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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许仙正想着,以后是不是要磨蹭下这两位,好给自己喂招。
慕容复道:“二弟,经此一行,大哥才明白,与其每种武功都学,不如专精其一。可叹大哥年近三十,至今方才醒悟。以前二叔三叔说我,我还不肯听。此次回去,我都无脸见长辈面矣。”慕容许仙道:“大哥莫要这么说话,有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今朝顿悟,未必不是前日积累之功。”慕容复道:“你别担心。我打算回燕子坞,潜心专研武艺一段时日,直到剑术有所精进。在此期间,顺便向二叔和三叔尽尽孝心。别看他们两位老人家潜心修道,不问武功之事,可这道法对于武功,也有借鉴之处。”
慕容许仙吐槽道:何止是有借鉴之处,这两个坑神若收你做徒弟,别说做武林至尊了,拳打神佛,脚踢仙魔,都没问题。只是,想从这两个坑神身上要好处,难!这两人太小气了。
慕容复又交待道:“前明督师宝藏之事,二弟你勉力为之。寻得便好,寻不得也就罢了。江湖险恶,大哥不在身边,你要注意自身安全。”
慕容许仙点头应是。慕容复想想没有什么还要交待的,领着参合四将离去。慕容复一走,石清问慕容许仙道:“贤弟,金龙帮一事,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慕容许仙沉声道:“石大哥,你说怎么办?”石清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等仗义相助,岂有半途而废之理?遇阻不前,有违侠义之道。华山派他们堵着一处渡口,我等另寻其他渡口,等到了金龙帮,再见机行事。”
慕容许仙道:“另一处渡口?不知要拐多少弯路啊,愿焦公礼吉人自有天相吧。只是不知另一处渡口在何处?”石清道:“这...我也不知。沿着河流而行,总会找到吧。”
完颜萍道:“从这儿往东不到两里,是静明寺,寺庙前有一石桥渡口。”
慕容许仙道:“哦?萍儿何以知道,莫非萍儿你也信佛?”
完颜萍道:“萍儿当然不是信佛。这些日子,清廷的宝亲王频繁出入佛门之地,故而对江南的寺庙上心些。”
弘历出入佛门之地?慕容许仙心中起疑,心道:眼下赶时间要紧,只得先去金龙帮...
慕容许仙一行在路上耽搁,金龙帮这边,武林人士陆陆续续,快到场齐了。
闵子华此次报兄仇是成竹在胸,他约了大小门派高手多人。大门派的是华山派。华山派除归辛树师徒守在渡口外,还有穆人清的大弟子,袁承志的大师兄黄真。黄真徒弟有冯难敌,安小慧。安小慧正抱着袁承志的手,靠在袁承志身侧,有说有笑,感情甚佳。
夏青青脸色难看,她心知华山派上下,对她自己这个“做过贼”的人,并不接纳。而袁承志在师门的压力下,动摇了。
或许袁承志能战平归辛树,为夏青青说些好话,但袁承志并非岳不群对手。金蛇剑法为有形之物,但路数诡异,能出奇制胜,在初时是能与剑气、掌风抗衡,甚至还能压制。不过到了后来,随着玄门正宗的内功越来越深厚,有形的奇门兵器,渐渐不是无形的剑气、掌风的对手。
这个时空灵气充盈,岳不群又修有混元真气和紫霞真气两大神功,功力的境界和深厚,远非袁承志能比。岳不群不在场,却递来书信,严厉斥责袁承志为“妖女”所惑,痛彻心扉地陈述利害,并劝导说名门正派那么多名媛,择一良配不难...穆人清也反对袁承志和夏青青在一起,甚至说同门之中,安小慧、孙仲君身家清白,又与袁承志年纪相仿,貌端体正,二女皆对袁承志有爱慕之意...
夏青青原以为兰若寺除妖,能改善她的名声,可她将华山派的调查能力小看了。以夏青青的武功,能对付一树妖一鬼王,华山派会信才怪。就算是慕容许仙,也做不来。如今谁做的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夏青青“居心叵测”,说谎欺骗。
夏青青一法不成,另寻它法。仗着仙风云体术之妙,夏青青在京城接连作案,得了许多钱财,并对袁承志说,她要置办良田产业。在夏青青看来,名门正派不是坐拥地产,等着数钱么,那她有了本钱,要做到这些,不就成了名门正派么?
