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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色绣缠枝牡丹纹对襟半臂襦衣, 下着松花色罗裙,腰间搭配一条粉白色丝带。粉嫩的颜色十分赏心悦目,在这四月天里, 犹如一抹暖风一般和煦温柔, 娇俏可人。
松香正忙着伺候杨素女梳妆, 李秀云坐在梳妆镜前拨弄着妆匣里的珠钗等她画好再到自己,陈多福早就起床打扮了, 只是她手比较笨,只会梳双平髻, 还是最平平无奇的样式。正在铜镜前拿着珠钗绢花在发髻上比划着。
范雪瑶虽然不爱化妆,不过进宫时带的妆品全却很齐全,这些都是李蓉精心筹备的,样样俱全不说, 品质也很好。她的肤色很好, 面上也没有斑点需要遮掩,便只扑了一层薄薄的妆粉。再用簪子尖儿挑了点儿胭脂用水化开,轻轻拍于脸颊上。好似桃花一般白里透红。
她的眉毛本就是柳叶眉,不需要修眉就很美了。不过妆粉掩盖了她的眉毛颜色,上好的螺子黛轻轻几笔描出一双远山眉, 顿时更显高雅清新。
她唇形小巧而微丰, 唇瓣嘟嘟的, 色泽粉红如樱花, 娇艳欲滴让人很想吻上去细细品尝。她便只是用唇脂在唇珠处随意点了点,随后抿了抿,使唇妆自然一些。
额妆时下贵族女子中盛行媚子妆,许多人将黑光纸剪成各种形状贴在脸上,深知还有些别出心裁的用鱼鳃贴在脸上,号称鱼媚子。只是她实在欣赏不来,便没有贴花钿。不过什么都不画又显得太轻慢了些,于是她便用事先准备好的颜料在额间画上一朵梅花。
妆容虽然略显淡了些,但胜在她肤色亮丽,这般不嫌寡淡,反而显得很清丽脱俗。
待她梳妆打扮好,转过身来,屋中众人望见后都顿时发出一声吸气声。
范雪瑶微微一笑,冲着她们颔首示意,便款步走到前面厅里去等候众人。
她走后,杨、陈、李三人都互相看了一眼,却都没人说话。松香虽然不是专门伺候梳头的,手却还算巧,给三人杨素女和李秀云各自梳了个发式,虽然不算新颖出众却也没有什么缺点。
两人虽然不甚满意,可也知道只能如此了。精心描绘好妆容,揽镜自照了许久,见没什么遗漏的地方了才起身走出屋子。
“林娘子到的真早。”
几人互相打过招呼,见人到齐,松香便引六人出屋,到院中廊檐下等候众人到齐。她们刚在院中站了没多久,很快正房和东厢房的人也都出来了。松香以及另外两名宫女便领着八位采女出了院子,又走了一段路,在通往储秀宫的方向,管事薛姑姑正在路口上候着她管辖范围内的各个院所的采女。
到了路口,松香三人上前复命,薛姑姑低声询问了一些话,三人皆应答自如,她不时满意地点头。
等待的时间里,众位采女闲着无事,与相熟的人凑在一起闲话。一时娇哝软语,莺歌燕舞,香气氤氲。
范雪瑶目光自各个采女身上扫过,薛姑姑管辖范围内的采女她这一月之中基本都见过了。五十四个人,其中能晋升嫔妃的可能性很大的采女约莫有七人。除她以外,同院的杨素女、秦珠媛都很有可能顺利晋升,之外卢晓曼、朱玉素也很有可能。
其余两人其一正是长孙珪。她虽然性格不太好,不过关于这一点知道的人不多。毕竟她是皇亲国戚,出身高贵,礼仪规矩学的很好。因此只是给人感觉有些清高。这一点在权贵豪门中其实并不算什么。因而凭她的家世背景,在没有显著的大缺点的情况下入选是十有八、九的。
至于另外一人,名叫曹珊,家世德行都较优,只是长相较为平庸,性格上也很寡淡。范雪瑶曾见过她一面,是个内心比较平和的人,为人处世信奉以和为贵。着实不是个有威胁性的人。虽然平庸,但宫中的审美是倾向于欣赏这种人的。
范雪瑶面上挂着恬静柔和的神情,心里不断细数分析着,再一抬眼时,采女们都到齐了。
薛姑姑清点完人数,满意地点头,上前两步,“各位娘子,先下时辰已经不早了,娘子们可否准备好了?若准备好了,便请娘子们列队,随奴婢前往承德殿。”
众家娘子都互相看了几眼,没有人说话,只静静看着薛姑姑。
薛姑姑心中满意,侧身命几个院所的宫女负责将所有采女都分排成两列,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方才由她打头,四名宫女殿后,领着一众采女前往承德殿。
承德殿距离储秀宫不远,转过一处宫门后,便见到一处十分宽阔的场地,场地之后便是重檐歇山顶的承德殿,金黄色琉璃瓦铺就的殿顶在阳光下只觉得富丽堂皇,势恢宏而庄严。
场地由宽阔平整的青石板铺就,承德殿的台阶之上围了一圈儿汉白玉栏杆,每个栏杆和柱脚都雕着精美的嫦娥飞月图。而台阶之下,早就列了两列小黄门,衣着整齐,垂首并足。而殿前廊檐下则左右分列着两排宫女,都屏声敛气,偌大一个宫殿广场,竟然静的落针可闻。
薛姑姑领着一众采女穿过广场,来到殿前。她们一驻足,月台的宫女中便站出来一人。
“薛姑姑,这是你管辖院所的采女吗?”这宫女约三十许,身材瘦削,面颊无肉,不苟言笑。说话时抬眼扫了一圈薛姑姑身后站立的采女,目光犀利,眼中一点儿情绪也没有,阴森森很渗人。
薛姑姑上前,恭敬的行了一礼,“吴典赞,这便是奴婢管辖院所的所有采女。”
吴典赞点点头,“人可都到齐了?”
