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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这么多,得多少人往她身上看?不知道到场的有一半单身啊。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
何筱浑身微微一颤,伸手拍掉了他粗粝的大手:“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净往歪处想啊。”
程勉突然就笑了,半是叹息半是抱怨的说道:“只能说笑笑同志你太不了解男人了,尤其是这和尚庙里出去的。”
何筱听着,莫名的脸就红了。她推了推程勉:“你先坐着,我得听你老首长的话,倒杯茶好好招待你。”
程勉满是遗憾地看着何筱那妙曼的背影,心里终于有点儿羡慕沈孟川了。
结婚,是真的好。
转眼就到了周日。
何筱提前一天到了干休所,跟褚恬一起陪涂晓渡过了最后一个单身夜。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了,作为资深美女,褚恬自告奋勇地给两人上妆。何筱和涂晓也乐得自在,趁这么会儿功夫养精蓄锐,准备应付这一天的忙碌。
褚恬看着镜子中的何筱:“我记得我替你选的伴娘礼服不是这样的,怎么换了?”
何筱白她一眼:“别提了,程勉嫌露的太多,坚决让换掉了。”
褚恬乐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听他的话了?”看了眼她现在穿的立领蕾丝裙,忍不住又打趣道,“这回换这个包的可够严实啊。”
何筱闭目,懒得搭理她。
早晨六点多,迎亲的队伍到了,何筱从二楼窗户探头一看,被这夸张的车队吓了一跳。根本数不清楚有多少辆车,只知道一眼望去看不见队尾。
涂晓早就见怪不怪了,对镜检查着妆容,道:“得亏是我打小就认识我这婆婆,否则被这阵势吓得逃婚都有可能。”
“那必须。”褚恬冲她眨眨眼,“你要是走了,她老人家可就没媳妇了,当然得隆重娶回家。”
涂晓微微一笑。
其实这么些年,婚姻对她而言,已经只是一个形式了。她跟沈孟川,互相看不顺眼了十几年,又互相以爱为名折腾了十几年,如今她的心情只能有两个字来形容:落定。
尘埃落定。
何筱觉得她能理解涂晓的感情,因而笑了笑:“既然这么大手笔了,那不给够红包可不让进门,任务就交给恬恬负责了。”
褚恬一拍胸脯:“那绝对没问题啊,倒是你,别看见伴郎就瞬间倒戈了。”
何筱囧。
鞭炮声过后,迎亲队伍里的一帮兵痞子摩拳擦掌的准备进门了。
红包照收不误,可人是甭想进来。何筱就跟着涂晓坐在一旁,她向来是只看热闹,真要她参与进去,往往都是最惨的那个人。何筱自认为不甚机智,就全权让褚恬负责了。
褚恬也不负众望,外面的一群人差点儿把门卸了才得以进来。沈孟川现在也顾不得首长的形象了,抱着涂晓就往外跑。
何筱被逗乐了,视线一转,看到了同样在微笑的程勉。拖婚礼的福,她终于也见到一回他不穿军装的时候了,笔挺整饬的西装穿在身上,硬朗中带了些优雅。只是终究还是穿不习惯,低头整了整衣角,抬起头,看见了她在盯着他看。
何筱立马转过了头,程勉左右打量了下,向她走了过来。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衣服换了?”
“有人那么大意见,想不换也难。”
程勉笑了,很得意的那种。
何筱就见不得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赶紧下楼,一会儿车队就走了。”
程勉叹了口气,跟着她往下走:“战斗力太弱了。”
何筱表示不满:“你们一群当兵的,欺负我们一群女人,还好意思谈战斗力?”
