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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幕 楼道口的悲伤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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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沉的楼道口

    徐逸溪直挺挺地站在漆黑一片的角落,像个僵硬的木偶,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静。他愣愣地依墙而站,眼前的余晖黯淡无光,像是即将熄灭的火堆,残留着最后的点点火星。

    他现在脑子一片混乱,像是纠结的乱麻。他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虽然在男人婆面前冒着被打风险放狠话是一件特别爽的事情,但是就像是大部分男生做某些坏事一样,事后除了深深的疲惫和就是无尽的空虚。

    他用力地抹了把脸,理了理整件事的头绪。

    来之前他还在想自己应该怎么老老实实地跟大哥低头认错,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招数祈求她的原谅,然后大哥小弟重归于好回到过去,大哥还是那个大哥,小弟依旧是他犯怂的徐逸溪。然后勾肩搭背,握手言欢,像是从没有发生过任何间隙一样。

    这是他预想到的结局,也是早就准备好的舞台剧的完美谢幕,就连羞耻进行排练的台词都是为此准备的。之前他总觉得自己在男人婆面前会像只怕光的鼹鼠一样,不敢抬头。但是一想起过去的屈辱的画面,就像是丢进火堆的枯叶,让胸口中燃烧的火势愈加炙热,透着滚烫的热浪。

    最终,他这个演技精湛的演员还是没有抑制住内心的燃烧的火苗,一股脑儿地将所有堆积的情绪彻底爆发。那一刻墨凝已经不是他害怕到不敢大声说话的大哥,也不是什么会用手中拳头教训自己的男人婆,仅仅只是一个陌生而普通的女孩,穿着红色的长裙,翩然亭立。尽管自己和她有着无数回忆的过往,但是当他选择离开的时候,所有的联系都在一瞬间全部破裂和斩断。

    就像是出错了的数学题难题,不管是任何的答案都是错误,两个人之间的交集由满变空,再也无法回到过去。

    男人婆……她应该不会哭了吧?

    徐逸溪深深叹气,抿着嘴唇回忆自己离开瞬间的画面。原本坚强到不会向任何人妥协的墨凝露出了如失去一切的落寞,她紧紧地攥着自己的繁花裙角,垂着头身形颤抖,像是风中摇曳的樱花树,飘落而下的每片花瓣都是她无言的泪水。

    尽管那个时候的自己明确地感受到了对方如海潮般汹涌要将他掩埋的伤悲,但是一步步挪动的脚步却丝毫没有停留的打算,缓慢地跨过了光与暗的交界线。在没入黑暗的那刻,自己还是佝偻着挺直的脊背,耷拉得像个傻子一样消失在楼梯口的黑暗中。

    按理来说,没有了男人婆的打扰,拒绝了她的请求,就像是报复成功恶毒皇后的白雪公主,自己应该会开心得蹦起来才对。

    毕竟没有人会傻到心甘情愿地成为别人卑微的小弟,会傻到一直成为别人的沙包陪练还毫无怨言。可是不管徐逸溪在心中如何安慰自己,心里就像是被堵住般地哽咽,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和沉闷,装着酸楚液体的瓶子轰然破碎,里面的滚烫潺潺,流遍麻木的全身。

    他顺着冰凉的墙壁软瘫,像根煮熟的面条,再也无力硬挺,他在男人婆面前已经将所有用来站立的力气完全耗尽,现在只剩下软泥一滩。

    “自己……真是像死党说的那样贱,”徐逸溪盯着门口的微光轻声喃喃,像个傻子一样自嘲自语。“明明过去千方百计想要离开,现在对方追来竟然想要重归于好,你到底在想什么傻事啊!”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哽咽地低吼,对着无人的过道声音嘶哑。

    就像《倚天屠龙记》中的张无忌和周芷若,不管两人曾经有多么的美好的回忆,最后在大婚之日,为了自己义父的无忌尽管犹豫纠结,还是选择脱下了红色的喜服,在所有人的面前离开,独留下掀开红盖头低声呜咽的少女。芷若并没有像其他脆弱的女孩一样失声痛哭,而是咬着牙将所有的宾客清散,独留下自己一人脱下红色喜袍。

    女孩最美的时候,莫过于穿上嫁装的那天,晚霞再红抵不过脸颊嫣红,牡丹再美不如刹那笑颜。仿佛在那天,所有的美好都出现在了少女身边,为她的出嫁深深祝福。

    虽然他不知道男人婆这一次的道歉是真是假,但是她垂头颤抖的模样和当时的周芷若如出一辙,都是那样歇斯底里,失去所有般深刻。虽然在人前不说,但是心里却如刀划疼痛。没有人会对这样的事情不在意,只是他们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流泪而已。

    “你说我是你唯一的朋友,”徐逸溪想起了墨凝的无力解释时的言语,愣愣地颤笑。“既然作为你唯一的朋友,你为什么还不好好珍惜,要是……要是你稍微对我好一点,我都不会离开你了。”他的声音轻如微风,一点点在黑暗中飘远。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听到。

    教室

    素白的少女安静地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外面的天色逐渐暗淡,像是被滚动的黑幕缓慢遮蔽。

    “哥哥怎么还没回来?”她垂头叹气,看了看腕表上即将指向七的时针,抱怨般地嘟起了小嘴。她记得自家哥哥是很久之前离开的,到现在学校已经彻底关闭,坐在教室中的她还是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她就像是一块傻傻的望哥石,听话地待在这个被画圈的原地。

    “哥哥……不会被那个可怕的新同学欺负了吧?”她咬着嘴唇小声地进行可怕的猜测,脸色有些担忧。

    虽然她下意识地觉得这是最不可能发生的情况,就算哥哥做得再怎么不对,但也是因为对方的缘故哥哥才会选择离开,而且墨凝眼中浓郁到溢出的喜欢可是无法隐瞒,在这种情况下,怎么会像个粗鲁地男人婆一样选择动手呢?

    不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新来的同学竟然会是哥哥的青梅竹马。夏梦涵想到这,心里有些泛酸,像是柠檬汁一般苦涩。她虽然知道自己的哥哥对于这种隐晦的暗示有些迟钝,尤其是发生在过去欺负他的男人婆身上,要是换做是自己,自己也不会相信一个欺负自己的女孩有一天会对自己产生这样的情感,更别说傻乎乎的笨蛋哥哥了。

    “哥哥……要是有一天面对对方的告白和拳头威胁,你还会坚定自己的立场,残忍拒绝吗?”夏梦涵柔声轻笑,仿佛预见了哥哥窘迫不敢摇头拒绝的滑稽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