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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深闺怨妇的沮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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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些年时候,作为“大哥”的大中华上国,身边跟着许多个“小弟”。

    “小弟”有“大哥”罩着,“小弟”的生活就过得很滋润,很安逸。“大哥”有“小弟”们众星拱月地捧着,“大哥”就更加显得八面雄风,威震天下,那时地球人都称大中华上国为“天朝”。“大哥”身边“小弟”最多的时候当属明朝,总有不下十多个,朝鲜(高丽)、越南(安南),冲绳(琉球)、老挝、柬埔寨、缅甸、泰国(暹罗)、印度尼西亚(瓜哇)、菲律宾、斯里兰卡(锡兰)、尼泊尔(廓尔喀)、不丹、马来西亚(马六甲)等。“大哥”是宗主国,“小弟”是藩属国,“小弟”事无大小全由“大哥”做主说了算。“小弟”要是在外头跟人戳出了乱子,“大哥”自会出面说话进而摆平。这很有些现今黑社会的样子。

    忽然从某一天开始,世态变了,变得一切开始混乱起来,不是今天这个“小弟”被人做掉,就是明天那个“小弟”挑竿子单干。更可气的是有些“小弟”竟弃“大哥”而不顾投去了别人的帐下。到了大清朝晚年,“大哥”身边就剩俩了,一个是朝鲜,一个琉球。不久、琉球又让日本人给做掉了。这样,朝鲜就成了“大哥”身边唯一一个“小弟”了,而且这个“小弟”身子骨还不怎硬朗。

    可是,不知从何时起,“大哥”的话竟不好使了,唯一的“小弟”也开始不服管了,凡事自作主张起来了。好吗,既然不服管了,“大哥”也就乐得正好,“大哥”眼下手头上正有一摊子烂事急着要办,“大哥”这一丢手,哈,不服管的“小弟”开始吃起来苦头了。

    186年(朝鲜哲宗14年1月8日),朝鲜第二十五代国王哲宗驾崩,享年才岁。

    那会儿距离朝鲜立国不过四百几十年,然而王朝大厦却早已被蛀虫中空,几近到了弱不禁风尽显末世之“玩完”景象。

    前面说过,大清国的这个“小弟”身子骨不怎么硬朗。可再不怎么硬朗总不至于“不硬朗”到王室里连个儿子都生不出吧,果不其然,事实还真就这么如此,景福宫里已经五十多年没有听到小孩叫唤了。事情很麻烦,国不可一日无君啊。虽然只是一小国。

    其实这事儿人们多虑了,在外人眼里先王驾崩新王继位,这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顶天大事。但在某个人眼里却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哲宗驾崩这就对了,就对了。这个人不是旁人,这个人就是我说的那个“脑残”老头——兴宣大院君李昰应。说李昰应老头“脑残”也不完全对,因为有件事老头却做得鬼精。

    此时,在破败的汉城云岘宫一间书房内,“脑残”老头兴室大院君李昰应正独自窃窃私笑,还很诡秘。李昰应原本也是朝鲜支系王族,不然咋会被封为兴宣大院君呢。李昰应身为王族,经历十年落魄,名声混得很不好。这人年轻的时候,为躲避王室倾轧恶斗中不致伤到自己,他故意装作胸无大志,浪荡不羁的样子,整日“竹杖芒鞋”,与市井无赖厮混一气,在街道上讨酒喝,在赌场上讨小费,甚至几次专门到朝鲜安东金氏府上乞讨,饱受金氏族人的嘲弄和侮辱,被人称为“宫道令”,就是纨绔青年浪荡公子的意思。

    李昰应将自己蒙蔽得很严实,这种以丧失人格、尊严为代价的蒙蔽,极具很大的欺骗性。而实则他这是在卧薪尝胆、积蓄抱负,有朝一日以王族的身份执掌朝纲,统治这个国家。

    哲宗驾崩,后继无嗣,国王的宝座一时处于虚待状态。李昰应等的就是这一天。

    早在哲宗得病日趋严重时,兴室大院君李昰应就动起来了,一个宏伟的构思在他胸中大胆行成。虽说李昰应在他后来摄政期间,在有些事情的处理上有点二,但大院君李昰应毕竟还是有一定的才干与谋略的。

