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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途飞带着肖忠河和独孤玉搬进了聂恒资为他们准备的别墅。
那十万日元,叶途飞并不打算用作赌资,在赌场中实现翻倍。上海的赌场全都是青红帮的产业,他叶途飞好歹也吃过青帮的饭,不能赚自家弟兄的钱。
但聂恒资的要求也不是开玩笑,一个月,要把这十万块变成三十万,一人一半,也就是说,一个月后,叶途飞要偿还聂恒资十五万日元。
聂恒资不是在玩笑,叶途飞也没有把此事当成儿戏。
他必须想办法赚钱,赚日本人的钱。
叶途飞在动身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日本特务界的顶级人物土肥原贤二。
在叶途飞的记忆片段中,土肥原贤二是个古董迷,与其说他是在为日本的国家利益而与中国四处奔走,倒不如说他是在到处寻觅中国的古董。
古董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世间少有,而叶途飞临来之时挖出的汉代兵马俑,那可是世间仅此一件的物品。
叶途飞相信,只要土肥原贤二看到了这件宝贝,他的所有目的便可以轻松达到。
叶途飞的目的也很简单,首先是得到土肥原贤二的信任,让这个大特务成为自己的后台靠山,并以此为赚钱渠道,另外,叶途飞要施展一些手段,让土肥原贤二失去对高桥信的信任。
即便是接受了这样的任务,叶途飞仍然没有放弃掉杀了高桥信的念头。
但是,直接去找土肥原贤二只会弄巧成拙,叶途飞好需要一个中介,这个中介就是他曾经搭救过的赵铭。
渔农的情报网提供了赵铭最近的行踪,汪伪政府大多数人此时已经去了南京,但是,做为汪伪政府中的核心一员,赵铭还需要留在上海一段时间,因为新政府的成立处处都需要钱,他要为新政府筹集足够的开办资金。
赵铭的生活很有规律,一般会在上午十点左右起床,起床后会在自家后花园中慢跑半个小时,然后去不远处石库门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去吃早点。
这个生活习惯对赵铭的警卫们来说压力很大,因为军统的人以及共产党方面的锄奸队,还有一些说不清背景的社会暴力团体,都眼巴巴地看着赵铭,希望能获得机会将这个大汉奸毙于自己的枪口之下。
好在赵铭接受了上次香港之困的经验,在自身安全上下足了功夫,一年多来,安安稳稳,没给对手留下任何机会。
也就是说,外人是根本无法接近赵铭的。
叶途飞当然属于外人,即便他曾经救过赵铭的性命,但想见到赵铭依旧是非常困难。
渔农曾答应叶途飞,说他在上海的手下会创造机会让他跟赵铭见上面,但是,机会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创造出来的,按渔农的说法,那就不能着急,要耐心地等待。
可是,叶途飞却没有那个耐心。
渔农的计划也好,彭友明的任务也罢,那都不是需要着急的事情。然而搞掉土肥原贤二对高桥信的信任,使得高桥信失去了日本人的靠山,从而找到干掉高桥信的机会,这个目的却等不及,似乎多等一天都会让叶途飞多一份煎熬。
所以,叶途飞没有单纯地等待渔农方面的人给他创造的机会,而是自己行动,找上了赵铭。
叶途飞找上赵铭的途径是通过赵铭的卫队长。
卫队长姓连,单名一个方字,和叶途飞的年龄相仿。当初在香港的时候,连方折服于叶途飞的心计和能力,再加上叶途飞对他格外地尊重,因此,在连方的心里,早已经把叶途飞当成了朋友兄弟。
为了保证赵铭的人身安全,连方在石库门的那家咖啡店里安插了不少的自己人,平时有时间的话,连方也会经常去那家咖啡店去坐坐,一来可以检查一下手下人的工作,二来那家咖啡店做出来的点心实在是好吃。
叶途飞从渔农方面得到这些情报后,与到达上海的第三天中午便去了那家咖啡店。
那家咖啡店有个很洋气的名字,叫‘若思’,大概是英文‘rose’的音译,店里装修很有特色,处处透露着一股浪漫的气息。
叶途飞要了一杯苏打水,寻了个靠窗的位子,随手在店里的书架上拿了本书,心不在焉地看着。
也真是叶途飞命好,坐了半个小时不到,就看见连方晃悠进来了。
叶途飞装作没认出连方,只是招呼侍者结账埋单。这一声招呼却使得连方转头看了叶途飞一眼,然后惊呼道:“叶大哥,是你吗?叶大哥!”
