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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接过刀，心中十分复杂。
屠魔的少年终将成魔，往后，他的手也不再干净。
不过这样也好，戴着面具，手握屠刀的是修族子弟修川，不是他杨戬！
提刀横行，死囚浑然不觉危险。
杨戬又好气又好笑，不知怎么的，他莫名的感觉愤怒。
杀！
杨戬怒吼一声，长刀划过死囚的胸膛，鲜血四溅，杨戬的脸和衣衫被鲜血染红。
这位死囚倒下了，没有痛苦，没有悲惨的叫喊。麻木的双眼依稀闪过一线感激，解脱了，终于自由了。
同样的，不少血还溅到他身边的死囚身上，而那位死囚只是看了看，并没有什么情绪。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不知为何，杨戬格外愤怒！
你们倒是给点反应啊！
啊！
你们不是傀儡，不是人偶，你们是活的，是活着的！
一刀刀斩下，鲜血喷涌，地牢内血流成河，蠕动的血河沿着地表流淌，流向罪恶的海洋。
同样的麻木，同样是最后一刻的感激，杨戬一路砍来，看得太多太多。
杀他们反而是一种解脱？
别开玩笑了，有谁不想活着，活着才有希望，希望！
“你们的希望呢？！”杨戬情不自禁的咆哮。
城主老哥微微皱眉，然后无奈的摇摇头。
没想到自己这个老弟还有如此多愁善感的一面，这样的人是怎么从魔界活下来的。
死囚们并不回答，一片死寂。
若是他们有神智，也许就会告诉杨戬。
妻儿老小皆死光，家乡父老被屠尽，敌人铺天盖地，这样的情况下还有什么希望？
就连自杀都做不到的他们，如此卑微，如此可有可无的他们，又有什么希望？
这世上最可怕的事不是死亡，而是无人在意，无人记得的痛苦。
你本是世间一过客，留下一点点痕迹证明你来过，亲人，朋友，爱人心中的记忆是锚点。
若是这些皆不存在，那你就可有可无……
十人，百人，千人，不知不觉间杨戬已经手刃上千死囚。
他的心中早已无喜无悲，手上也是机械般的重复同样的动作。
他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杀！杀！杀！
你们能不能不要感激我！
杨戬在心中怒吼咆哮，又无能为力。
我是要杀你们呀！
你们躲开呀！
你们不要放弃啊！
那一眼一眼的感激让杨戬作呕，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
这世上的好人多活不长久。
有句话怎么说的？
好人不长久，祸害遗千年。
他要做个不是那么坏的坏人。
所以前世里他利用职权悄咪咪的收拢财富，不多，比同行少些。
大家都是如此，你不参与进去是不是不合群！
杨戬小时候也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学生，捡到五毛钱还天真的交给过路警察叔叔的那种。
虽然每次，警察叔叔都把那五毛钱给杨戬买了冰棍儿。
冰棍儿很好吃，甜丝丝的，冰凉凉的，让人舍不得吃完。
所以以后再捡到钱，杨戬都自顾自的拿去买了冰棍儿。
他想做个不那么坏的坏人。
不会被人欺负，也不会欺负别人。
砍了这么久，杨戬也累了，不仅是身体的疲累，更是心灵的累。
但，城主老哥给他的利刃却没有半点磨损，仍然和新的一样。
想来这不是什么普通的兵器，老哥有心了，呵呵。
站在这里，看着如同地狱般的景象，杨戬抛去刀刃，静静的站着。
“老弟，要不要休息休息，看你的状态似乎不太好啊。”城主老哥关心的说道。
“就依老哥的吧。”
杨戬勉强一笑，牵强的说道。
城主老哥看着杨戬直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独苗一个，还是被照顾的太好了，如同温室里的花朵一样不堪一击。
即使身体再强，心灵也是如纸一般脆弱。
不过，经过这一次鲜血的洗礼，老弟应该长大了吧。
城主老哥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地牢里的一切。
他对这里一点都不反感。
甚至微微颤抖，颇为愉悦。
妙啊！妙啊！
这样的景色让他想起了以前的岁月。
那时候的自己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冥族作为魔界三大家族之一，其家族子弟就能安然无恙，享受一切吗？
不，不可能的。
而且恰恰相反，别看着城主老哥现在很风光，这一切都是用以前的努力换来的。
冥族的规则更严，也更残酷。
冥族的子弟从小开始就要不断的杀戮，杀戮，不仅要杀敌，还要杀自己的兄弟姐妹，只有活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享受一切。
这样的做法很古老，很原始，但却很有效，经过这样的“选拔”，冥族的子弟的战力远高于普通种族！
不过这样的做法多多少少会有些后遗症，城主老哥没疯魔已经是奇迹了。
所以，他成为了城主，要知道，魔界的城只有一百零八个，冥族只有其中的三十八个。
城主老哥奇怪的笑笑，他想起来了，那时候的自己好像不比修川老弟好多少。
只是渐渐的，他也麻木了。
“要喝点水吗？”城主老哥关心的问道。
“不用了，喝水只能让我想到眼前的血，越喝越恶心。”
杨戬找个个还算干净的地方默默躺下，一动也不动。
他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可……他现在做的事也真的不好评价。
千人斩，等会儿还要继续万人斩。
“也是，走吧，带你去个地方，也许在那里，你能好受些。”
城主老哥向杨戬伸出手，笑着说道。
杨戬看了看城主老哥，然后握住了那只手。
他们走出地牢，外面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真是美妙，这里才像是人居住的地方。
过了许久，走了许久，他们又回到了城主府。
“我们要去哪？”杨戬平复心情问道。
“去一个干净的地方，魔界唯一干净的地方，而且那地方你会很熟悉的。”
城主老哥一边说，一边双手挥动，召唤出一道大门。
“这里是……”
杨戬压住心中的惊讶，他对这里的确很熟悉。
“自信点吧老弟，这里就是你当初驯化煞气的地方。”
城主老哥指着最上方那个白色的眼瞳说道：“那就是能驯化煞气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