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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白的屋顶,惨白的墙壁,惨白的窗帘,惨白的...聂开猛地坐起来,他觉得快受不了了,他已经在这张床上躺了两周了,他想要是再躺两周,他的人生大概也会变成惨白的。≧
“喂,你叫聂开是吧?”忽然有人在门口喊他,鬼鬼祟祟的声音。
“嗯,对。”聂开有点奇怪,他已经在这住了这么久了,这里的医护人员他差不多都认全了,不记得有这么个声音。他往门口看过去,居然是一个头花白的老婆婆。聂开愣了一下,“老婆婆,请问你是...”
“哦,我是这里的护士长,今天病人有点多,所以由我来帮你注射。”老婆婆说着果然推着小车走了进来,“还有,不要叫我护士长,叫我孙大娘就好。”
聂开看到她确实穿着白大褂,终于打消了心头的犹豫。“护士长婆婆,不是孙大娘,平常不是下午2点才打第一针吗?今天怎么这么早?”
“哦,是,是吗?提前了,对,今天提前了。”孙大娘居然支支吾吾的样子,聂开看她说完以后还暗暗呼了口气。
“哦,是这样啊。那你打吧,我忍着。”聂开重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说。
“好好好,这就来,孙大娘很高兴地样子。”聂开听到她开始摆弄针水,先是是撕开注射器包装的声音,然后是针头插进橡胶塞的声音,然后是摇晃针水的声音,摇晃针水的声音,摇晃针水的声音...
聂开不解地睁开眼睛,看到老婆婆正抱着一个巨大的玻璃瓶使劲地摇,瓶子里面竟然是五彩缤纷的药水,聂开吃了一惊,他不记得之前有打过这么浮夸的针水,他噌地坐了起来,看到小小的推车上面居然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针水瓶,每个瓶子的瓶塞上都有一个针眼,看样子,她手里的那个玻璃瓶显然掺杂了十几种针水。聂开哆嗦起来:“不是,婆婆,孙大娘,你这配的什么针水啊。”
“**************咯。”老婆婆头也不抬地说,还在努力地摇晃手里的玻璃瓶。
聂开吓了一跳,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瓶子大声地说:“什么?你,你再说一边。”
老婆婆被聂开吓得愣了一下,摇晃瓶子的手终于停下来,她抬起头来,一脸不解地说:“我,我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吗?”
“额。”聂开也愣了一下:“你刚不是说你在调什么什么鸡尾酒?”
“没,你听错了!”孙大娘使劲地摇着头,“放心,这肯定不是什么鸡尾酒,这是特别为你调配的针水。”孙大娘忽然凑到聂开耳边:“绝密配方。”
“绝,绝密配方!?”聂开更慌了,“婆婆,不是,大娘,我看我还是不打了吧。”
“什么?”孙大娘叫起来,非常生气的样子,她把针筒整个攥在手里,攥得针筒都快裂开了,她生气地说,“不打了?你知道这些针水价值多少钱吗?还是说,你这是在怀疑我的医术?!”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聂开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趴下!”孙大娘大喊。
聂开浑身一个激灵,赶紧转身趴在床上。
“把裤子脱了!”
聂开于是扒下了裤子。
“啊!!!!”
“嘿,嘿,醒醒,你干什么呢?脱光了裤子等男人呢?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大爷我是这种人吗?”一个粗狂的声音,却是喋喋不休的语气。
聂开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扭头看到王大爷正一脸鄙视地看着自己的屁股。聂开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赶紧把裤子提了上来,然后努力岔开话题说:“是王大爷啊,现在几点了?”
“你说几点了?”王大爷很不耐烦的样子,“到打针时间了。”
“哦。”聂开反应过来,原来已经两点了,最近一周每天两点王大爷都会过来给自己打一瓶氨基酸,说是有助于伤口恢复,王大爷好像是这里的诊断医生,亲自帮自己打针则是受了教授的委托。他想,没看出来那个没心没肺的光头教授,想的还挺周到的。而且王大爷似乎人很好,打完了针经常在这里陪他聊天,他在这里连手机都没有,无聊的要死,于是每天就只能盼着王大爷来帮自己打针,给自己讲讲外面的事情。
“不对,今天不是已经打过了吗?”聂开忽然想起了早晨的遭遇,叫了起来,他这才感觉到屁股还隐隐作痛,仔细一想,那一针居然把他扎昏过去了。
“你说什么呢?谁给你打的?”大爷一脸的不解。
“孙大娘啊,就是这里的护士长。”聂开努力解释说
“啊?孙大娘?那家伙是神经病啊!她给你打什么了?”王大爷叫了出来,似乎是被吓了一跳,但是聂开显然比他还惊讶1oo倍。“什么,神经病!?”他也叫出来。
“对啊,那个疯女人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了,经常护士一不留神,她就从自己的病房溜出来捣乱。”王大爷一脸担忧的样子,“孩子,她给你打什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聂开着急起来,他想起来那瓶五颜六色的针水,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我会不会有危险啊?”
