜色,只有黑白,就连一丝微风都透不进来,沉闷难耐,远处山脉阴影巨大,却仿佛与这里是两个世界。
阴神出游,也就是鬼身,但奇怪的是,放眼望去此处并无一个鬼影,像是一片干净乐土,这又怎么可能,要知道鬼之一物,无处不在,不过就是阴阳颠倒而已,白天不出,夜晚游荡,此地处处与常理不合,妖异难测。
林麒漫无目的闲走,四处寻找玉娘阴魂,绕着村子走了几圈,什么都没有,就朝外面而去,顺着来时山路而行,一边走,一边琢磨,想试试看阴神能不能走出山去,刚到了一处山梁,耳听得前面有吵嚷声音传来。急忙躲到一株大树后面,探出头来去看。
本以为会是玉娘阴魂或是村里死去人的阴魂,却没想到看到了一出奇异之事。
月光下,脚步声中,却不是人影,而是几十只硕大的老鼠,各个都有家猫般大小,奇怪的是,这些老鼠都是象人一样直立着的,还有队型,更奇怪的是,它们都象人一样穿着衣服。衣服的样式很是奇怪,有的像是村子里老太太一样穿着对襟的青色褂子,有的穿了身短打,还有的穿的像是戏文里的打扮。每个头上都还戴着白纸做的高帽。
最前面的一只老鼠穿了身浅青色的儒衫,宽衣大袖,腰部还扎了一根黑色的带子,头上戴着块儒士的方巾,腰间还栓了一块白玉,倒真是一副读圣贤书的儒家子弟风范,只是尖嘴猴腮的有碍观瞻,这老鼠比其它老鼠又大了一半不止,骑在一只大白羊的身上。那羊老实的很,也不跳也不叫,乖乖的叫它骑着。
这些个老鼠有背着粮食的,有扛着鸡的,有打着幡的,有抱着小老鼠的,更有几个还套了个羊车,羊车上面满是棉被衣物,坛坛罐罐,形色匆匆,急急忙忙。
老鼠娶亲的故事林麒也听说过,说的是,正月初三晚上是“老鼠娶亲”的大曰子,会听到老鼠吱吱叫的声音,为了不打扰老鼠娶亲的好事,在该晚家家都会尽量提早熄灯就寝,并且在家中的厨房或老鼠常出入的角落,撒上一些米盐、糕饼与老鼠共享新婚的欢乐和一年来的收成,这些东西俗称“米妆”,或称“老鼠分钱”,希望与老鼠打好交道以求今年的鼠害少一些。为让老鼠可以安安稳稳,欢欢喜喜办好事,大人、小孩都不要去打扰它,如果你吵它一夜,它就会吵你家一年,所以家家都要早早睡觉。
月光之下,一群老鼠行色匆忙,这情形怎么看,怎么就透着那么诡异,看上去更像是搬家不像是娶亲,林麒不明所以,更不敢冒头,小心看着,耳边却传来人声,听得一个道:“解元老爷,咱们祖祖辈辈在这,真就要走了?所谓故地难舍,穷家难离,你老是个有功名有本事的,就不能想想办法,让咱们少了这背井离乡之苦。”
骑在白羊身上的大老鼠尖声道:“你懂个什么?此地被阴煞之气侵扰,风水已经坏了,若是长久待下去,都得成了阴邪之物,咱们兽身不容易,却也要走正道,若是受了阴邪侵袭,成了妖魔之类,可是有违天道,老爷我这也是为的你们好,带你们出去,又有什么不对了?你我虽都是鼠辈,却也要做个正鼠君子……”
林麒听得哭笑不得,老鼠自称解元也就罢了,还要做什么正鼠君子……实在是引人发噱。刚想到这,却见那鼠解元猛地勒住白羊脖子,勒停住了白羊脚步,鼻子抽动几下,尖声道:“这里怎有生人味道?是那家小贼偷瞧你家鼠老爷搬家,快快给老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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