夏青青不懂暴发户和老牌贵族的区别。两者都有钱,区别是后者涨面子。武林世家,还多一项,就是家传绝学。而金蛇秘笈已被华山派经得了,夏青青的利用价值已完,其出身只会使华山派的声誉蒙羞。华山派不好明着赶夏青青走,怕传到江湖上,被人说前脚拿了人家的秘籍,后脚就翻脸不认人。暗地里,华山派纵容徒儿们说三道四,一口一个贼婆子地叫,望夏青青知难而退。
看安小慧腻在袁承志身边,夏青青心中酸楚:袁大哥,你为何总离得我那么远,如今我感觉很孤单,很累很累...
众人各怀心思,又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其他门派的高手,如点苍派的万里风,五台山清凉寺的十力大师,沿海巨鲸帮的郑云起,昆仑派的张心一,一一到场。
闵子华见时机已到,起身而立,抱拳道:“各位武林同道,闵某邀大家前来,除了向焦公礼问责家兄之死,还要揭发一桩惊天阴谋。”焦公礼辩白道:“闵大侠,令兄之死,实因他伙同匪首,强抢民女,是罪有应得。”
闵子华道:“呸!焦老贼,你不但杀我兄长,还侮辱我兄名声!闵某与你势不两立!”
黎刚道:“焦公礼!你说闵二爷的兄长强抢民女,可有凭据?”
焦公礼道:“怎的没有?原有当年匪首画押的伏辩。只是老夫信错了人,被你们太白三英偷了毁去!”黎刚道:“没有就是没有,何必含血喷人?你当在座的武林同道是三岁小孩么,。”焦公礼道:“你——”焦公礼无言以对。
黄真道:“魔教祸害武林,谋逆天下,教主东方不败,举事称帝之心,已是路人皆知。焦公礼,你金龙帮为何私通魔教,帮其运送弓弩箭矢,图谋不轨?”
焦公礼对着太白三英叹气道:“我怎知那批货是弓弩箭矢?太白山派的老友说是要采购一批布匹...唉,黎刚、武秉文、武秉光,你们三位做了那么多年好朋友,究竟为何害我!”
黎刚心道:哼,这些年,你以金龙帮掌控南北通道的水运,混得风生水,坐在家中数钱,老婆、大女儿、小儿子都有了。而我和他们两个,打了多年的游击,至今两袖清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黎刚道:“焦公礼!你金龙帮运送这么一大批货物,里面到底放着什么东西,你身为帮主,难道会心里没有数?哑巴吃汤圆,都不能赖账,何况你这个一帮之主。”
史秉光道:“不错。咱们太白山派,地点是在陕西秦岭,而不是在黑木崖!如今秋风寒冬,谁不知今年冬天将比往年要冷。马上要过冬了,布匹正是稀缺物资,就算你运的货里没有藏弓弩箭矢,可运一批布匹给魔教,也是助纣为虐。”
史秉文道:“大哥说的极是。焦公礼你作恶多端,一死都算便宜的。”
焦公礼百口莫辩,神色惨淡,道:“好...一人做事一人当,焦某罪孽深重,这就自尽,以谢天下。望各位武林同道,放过焦某家小和弟子。”
他话音刚落,其弟子纷纷叫不可。其中一人,站到前来,指着太白三英道:“各位武林同道明察,资助魔教一事,是家师错信了人。这三人暗中以重金收买帮众,本帮这才铸成大错。”黎刚道:“罗立如,抓贼拿脏,你说话要有凭据。本派向来节俭,此事江湖谁人不知?哪里来的重金收买?”罗立如道:“这...”
史秉光心道:嘿嘿,军师行事,向来周详,如今大事已成,不会有什么意外了。
罗立如正言语无措间,两柄剑同时晃到他跟前,他只觉得两眼一花,剑尖已贯胸而过。
见徒弟被杀,焦公礼惊怒万分,大喝道:“闵子华、洞玄!你们二人枉为名门正派,竟联手偷袭一个后辈!”