“这个就不清楚了,可能需要先观察一阵。”大爷一脸节哀的表情,聂开都快哭出来了,而王大爷的输液管已经准备好了。“算了,要不把今天的针水打了先?”王大爷看着聂开的眼睛说。
聂开满脸都是生无可恋的表情,不过还是把手伸过去让王大爷扎了针,聂开很怕打针,不过王大爷打针倒也不痛。那些没经验的小护士打针总是要扎半天,扎的时候动来动去,有时候好不容易扎进去了,结果还扎歪了,于是又要换地方再扎一下,每当这时候,聂开就难过的要死。王大爷就不一样,他打针干净利索,有一种武侠电影里面修炼了几十年的老剑客那种沉稳老练的感觉。
聂开感觉到手上微微地刺痛了一下,针已经扎进去了,王大爷用拇指按住扎在手背上的针头,又用另一只手从衣服袖子上撕下事先准备好的固定胶布,把针头和针头后面的塑料管都分别固定好。完了,他冲聂开打了个响指,就转身离开了,聂开忽然有点失望,他本来还在猜今天王大爷会给他讲什么有趣的事,是二楼的小丽和刘医师的绯闻,还是三楼的小护士底裤的颜色,但是王大爷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匆匆忙忙的,好像怕谁追过来似的。
聂开于是又无聊起来,他百无聊赖地盯着惨白的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然后就开始数输液器里面滴落的针水。他住的是单人病房,无聊的时候连一个可以聊天的病友都没有。这两周以来,他为了打时间,就只好在输液的时候数输液器里的针水,一滴,两滴...一直数到几百滴,有时候一不小心忘了数到哪里,他就从头再数一次。他听别人说数数有助于睡眠,可是他数来数去,反而越数越精神,看来民间偏方果然不可靠。
聂开正数得入迷的时候,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他一惊又忘了数到那里了。
“干什么嘛?”我正数数呢,他愤愤地说,也没转过头去。
“哟,原来你有这么强的学习意识啊,那你慢慢数,我就不打扰你了。”来人也愤愤地说。
聂开觉得心脏猛跳了一下,他像触电一样转过头去。“晓雪,是你啊。”聂开努力地使自己保持一副很冷静的样子。
来人确实是宋晓雪,聂开看到她今天穿了一件粉红色的吊带T恤,诱人的胸脯微微隆起,下身则依旧是齐膝的牛仔裤,她的眼睛一眨一眨地,却撅着嘴,一副很生气的样子。聂开立刻高兴起来,他当然看得出来宋晓雪不是真的生气,他很想立刻上去拥抱这个小精灵,但是他想如果那么做了,宋晓雪大概会给他一个大耳瓜子,他于是只好看着宋晓雪傻傻地笑。
其实在一秒钟以前,他还有点埋怨宋晓雪来着。他已经在这间病房里躺了两周了,两周以来,光头教授,mr杨,胖子都来看过自己,甚至那个一脸桀骜的刘天一也来了,虽然只是在门外远远地瞟了他一眼。但是唯独宋晓雪一直没有来,她本来是聂开最期待的人啊。聂开好几次想问教授宋晓雪为什么不来看自己,但是怕又引起误会,只好忍着。可是宋晓雪为什么不来呢?聂开百思不得其解。是忘了吗?自己可是救大家于水火的英雄啊,她怎么能忘了呢?聂开于是越想越恨,他想等见到了宋晓雪,一定要狠狠地数落她一顿。可是现在宋晓雪来了,对他随便那么一撒娇,他就再也生气不起来了,连问她为什么不来也忘了。
聂开还在看着宋晓雪傻傻地笑,宋晓雪于是又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干什么,没见过美女啊?你看你口水流出来了!”宋晓雪一脸鄙夷地说。
“有,有吗?”聂开连忙擦了擦嘴,他意识到宋晓雪在逗他,愤愤地说:“你又耍我!”
“切,还不是你心虚!”宋晓雪笑嘻嘻地说,“怎么样?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习惯?一点都不习惯!求求你快让我出院吧。”聂开哀求道,他想起来屁股上的针眼,拽着宋晓雪的衣角抱怨说,“你知道吗,今天早上还来了一个姓孙的大娘,给我打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针水,你猜怎么着?后来王大爷居然告诉我说那个孙大娘是个神经病,神经病啊!这里的医生居然放任那些神经病到处乱走,简直太危险了,太危险了,我的屁股现在还疼呢!”
“哇!这么有意思?把裤子脱下来让姐姐看看。”宋晓雪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晓雪!”聂开喊道。
“哦,哦,哦,好了,好了,我们聂开同学受委屈了。”宋晓雪赶紧摸着聂开的头安慰他,她忽然意识到什么,一脸疑惑地说:“你说的孙大娘我知道,确实是这里的病人,可是王大爷又是何方神圣?我不记得有这个医生啊。”
“啊?”聂开愣了一下,“你,你别吓我啊。”
“不会错的,我有在这边实习,这里的医生我全认识,确实没有这号人。”宋晓雪很认真地说,刚好有一个小护士从门口走过,她赶紧问,“hi,小刘,你认识一个姓王的老大爷吗?”
“晓雪你问王大爷啊?他也是这里的精神病人,前一周刚刚转进来的。”姓刘的小护士说,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晓雪和聂开都沉默下来,四只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宋晓雪先开的口:“他又给你打的什么?”
“氨基酸吧,好像是。”聂开不太确定,“他已经给我打了一周了,对了,现在打的就是。”
宋晓雪立刻站起来去看那个瓶子。
“生,理,盐,水?”宋晓雪一个字一个字地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