    他先是频繁接触承候官赵成夏(赵太妃最宠信的娘家侄儿),密谋如何打击安东金氏。继而又通过赵成夏攀近赵太妃,并通过赵成夏之口向赵太妃喧染兴宣君这人人品如何好,他的次子李载晃是王族里多么聪明伶俐的少年等,很是取得了赵太妃的信任。很快李昰应和赵太妃俩人便紧密地勾结在一起,秘密达成了利益联盟。

    这时候还不算太“脑残”的大院君李昰应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李昰应和赵太妃两人强强联手,很快便击跨了安东金氏,排挤掉所有竞争对手,最后赵太后力排众议,在朝廷上宣布:“以兴宣君嫡第二子命福入承翼宗大王大统。”

    李载晃乳名命福,据说小命福在幼年就有登上王位的朕兆。当时有一个叫做朴有鹏的人看过小家伙的面相以后,就惊叹道:“天日之表!”

    1864年1月1日,十二岁的李载晃成为朝鲜第二十六代国王,高宗是也。由赵太妃垂帘听政。

    按规定,以支系王族入承大统的国王的亲爹应被封为“大院君”称号,既然李昰应原先已有了“兴宣君”的称号,也就不用再“脱裤子放屁”,原有称号沿袭着用得啦。

    儿子入承大统从了王位,李昰应自然而然地入朝摄政。兴宣大院君的执政被韩国史学界认为是韩国近现代史的开端。

    实事求是地说,赵太妃虽然在选国王承大统这件事上有她不光彩的一面,但赵太妃本人还是一位很识大体,很贤厚慈善的女人。她久居深宫,对天下情势知之甚少,自然就对大院君李昰应产生出充分信任。赵太妃虽是垂廉听政,实际并不直接干预朝政,一切军国大事只委以摄政的兴宣大院君李昰应。这样一来,高宗也就成了名义上的国王,李昰应才是实际掌控朝纲统揽天下之人。兴宣大院君李昰应甫一执政,连喝杯茶的功夫都舍不得浪费(瞧人家这工作作风),便立即使出霹雳手段,依靠和赵太妃的联盟体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彻底打跨了安东金氏,消除外戚势力,狠狠打击了党争,巩固了王权。

    1866年,国王李载晃——不,这时应该叫国王李熙了,因为三年前他过继给赵太妃为子时名字就改为李熙了。这年李熙十五岁,十五岁诚然还是个孩子,但在王室看来这已经到了大婚的年龄。

    就找儿媳妇这件事上,摄政大院君李昰应表现得十分的谨慎,十二分的慎之又慎。根据他多年对外威干政的教训总结,找儿媳妇可不敢找那些家族“枝繁叶茂”,人丁兴旺的大家妞儿,这样不用担什么外威干政。妞儿还得知书识节,温顺贤淑,最好别有什么参政欲望。兴宣大院君李昰应这么一划圈儿,很是自然而然地就将那些豪门闺姐儿给划出圈外了。你想啊,哪家豪门望族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儿孙满堂的?要命啊。

    大院君李昰应把自己的这种思路说给赵太妃听,赵太妃极为赞同,认为老李头的想法很切实际,还很创新。既然都得到了赵太妃允可,剩下的就是如何把找儿媳妇这件事尽快落实下来。李昰应寻寻觅觅,觅觅寻寻,结果觅到了自家老婆闵氏家族旁系的一位姑娘身上,这位姑娘便是闵氏紫英。

    可怜大院君老头儿怎么也没想到,一番心思费尽,浑身解数使光光,自己竟给自己挖了个坑。不仅日后翁媳两人成了难以相互兼容的死敌,而且就连大院君老头的权势和英名,也被这个儿媳闵氏紫英毁了个彻底干净……

    1866年月,朝鲜国王李熙大婚,闵氏紫英正式当了王妃。这年高宗李熙十五岁,闵妃十六岁,正宗的“姐弟组合”。

    一入宫围深似海,闵妃进入景德宫最初三年,俨守国母仪制,恪尽为媳孝道,很得公婆喜爱。但有一件事闵妃总也处理不好,她人虽然生得貌美如花,温顺贤淑,可是缺少浪漫主义情怀,不懂得怎样给她的小老公抛媚挤眼。本来帝王家的皇宫就是邀宠争风的血腥地儿,自己不懂引诱,小老公又总不主动来弄事儿,这就麻烦了!