洞玄毫无愧色,道:“江湖上谁人不知,咱们洞玄派的两仪剑法,是二人同使的。”
闵子华神情得意,道:“焦老贼,大伙今天是来手刃奸贼的,不是同你对牛弹琴。你不要抱有救兵前来的希望。无论是南四奇还是慕容家,都来不了。因为朝廷早有旨意,勾结魔教,形同谋逆。谁还会理你这个逆贼?”
焦公礼脸色微变,闵子华又道:“谋逆自是要灭九族,原是要杀尽你金龙帮所有帮众。不过焦老贼你倒行逆施,帮众大多弃暗投明,离你而去。我等名门正派,心存仁义,岂会加害改过自新的人?上天有好生之德,灭九族就不必了。但你想保全你的家人和弟子,却是痴心妄想!”
焦公礼道:“你——你们满口仁义道德,竟要做赶尽杀绝的勾当!焦某和你们拼了!”
焦公礼取一五金折铁刀,仗刀斜劈闵子华。闵子华看清来势,举剑格挡,心道:哼!鬼头刀法练家子的把式,也敢拿来满弄!“当”一声,一碰之下,闵子华的长剑险些被震开。
折铁刀,百锻钢所铸,最适合沙场的冲阵破敌,能将寻常士兵的兵刃砍断而不损伤分毫。焦公礼年轻时得了此刀,依仗其双臂孔武有力,在绿林中迅速闯出一片天地。闵子华见焦公礼年纪颇大,起了轻视之心,结果一照面就吃了大亏。
趁闵子华手臂发麻,焦公礼反手一转,刀锋刀背对掉,直取闵子华的脑袋。洞玄叫道:“师兄小心!”忙施以援手,把剑一截,阻住了焦公礼攻势,正是“峭壁断云”。闵子华趁势反击,一招“金针渡劫”,挺剑急刺。
两仪剑法,是道家有名的剑法,道家门派,皆有涉猎。此剑法由二人同使,若一人大开大阖,则另一人凌厉狠辣;若一人迟缓沉稳,则另一人疾进疾退,飘忽不定。“峭壁断云”,重在峭字,阻截得里刀柄越近,对方变招被封得越多。但峭壁成断崖,以剑尖对剑柄,对力道、定力的要求极高,一个不好,反让对方用了震开进招,那就是阻截不成,反害队友。金针渡劫,则要求又快又准,把握队友创造的一线时机,一剑贯穿对方穴道。
闵子华和洞玄二人内力小成,对付焦公礼的臂力绰绰有余,二人又有心报仇,配合许久,虽仍有先后细微之差,却非焦公礼之眼力所能窥。众人只见闵子华这一次快若流星,焦公礼胸口被刺中,跟着洞玄内劲一吐,反手震落焦公礼的折铁刀。闵子华再一重脚印在焦公礼胸口,将其踢得鲜血狂喷,连连退后十余步。
焦公礼的徒弟们一声惊呼,两个徒弟从后接住焦公礼,其他徒弟义愤填膺,纷纷拔出兵刃与各派好手混战。可怜焦公礼师徒,远非这些武林高手之敌,才一会儿,师徒的残肢断手,肝脑鲜血,一败涂地。
如此惨景,连夏青青都看得说不出话来,真无法相信眼前这一幕。
太白三英领着人,将焦公礼的妻子、女儿、儿子,还有府上的仆人押了出来。史秉光道:“诸位武林同道,老贼师徒已伏诛,剩下的这些,就是老贼的余孽了!”被押之人已被绑被堵口,口不能言,却把一活生生的张张脸,或瞪眼咒骂,或举目求饶。
黄真道:“唉,今日杀孽颇重,又何必再造杀孽。你们看,这个手持佛珠的妇人,不会丝毫武功。这个男孩,五岁不到。这些仆人,与焦公礼并无干系,只是在府上打杂糊口,补贴家庭生计而已...”
闵子华心道:切,华山派真是死要面子。你说了老半天,讲这些人如何如何可怜,却半点不提放人之事。其他门派也是,罢了,这恶人就由闵某来做!