“都到齐了,五十四名采女,悉数到齐。”
吴典赞这才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没有差错别好。”又道:“还未到巳时,先在此等着吧,等候太后娘娘召见。”
薛姑姑忙欠一欠身。
又过了一刻钟,总算到了巳时,吴典赞便进殿去禀报,不一会儿人就出来了,拿着名单点名字,叫的名字的采女便要随她进殿受选。
一趟十人,因为中选还是落选都是已经决定好了,因此一批人进去,范雪瑶数着不到十分钟便出来了。倒是挺快的。不过她因门第受累,排的较后面,十几批过去才轮到她。
薛姑姑之前便提点过她们了,于是进了殿,十人率先冲着上座的太后行礼,道万福金安。又冲着坐在太后之下的几位太妃行礼,大凉选秀一贯都是以太后,太妃主持。皇帝的妃嫔是无权涉足的,只因为了防止皇帝的皇后妃嫔会因妒忌,故意阻拦优秀少女进宫。这种事历史上不是没有发生过的。
吴典赞没有停顿,直接让十人自报门第姓名。十人照做,便静立原地,垂眉低眸,等待太后等人宣布她们的受选结果。
一个穿褐红色褙子的太妃侧身看向韦太后,笑吟吟地说:“今次采女的资质较以往出色不少,瞧瞧这范姓娘子,姿色出众不说,这仪态,便是早年妾进宫时也多有不及。”
韦太后点点头,翻着手中的册子,上面记载着范雪瑶进宫以后的一切事情。末了,薛姑姑描述赞美她:神情恬畅,志识高远。六行允备,四德无违。妇德可称,行归柔顺,德备幽闲,有逾贞姜之节。发言垂范。动容应图。皎若夜月之照琼林,烂若晨霞之映珠浦。加以惠心开朗,沉识韶令。
韦太后越看越是满意,又去看范雪瑶本人,见她衣着甚佳,不艳不淡,仙姿玉质,必定会为官家喜爱。再看她身段,虽然纤细修长,但胸脯丰满,臀部挺翘,一看就是好生养的身盘儿。真是哪哪都是好的,更是满意。当即便道:“留!”
范雪瑶嘴角微扬,垂首含笑,神情流露出几分内敛的,并不夸张的欣喜。既表露了自己心中的兴奋与欢喜,又不会失了矜持,给人爱慕虚荣的恶感。见此情景,韦太后等人更是心中欣赏。
这一组十人,除范雪瑶外还留了一人。吴典赞送了十人出殿,又叫了另一批采女进宫。
已经入过殿的采女都要立即返回院所,等待剩余的采女受选完毕。然后宫人就会送她们出宫。于是范雪瑶便由小宫女领着回院所。路过秦珠媛时,范雪瑶冲着秦珠媛微微颔首,示意她莫要心慌意乱。
秦珠媛目露感激,面上布满的焦虑之色总算舒展了一些。
等回了院所,范雪瑶便没有停留直接进屋,时候已经不早了,她家离皇宫很远,得早些动身才行。屋中杨素女和李秀云正坐在桌旁叙话,两人脸上皆是得意骄傲之色,只是杨素女比较内敛,不明显。而李秀云更张扬一些,见她进来,李秀云立刻问她:“你可留宫了?”
