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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吃猪食风波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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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她的家!”这句话像魔咒一样在忆梅的脑海里来回打转,甚至在许多年后,她一直忘不了这句话,忘不了尚家所有人的嘲弄,忘不了寄人篱下的苦涩和屈辱。

    忆梅多希望爸爸能挺起腰杆,站出来向王彩凤关心自己女儿一样,为自己说句话,让她觉得温暖,起码这样她能毫不犹豫的回一句,“这也是我的家!”

    可现在,尚立东耷拉个脸,任由王彩凤侮辱自己却没有一次阻拦,忆梅小小的心灵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眼泪一滴一滴的坠落下来,掉进心里,王彩凤的嘴里巴拉巴拉的讲着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只有脚下的砖块在泪滴的投射下,无限放大,她看到了爷爷,感到了难以触摸的温暖,直到她隐隐约约听到“去吃猪食”这几个字!

    她惊讶的张大嘴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王彩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我干嘛,告诉你个臭丫头,今个你不吃也得吃,吃也得吃!让你欺负小雅,让你藐视我,今个让你尝尝老娘的厉害。”王彩凤满嘴喷着唾沫,眼珠子狠不得要瞪出来。

    忆梅只觉得一眼晕,她看到了爸爸试图阻止,好像被王彩凤一个巴掌给拦了回去,她还不如小黄,一种被侮辱的羞耻感笼罩着她,她想逃离,越远越好。

    直到脖子被人用力拖拽着,她才彻底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去猪圈的路上,她下意识的痛哭起来,带着无助和害怕,大声叫喊:“爷爷,爷爷救我。哥哥,哥哥,哥哥……!”

    尚立东蹲在茅草屋的墙角,头深埋在膝盖里,不住的叹息,小雅则像看戏一样,眉毛向上挑动着,一种报复的快感蔓延着她的全身,让她觉得自在、觉得舒服。

    忽然,她感觉一阵猛呛,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自己的脸已经被王彩凤狠狠地嗯了下去,整个脸淹没在猪食中,一股恶臭夹杂着苦涩的气味顺着鼻管噎呛着整个喉咙,无法呼吸,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哥哥……哥哥,救我!”忆梅放声大哭,用尽全力想抬起头,可是挣扎了半天却无济于事,她开始乱蹬,果然,终于踢到了什么,只见王彩凤“哎呦”一声,“你个兔崽子,居然敢踢我!”说罢,疯狂的用力,忆梅的整个脸又完完全全的陷了进去,埋没在猪食中。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迅速窜进猪圈,随着一声“敢欺负我妹妹,去死吧你!”王彩凤已经推倒在地,啊啊……哎呦哎呦疼的直叫。小雅和思成见状,也忙跑过来,想扶起地上的妈妈。

    “妹妹,妹妹,你没事吧!”

    “你个白眼狼,白养你了!”王彩凤恶狠狠的瞪着思格,满眼都是气愤。

    思格猛地转过头,“再欺负我妹妹,信不信我杀了你!”他重重的说着“杀”字,吓得王彩凤一抽,不敢言语。

    忆梅深深地埋着头,也不说话,默默的哭泣,浑身发抖,头发上、脸上、身上到处都是麦糠和猪粪的混合物。思格抬起手,轻轻缕着妹妹的头发,用手指一点点的抠掉脏污,嘴里一遍一遍的念叨:“别怕,别怕,哥哥在,有哥哥在!”不一会,搂着妹妹的肩向茅草屋缓缓走去。

    “孩子,你……你没事吧!”看忆梅走进来,尚立东猛站起来,看没人回答,他勾着头,低声说:“你,你别怪爸……爸也不……”

    “你是死人吗?”思格一字一句的说,看着眼前窝窝囊囊的父亲,他恨不得他死掉,作为父亲却眼睁睁的看着妹妹受这样的侮辱,他活着还有什么用?

    “我……”尚立东不再说话,背深深地弯了下去,低着头缓缓的走出茅草屋。

    夜,像冬日的湖水一样冰冷而又平静,床边,忆梅紧紧地蜷缩在哥哥怀里,泪水不断地流淌出来,哭湿了哥哥的前襟。

    “对不起,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思格带着浓浓的愧疚,看着妹妹狼狈不堪的样子,开始抽泣。

    忆梅摇摇头,紧紧地闭着双眼,不敢去想象刚才那令人作呕的画面,这个家像一个监狱一样,让她难以挣脱,可离开家她又能去哪呢,没有了爷爷,哪也不是家。

    许久,忆梅慢慢停止了哭泣,从哥哥怀中爬起来,望着湿漉漉的水床发呆。

    幽暗的灯光下,顺着忆梅的目光,思格这才注意到这一摊水汪汪的世界,他转过头看着妹妹,“这,是不是小雅干的?”

    忆梅点点头。

    “我去收拾那蛮丫头。”思格说完,准备起身,被忆梅拽住。

    “哥哥,不用了。”她望着思格,眼泪又滴落下来,“我想爷爷!”

    一阵沉默,思格忽然想到了什么,拉起妹妹的手走了出来,院子里已经恢复平静,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寂静的有些可怕,思格拉着妹妹穿过院子,悄悄溜出家门,爬到家后面的山头。

    “你看……”思格指了指镜面一样的天空,眼里透着希望的光芒,兴奋的说:“爷爷就在那,是那个最亮的精灵,他在看着你呢。”

    “爷爷……”望着那颗亮闪闪的星星,忆梅的眼泪在眼眶里不断的打转,在眼泪的放大下,那颗星星越来越亮也越来越大。

    有了爷爷的陪伴,忆梅慢慢缓过神来,一种漂浮空中的身体才缓缓落地,真实的存在着。风悠悠的飘了过来,夹着一丝清冷渗入皮肤,可有爷爷的陪伴,即使浑身鸡皮疙瘩,忆梅也觉得知足,觉得幸福,她开心的笑了起来,她能感受到爷爷的存在。

    “要是我能和爷爷在一起有多好啊!我也想到天上做爷爷身边的小精灵。”忆梅忽然开口。

    “啊?”思格吓了一跳,他猛地扭过头看着妹妹,用命令的口气说:“不准胡说,那样爷爷会生气的。你记住,不管如何时候,哥哥都会保护你。”

    忆梅微微笑了,抬起头,对着天空笑着说:“爷爷,你放心,忆梅会照顾好自己的,还有思格哥哥会保护我。”

    天空的星星闪了一下,像是回应。

    “我们回家吗?”忆梅轻声问。

    “不!我们没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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