    闵妃内心深处时常隐隐产生着一种危机感。她虽然出自书香门第,从小酷爱读书,但童年家贫如洗的闵妃,对于别人的冷落轻慢早已习惯了。她学会了克制,学会了隐忍,开始用读书消遣寂寞和愁氛。读书是最大的解压方式,这是谁都明的事理儿,可问题是读什么书。一个王妃不读“美容养颜”手册,不看“烹饪技术大全”,却读起《恨中录》,《癸丑日记》和《仁显王后传》来了,这就有些危险了。后果很不堪设想。

    几部“大内悲歌”读得闵妃背抽凉风,心生恐怖。

    大婚三年了,高宗来她这里的回次寥寥可数,但在李尚宫那里高宗却整日尽情折腾,操练不止。这些早有小宫女打报告给她。换在别的尚宫或是哪怕一个宫女身上发生这事儿,以闵妃的品行涵养和文化素质修养,她自是不会把它太当回事,王宫里的尚宫、宫女本来就是为国王准备啥时候发情用的。

    闵妃认为,以她的身份,她的容颜,她的修养又哪一样是李尚宫比得的?问题是早在高宗和闵妃大婚之前,她的这位小老公便与李尚宫打得火热的不得了。这却是闵妃所不知道的。在她看来,小李老公只是给李尚宫玩玩罢了。优越感使闵妃产生了极大的麻痹轻敌思想。闵妃的大度函养,闵妃的极度麻痹主义思想所产生的结果,是给她带来一棒沉重打击——高宗和李尚宫经过一番辛勤“操练”,俩人出“战果”啦。

    1868年4月,李尚宫产下一子。赐号“完和君”。

    高宗国王高兴得手舞足蹈,大院君老头更是喜得眉飞色舞。王室上下到处是一片欢乐的海洋。看着眼前这片喜景儿,闵妃心里实在无法高兴起来,虽但如此,还可劲地恨着,恨谁?恨自己呗!王室“大内悲歌”三部曲算白读了。有知识有理论,咋不去实践呢。

    很快地,她的恨开始潜移默化着,而且这还不象一般意义上的潜移默化,这种潜移默化的忿恨沾上谁谁就倒霉。

    她恨高宗,卿本正妃,你小子却楞让卿家“苦守”三年的空房,偶尔来上一回也是“轻描淡写”、“不痛不痒”的,叫卿咋个地给你生儿子嘛;她恨“大院君”,老头你个老不正经的,既然你儿子婚前就有了相好的,据说这事儿你是知道的,还很默许,那干吗还把我闵氏弄到这里遭冷落,你这是坑人嘛,我跟你没完。老头,也就打今儿个起,咱这就算是开始了。

    别人先下手为强,自己的儿子不知这功夫正在哪儿“躲猫猫”。她开始拿“三部曲”进行“三对照”,这一对照把个闵妃对照得登时一身冷汗!

    瞧那爷儿俩看着婴儿喜得那个屁颠劲儿,可以肯定,未来王室东宫世子就是这个小完和君的了。根据“三部曲”内容的提示纲要,未来王室阴谋的牺牲品岂不就是我闵氏紫英了?

    自古女人多的地方就有争斗,王室里后妃、尚宫、宫女无数,盈盈笑容的背后,又暗藏了多少算计与毒谋?而身为母仪天下的闵妃,似一朵国色天香的牡丹花,花开至尊,在这寂寂的宫墙内,空守着王妃的高位,感受着高处不胜寒的孤苦,况且本来又不曾为王室生下一男半女,今后甭说能否保着王妃的位子了,要想继续在景德宫呆下去,怕是都有点儿玄鸟。

    闵妃到底是从小修炼的,她表面依然如故如常,心里开始了认真敲定。她不想再回到从前的生活,更不甘心在未来王室相互倾轧、你死我活的腥风血雨中当个牺牲品。着眼未来,为保着自己的位子,她要勇敢战斗,夺回国王的心,夺回国王的王位。但闵妃心里也很清楚,要做到这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想达到目的,就必须先扳倒那个挡在道上的混蛋老头。

    打这一刻起,闵妃开始给老老头下套了。

    闵妃这边咱们暂切按下,因为凡事总得有个酝酿过程,然后才是行动。趁着空儿还是回头再聊下袁世凯,他这会正悲伤着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