范雪瑶正要进里间的脚步一顿,转身点了点头,便又移步进屋去了。
李秀云心里一滞,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她当然知道依范雪瑶的姿色,基本上是肯定会入选的,只是现在知道了还是有些失望。没进宫前看门第,进宫之后可就看长相,及各人争宠手段了。范雪瑶的相貌实在生的太过姝丽,她嘴上不说,心里却早就将其视为大敌了。
看着女儿睡不饱的萎靡模样,比之前还要辛苦。心知女儿主见大,劝不来的,她便不再干涉。幸好女儿的种种辛苦有所回报,现如今范家上下谁不知道她的四娘子琴棋书画,针黹女红样样皆精?甚至连厨艺都令人赞不绝口。
更难得的是女儿心思清明,看人看事十分有眼光。而且无论是看待事情的角度,还是处事为人都很有一番想法。在女儿尚且年幼时,她还没有与夫君和好。那时她在范家处境不太好,她虽然是长房媳妇,主持着范家中馈,可因着婆母偏心三房,导致长房与二房三房总是龃龉不断,连带着小辈间也不太和平。
虽然都是孩子,可孩子间的战争也一点也不轻松。很多人就是在幼时因受自家兄弟姊妹欺负,性子养歪了,日后想要扭转过来都难了。
她心疼女儿,怕她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吃亏,便总会叫女儿的乳母来细问。当时大娘子二娘子三娘子都还没有出嫁,二娘子紫荆是王氏的女儿,与她一般性情,对嫡妹瑶娘言听计从。难就难在大娘子与三娘子身上。
大娘子二娘子同出二房,虽有嫡庶之分却同仇敌忾。先前二娘子因两人受了不少闲气,她原以为雪瑶也会因此受些委屈。没承想,瑶娘对上两人不仅没有吃亏,还很轻巧的就使两人的姊妹情谊分崩离析。日后姊妹相争还来不及,哪顾得上挤兑欺负她?
当时她只当女儿聪明,并未深想。
只是后来种种件件,她发现刘氏真面目曝光,她与夫君和好也是女儿一手促成时,她才彻底明白过来,她的女儿不像她。
别看着她的女儿瞧着娇娇小小的,仿佛个小猫儿一样柔弱。事实上她厉害着呢。平时忍让着只是因为她不在乎,没放在心上,笑笑就过去了。可真正对上事儿,她心思却不小。就像那史书上的智客,军师一样。
每每想起独女的优秀,李蓉就不禁敬佩赞叹。
她活了三十余年,见过的姑娘少说也能从街头排到街尾,她女儿这般的娘子却是她生平仅见。
那些才女她也见过一些,长安城的贵女出身的娘子多如天上的白云,擅长书画琴棋的女子层出不穷。然而那些女子只是有几分才气罢了。其中许有数人可称聪慧之人,却绝及不上才智二字。
难得的是,瑶娘不仅有这份智慧,还从不显摆招摇。不仅范家其余人只知她美貌过人,却不知她有这份心计。连她这个亲身母亲也是因为日日相处,且女儿没有瞒她,才得以发现的一点皮毛。否则传扬出去,智慧二字对女子而言绝非什么好事。
如今细细回想,李蓉不得不承认,她的女儿真的不是寻常闺阁女子。有这番才智心计,她又怎么可能满足于寻常人家后院尺寸之地?她合该筹谋一番大前途!
李蓉不禁有些惶然,心中生出丝丝失落。她原以为女儿是心头肉,掌中明珠,需要她的精心呵护与疼爱。谁知女儿比她还厉害,小小年纪就能在一众姊妹中游刃有余。行事独断,心思深沉。到最后她甚至还是靠着女儿才夫妻和好的。不过想到瑶娘再厉害能干,也始终是她生的女儿。女儿聪明,不就代表她生的好吗?顿时那点儿失落消逝,只觉得骄傲,以及与有荣焉。
范雪瑶自从李蓉说要和她谈谈时便一直凝聚心神,没有错过这番心声,知道李蓉退让了,立刻乘胜追击,不厌其烦的劝说李蓉安心,最终彻底说服了她。
经此一回,李蓉不再反对,同时更加用心的操持范雪瑶入宫受选之事,做齐了准备。
光阴迅速,捻指数过几日,转眼间,选秀的日子便到了。
这一日,早早的范雪瑶便在徐姑姑的指导下换起来早就备下的衣裙。
此时正值阳春三月,天气微暖中还带着凉意。若穿袄子也恰当,只是总会略显臃肿。穿的单薄了,冷且不说,还会令人心中看低。因此徐姑姑准备的衣裙乃是一身襦裙,外配一件斜领袷袄。这样既能显出范雪瑶曼妙的腰肢,又不会太过打眼,惹人非议。
未免弄脏衣裳,嫣然先给范雪瑶梳起双环垂挂髻,鬓间戴了一朵堆纱茉莉花,再在髻上随意又不凌乱的别上几朵小指甲大小的攒珠珠花,精心挑拣出来的雪白的米粒珍珠,就如同茉莉花的花苞一样,与茉莉纱花相互辉映。