“不是说你们。”程勉扬扬眉,看着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把媳妇抱上车的沈孟川,“我这老首长结婚太晚了,请来的战友大部分都是校级军官,有头有脸的谁敢敞开了闹?这要搁我们连那群战士们身上,开个门根本不算事儿——”说到这儿他突然回过头看何筱,“所以我得吸取老首长的教训,一定要早结婚。”
说了半天原来还是绕到这上面了。何筱表示很无语。
经过一番折腾之后,新郎新娘终于到了酒店,稍事休息,就出来迎接宾客。何筱陪在一旁迎宾收红包,忙得头都抬不起来了。临近中午,人到的差不多了,她才稍稍休息了一下。仰头活动了下脖子,一只红包递到了她的面前,上书两个大字:徐沂。
何筱把红包收下,第一反应就是扭头去找褚恬。徐书记非常淡定又非常无奈:“不用找了,刚在门口遇着了,送我一对大白眼。”
何筱噗地笑了,把红包收齐,交给涂晓的妈妈代为看管之后,又折回身来找徐沂。与在场许多人一样,他穿了一身整齐干净的军装,挺直地矗立在那里,远远地看去,像是一尊雕像。沉稳,理性,这是徐沂的优点,也是让她看不透的地方。
何筱慢慢走过去,徐沂转过头来,低声问:“程勉呢?”
“帮首长招待宾客。”何筱说,“我还以为你会跟着迎亲队伍一起来。”
徐沂笑了笑:“昨晚家里出了点儿事,回去了一趟,今早起晚了,没赶上。”
何筱点了点头,两人并肩站了一会儿,众人差不多都要落座了,她才轻声开口问:“徐指导,恬恬那么喜欢你,你就真的看不上吗?”
徐沂一愣,又很快微笑。
“抬举我了,恬恬是个好姑娘,我没资格看不上,更没资格辜负。”
何筱不解:“怎么会辜负?”
“你觉得我勇敢吗?”他突然问。
何筱被他问住了,良久才回答:“当然,身为一个军人——”
“谢谢你。”徐沂笑了,“只是你不知道,有些时候,我很羡慕程勉。”
“为什么?”
她想不出程勉比他强在哪里,因为两个都是同样优秀的人。
“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好笑。”他说,“我羡慕程勉,是因为他从一至终,都非常勇敢地爱一个人。不用怀疑,那个人就是你。”
话题转换地太突然,何筱不知道该做出怎么样的表情。只是听到这句话,她心里觉得暖暖的:“我知道。”
“我们两个是搭档。不瞒你说,有时候,我会觉得他那种热切而执着的感情很不可思议。可每当你看着他的时候,发现他因此而兴奋、高兴、或者伤感失落的时候,又会觉得这才是正常的。每一个渴望感情的人,都是最真实的。”徐沂看着前方,很平静的说,“这就是我羡慕他的原因。”
何筱突然有些词穷,良久才出声:“这些只要你想,你也能拥有。”
“也许吧。”徐沂微笑,像是突然回过神,他偏过头,看着何筱,“对了,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说。”
徐沂斟酌了下,开口道:“上周五中午,你是不是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什么男人?”何筱没太反应过来,看着他的眼睛,却突然想起来了,“陈成杰?你们怎么知道?”
徐沂有些尴尬。
其实这事儿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只是那天司务长和炊事班两个兵出外采买食物,中午回来的时候正好路过基管中心门口,好巧不巧地看见了何筱上了陈成杰的车。司务长不是第一次看见何筱了,一眼就认了出来,当下不太在意,回来一琢磨两人当时的别扭样子,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只是也不敢直接问程勉,只好偷偷问徐沂。也不怪他们对这事儿格外上心,当兵的都不好处对象,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也常常因为时间、距离的问题告吹,战士们管这叫“放冷箭”。常常都是一个兵“中箭”了,一群兵替他抱不平。
几个人正说着,程勉就进来了,正巧把最关键的听到了耳朵里。也没批评他们,就问了问开车的人具体长啥样,之后就没话了。
“虽然没说什么,但下午就带着连队冒雨去靶场训练了,完事儿之后自己又在雨中跑了两千米。说起来也够可乐的,程勉这人心情一不好就爱自虐。”
何筱没笑,就觉得嗓子干干的,费了老大劲,才挤出一句话:“那人是我妈给我介绍的,那天中午我——”
说到一半,她才发觉这解释已经毫无意义了。程勉只字不提,那就是选择相信她,只是她不知道,他是如何说服自己的。
就如同过去的七年,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就这样坚持等下来的。
何筱突然觉得很难过,她转过身,匆匆走向涂晓,临走前丢给徐沂一句话:“你可真不会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