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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菱已经暴露了真面目,这会儿索性也不再装可怜,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反正问什么她都不会回答。
有几个人忍不住动手,可她照样咬死了不说话。
“够了。”最终贺兰潋站了出来,示意旁人退下。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根针,针头的地方挂着红色璎珞,那针泛着蓝色的幽芒。
他打量片刻,忽而一笑:“早就听闻江湖上‘药婆红菱’臭名昭着,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药婆红菱?
明姝又是一脸茫然:……你们江湖上奇奇怪怪的称号怎么这么多?
追影出身金吾卫,也会负责搜集一些江湖上的情报,得了自家陛下首肯,便低声为明姝解惑:“药婆红菱,极擅用毒,且手段极其下作,专门捕获年轻貌美的女子,将其残忍杀害。与她齐名的还有她的兄长,秃鹫白鹰。秃鹫是一种鸟类,喜食腐肉,而这白鹰,也有吃……肉的癖好,总之江湖上的风评不怎么好。”
明姝回想起那柴房里的两具尸体,胃里泛起一股恶心,她下意识捂住嘴。
红菱乍然变了脸色,她抿了抿唇,幽幽冷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就是承认了。”贺兰潋玩味地勾唇,居高临下睨着她的眼神十分耐人寻味,“我本来还好奇,好端端的一个妙龄女子,为何要叫‘药婆’?如今倒是一目了然。”
红菱被戳中痛脚,眸色恨恨。
却听他话音一转,“我所猜的没错,你寻美貌少女,是盯上了她们那张脸?或者再确切一些,是盯上了那张美人皮?”
他在笑,眼里却泛着冷,“你们兄妹俩,一个剥人皮,一个食人、肉,果真是一路货色。”
在场的人无不闻之色变,尤其是旁边的少女们,更是眼神惊恐地后退,一想到自己差点儿成为人家收藏的一张皮,顿觉脊背发凉,一阵后怕!
红菱咬了咬唇,目光落在少女们腰间佩戴的莲花玉坠上,看向贺兰潋的眼神闪过一丝讥诮:“看不起我们,你们白莲教的人,又是好东西不成?在晋城打着救济灾民的名号笼络人心,实则背地里和狗官勾结,贪污朝廷派下来的赈灾银,满口仁义道德,实则假人假意,我呸!”
这话一出,在场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贺兰潋眼里闪过一抹凝重,脸上的笑也逐渐消失,眼神沉了沉。
明姝也神色凝重看了眼司褚。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教的人怎么可能干出你说的这种事!”了缘不服气地站出来,涨红着脸,一副受到巨大的侮辱的模样,看上去像是要和她干一架!
红菱冷笑一声:“那你的意思是有人打着你们白莲教的名号做事,往你们身上泼脏水吗?那他还真是善良呢,处处宣扬你们教的正面形象……”
了缘憋了憋,无言以对。
“行了。”贺兰潋冷声打断这段对话,脸色不太好看。
——
“原来都是误会一场,之前多有得罪,见谅。”容恒望着众人,态度诚恳地道歉。
众人除了受了点惊吓,也没受实际性的伤害,纷纷摆手示意无碍。
明姝语气试探:“所以,你们真的是走镖的吗?”
容恒觉得挺有意思。
因为她说这话,眼里却写着“所以你们真的不是土匪吗”?
这姑娘胆子倒是很大。
他轻笑了下,倒也不再隐瞒:“实不相瞒,我们本来是打算去当土匪的……”
众人眼神惊恐:!!!
不是吧,刚受完惊吓,还来?
“不过现在又不想了。”他神色淡定地补充完,丝毫不觉这大喘气有多吓人似的,“兄弟们也是迫不得已,诸位从北边来的,想必不知道南边如今有多不太平。”
容恒眼底多了沉重,“从半年前开始,江南堤坝决堤,发大水淹死了不少人,同时也毁坏了庄稼,不少人饿死,之后又爆发瘟疫……”
他叙述的声音听上去还算平静,然而众人却感到一股从心底腾起的,无能为力的悲凉。
仿佛眼前已经出现饿孚遍地,奔走逃亡,民不聊生的景象。
沉重萦绕在每个人心头。
容恒眼里掠过一抹讥讽,语气带着深恶痛绝:“朝廷的那群蛀虫,拿着俸禄却不为民办事,贪得无厌,连赈灾银都贪!那暴君这会儿指不定还在为自己的大发慈悲感到洋洋得意!”
大家一脸震惊地望着他。
兄弟,差不多就行了啊!
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明姝小心翼翼瞥了眼司褚,嗯,看不出表情,姑且算作面无表情吧。
她暗地里祈祷,崽崽你可别记仇啊,对方可是男主,咱忍忍!
“我和弟兄们就是这时候落草为寇的,如果不是真的看不到希望,谁愿意走上这条路呢?”
这倒是和原着剧情对上了。
“我们之前还想过投身行伍,勉强混口饭吃,可一国之君根本不顾他子民的死活,士兵们拼死拼活又有什么意义呢?”
保家卫国,如今连家都没了,国不成国。
众人面色默然,不知该如何发表意见。
贺兰潋轻嗤一声,“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看不惯那狗皇帝呢。”
闻人白眼神忧虑地望着他:虽说人早晚都得死,可何必这么积极呢?狗皇帝就坐在你对面呢!
指尖发颤,明姝攥紧了手,唇被她抿得泛白:才不是这样!那是因为你们只听到他说什么,没看到他做了什么!
她知道崽崽为大齐默默付出了多少!
如今四境安稳,无外敌敢来犯,那是他亲自率领一兵一卒去打的!
各州郡较之十年前相比,日益富庶,也是他花了无数心血熬出来的!
明知道江南瘟疫肆虐,他还决定亲自前往疫区,深入体察民情,试问有几个皇帝能做到这个份上?
纵然他也有很多做的不够好的地方,他也有尝试着去改变。
可他们将他贬的一文不值!
似乎他就是个耽于酒色的昏君!
她放在心尖上的人,怎么可以这样……
她下意识要站起身,被人轻轻摁了回去,她侧头,看见司褚沉默的眼眸,里面情绪平静。
不知是不在乎,还是习以为常。
她只得按捺下心头的愤懑,心里却跟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的疼。
……
人们不在乎他做了多少,只在乎他做的不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