闵子华道:“黄大侠此言差矣。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难道还等焦老贼的后人长大,来寻我们报仇不成?至于这些仆人,谁知道里面有没有焦公礼的私生子?老贼老来得子,又哪是个正经的人?保不准里面有一个赵氏孤儿!对付魔教,宁可错杀,不可枉纵。黄大侠,你心存仁义,这等有损小节之事,就由闵某决断,让它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吧。”
尘归尘,土归土,意思即为到时放一把火,什么都烧干净,又有谁会知道今天的惨剧?
黄真道:“既如此,今日之事,华山派就此告辞,各位好自为之吧。”
夏青青叫道:“等等!我听说名门正派,报仇向来光明正大,技不如人,被人杀了无话可说。焦公礼后人欲报仇,等他练好武艺,再较量一番便是,如此祸及别人家眷,那和无恶不作的魔教,又有何区别?”
闵子华微怒,心道老子恶人都做了,怎么你们华山派的人还要搬弄是非?闵子华呵斥夏青青道:“你是谁,难道要相助这些魔教余孽?!”黄真瞪了袁承志一眼,袁承志道:“青青,这事你别管了。”夏青青道:“可是,这些人是无辜的啊。”袁承志沉声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夏青青一听,神情立时萎靡,心道:是了,我不是他对手。只是我没想到,袁大哥,你连这些事都不肯帮我了...
黄真向闵子华赔了一礼,道:“本派管教不严,叫仙都派的朋友笑话了。”
闵子华神色稍解,道:“无妨,人皆有怜悯之心。今天一日之小恶,他日多行大善之举,也就抵过了。这一减一加的买卖,黄大侠又怎会算不清楚?”
闵子华能邀来这许多好手,口舌功夫自是不差。他又说买卖,意在提醒华山派,金龙帮的码头产业、银两积蓄,多数都让给你们华山派地了;好处占多分,还乱嚼舌根,咱们这些分得少的门派,苦又向谁倒呢。
行走江湖,杀人放火金腰带的勾当,往往被说成买卖。闵子华又在“买卖”二字加了重音,黄真一听,立即明白其中意思。黄真老脸一红,再次施礼告辞,领着华山派离去。夏青青一咬牙,紧随袁承志身后,跟着离去。点苍派、巨鲸帮、昆仑派也陆续离去,清凉寺的十力大师,对死者和“将要死者”,念了段往生佛经后,也走了。
见太白三英还未离去,闵子华道:“哦,太白派的三位朋友,还有何指教?”
史秉光道:“闵二爷,兄弟瞧着焦婉儿,生得如花似玉,特别是这一双眼睛,转来转去,像会说话似的。这么好的女子,来到世间走一遭,没尝过人间至乐就死了,岂不是比尼姑还冤了?不如让兄弟我好心帮帮她,再送她上路,如何?”
闵子华道:“这...”
洞玄道:“师兄,这不太妥吧,我们名门正派,淫为一大戒啊。”史秉光对此事是蛮有把握的,等待着闵子华的回复。史秉文却生怕不成,忙道:“闵二爷,这余孽和放火的勾当,就交由咱们来做,不必劳烦二位了。”史秉光真想扇史秉文一耳光,连忙补充道:“舍弟说的是,后面这些活儿,何必脏了两位大侠的手呢。”说完,史秉光挥剑一砍,斩杀数人;史秉文、黎刚依葫芦画瓢,尽数将余人杀死,唯独留下焦婉儿一人。
闵子华心道:若非这三人临阵反水,吞没当年的罪证,唆使金龙帮帮众,今天的事,未必那么顺利。闵子华对洞玄道:“师弟,自古成大事不拘小节。反正这女子一会就要被烧成灰了,些许小节,由他们去吧。”闵子华又对太白三英道:“那这里后事的料理,你们要做得利落些,可别到时候怜香惜玉,留下尾巴!”
太白三英连声称是。闵子华和洞玄离去。史秉光对黎刚道:“说好的,赌焦老贼在闵二爷和洞玄联手下走不过五招,你赌输了,这女子归我兄弟二人,你去向军师报信。”黎刚哼了一声离去。黎刚心道:两个禽兽吃独食,可惜了这上等货色,也罢,某先去复命,等领了赏钱,这年头有钱哪还愁没有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