然后又服侍着范雪瑶穿上杏色遍地撒花襦衫,郁金罗裙。徐姑姑并没有给范雪瑶准备时下盛行的销金刺绣,或缀珍珠为饰的裙子。若是需要,范家也不是制不起,只是范雪瑶容貌太出色,若是打扮的再盛丽一些未免过于艳光逼人。这只是初次选秀,太过了反而不美。
而这郁金罗裙则正正好。既不会显得怠慢,又淡化了范雪瑶那过分美丽的容貌,且黄色又显白,将范雪瑶一身人如起名的雪白肌肤衬的愈发莹润白皙。徐姑姑简直可以想象到了,选秀时她教导的这位娘子在一群秀女之中,就好似一缕徐徐吹过的春风一般,只令人觉得青春明媚,见之忘俗。
收拾妥当,范雪瑶便在丫鬟妈子的拥簇下走出荷香院,刚走不远,只见一名穿着半旧褙子的少女自三房院子步出,身边只跟着两个穿红着绿的丫鬟,见了她,目光闪闪躲躲的冲她点头见礼。
这少女与范雪瑶年龄相近,相貌生的也很秀气,可惜行止间夹杂着一股子畏畏缩缩,令六七分容貌顿时化作路人,让人喜欢不起来。
这女孩是五娘子,名唤春香,是三房的庶出。五娘子的性情,说得好听点是老实温顺,说难听点是无能,懦弱怕事。
五娘子的生母原本是范老夫人身边的一个婢女,因样貌生的不错被她三叔看上,范老夫人对小儿子宠溺有加,只是要一个丫鬟,有什么大不了的?很干脆地便予了他。后来便生了五娘子。
范城性好渔色,又喜新厌旧,没两年便腻了,转眼就将这婢女抛到了一边。余氏好妒,本就看丈夫身边的莺莺燕燕不顺眼,既然范城自己都厌弃了,她更不会手下留情了。
可怜那婢女至今仍是通房丫鬟的身份,连带着五娘子也被磋磨出懦懦弱弱的性情,说话总是一副怕惹怒别人一样,总是小声小气的,得让人竖起耳朵才能听出她在说些什么。久了,旁人也不爱与她搭话了。
直到今日,五娘子就仿佛是范家的影子人一般,恐怕除了她的生母,便没有什么人真的在乎她了。
范雪瑶冲着五娘子点了点头,便领着一众人走了。
旁人日子过的是好是坏与她无关,若是自己扶不起来,别人怎么帮也是无用。
范雪瑶知道这五娘子不是故意使人以弱,而是真的懦弱。她心里想的总是退让,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做些改变。
余氏故意折腾她,使她不断做针线,绣活给自己,哪怕每日睡不足三个时辰,眼下都一片青黑了五娘子也都是乖乖做给余氏。明知道余氏从来不用她做的那些东西。忍让余氏还能说孝敬嫡母,可她房中的下人偷拿她的首饰,她也不敢跟人说,就连私底下斥责下人也不曾有过。宁可被人笑话穷酸气也无所作为。
这样的人她实在欣赏不来,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是退一百步一万步,只会掉落悬崖摔死!
范春香看着连背影都显得清绝曼妙的少女远去,眼中充满了羡慕的神色。不过,就是再羡慕也是没用的。各人有各人的命,四娘子生来便是尊贵的长房嫡女,而她呢,她只是卑贱的婢生子。她爹至今仍是白身。同样都在十三至十六岁,四娘子就能风风光光的入宫受选,而她却只能守在这府里头,盼着能熬出头,嫁给一个良人。
两人的命运是打从出生起就注定好了的,谁让她没投个好胎呢。
只一会儿范春香便收回了视线,如往常往正房的方向去了。她还得去向阿婆问晨安,虽然阿婆从来没有多看她这个孙女一眼。
她们的动静不大,但瑶娘却闲吵得厉害,她一直在‘聆听’,包括楚楠在内,十数人脑子里头的想法念头,就好像狂风暴雨一样,纷杂喧嚣。瑶娘被吵得头疼,可是又不能不听,还得从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里找出有用的,闭着眼睛装成入睡了的样子。
这么装着装着皇帝就梳洗好了,宫人们随着皇帝的离开数目顿减,寝殿里清净许多,范雪瑶一直没睁眼,不知不觉的又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楚楠又赐了她香汤沐浴,这回不是豆蔻汤了,是更为昂贵的七香汤。上次没有准备,范雪瑶沐浴过后是穿着来时穿的衣裳回去的,虽然回了殿就会换上干净的,可总显得她们失职了。这次鸿宁殿的宫女见她又在殿里头过夜了,不等范雪瑶发话她们自个儿就一早去了趟披香殿,问画屏她们要来了一套衣裙,才使得她不用穿回昨晚上的脏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