叶途飞眯起眼注视了连方几秒钟,带着惊喜回应道:“你是……你是连兄弟?是赵铭先生的卫队长连方?”
连方喜出望外,急忙上前几步,一把握住了叶途飞的双手:“叶大哥,没想到能在上海遇到你,真是太好了!对了,你这是要走吗?叶大哥,要是还有点时间的话,咱们兄弟俩坐一坐聊一聊,如何?”
叶途飞当然是巴不得,但还得做出偶然碰上的模样来,他看了看怀表,道:“嗯,好,我还有些时间。”
二人坐到了叶途飞原来的那张台面,连方要尽地主之谊,为叶途飞点了杯这家店的自制咖啡和一些糕点。
从当年的香港,聊到了如今的中国,从叶途飞的二郎山聊到了现下来上海的生计。叶途飞叹着气把说给聂恒资听的说词又向连方讲了一遍,只是比上一次讲给聂恒资的时候更加详细。
连方听了,一会是唏嘘不已,一会又是义愤填膺。
“这高桥信算个什么东西,他娘的就是一恩将仇报的畜生,踩着别人的尸体向主子邀功请赏的哈巴狗!还有那共产党,这国家就是被这群不守信义的人给祸害了!叶大哥,赵先生多次提起过你,不如你过来帮赵先生做事如何?总比你现在做个商行的小襄理要强得多吧!”
叶途飞摇了摇头,道:“就因为高桥信,我跟日本人打了快两年,跟了赵先生,不是给他添麻烦吗?”叶途飞喝了口咖啡,只觉得满口苦涩,他的声音也随着口中的感觉变得有些苦涩:“我还是呆在公共租界比较妥当,哎,在哪都是混口饭吃,少点麻烦总比多些麻烦好,那个高桥信,我可是惹不起,人家在日本有后台啊!”
连方不屑,‘呸’了一口,道:“这个高桥信我见过,你说他能算个什么东西?竟然在赵先生面前耀武扬威的,我跟你说啊叶大哥,赵先生根本就没把这个高桥信放在眼里,就连他背后的主子土肥原,见了赵先生也是毕恭毕敬。”
叶途飞知道这个连方只是一介武夫,对政治和人际是一窍不通,连方并不明白,所谓的毕恭毕敬只是日本人的表面礼节形式,至于这个形式的背后到底是什么,那只有日本人他自己知道了。
“那是当然,赵先生是咱们新政府的要员,比起土肥原贤二的地位不知道高了多少,他见了赵先生,当然要毕恭毕敬的了。”叶途飞顺着连方的话,他只是借用连方跟赵铭搭上线,用不着在此时给连方上课。
聊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叶途飞推脱自己身上还有业务要跑,起身告辞了。
连方将叶途飞送到了店门口,临分手的时候,连方请求叶途飞给他留个联系方式。
叶途飞拿出了实现准备好的名片递给了连方。
连方接过名片,反过来调过去看了几遍,嘴上嘟囔道:“明明是个栋梁之才,却只能做个商行的小襄理,太委屈了!”
叶途飞笑了笑,道:“其实做个小襄理也挺好,吃得香睡得踏实,不用操心。”
连方收好了名片,又跟叶途飞握了手,这才放叶途飞离去。
以叶途飞对连方的了解,认定连方回去之后一定会向赵铭汇报,而赵铭是个很看重江湖道义的人,他若是知道了叶途飞在上海,是说什么也要见一见叶途飞的。
对叶途飞来说,做完了这一切,剩下的就是一个等待了。
在不知道结果的情况下,等待是一种煎熬,但是在结果已经确定的情况下,等待是难得的清闲。
既然难得,叶途飞当然不肯浪费,他带上了肖忠河和独孤玉,去了他曾经掌管过的大世界地下赌场。
肖忠河和独孤玉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赌场这种场合没少来过,只是因为做杀手的很少喜形于色,所以当他们走进赌场的时候,并没有看出这二人有多兴奋。
可是,十分钟后就不一样了,独孤玉守着一张玩牌九的桌台,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而肖忠河则玩起了骰子赌大小,原本一张白皙的脸庞早已经变成了关公,红到了脖子。
只有叶途飞还在闲逛,他对赌术感兴趣,但对赌钱似乎兴趣不大,他之所以要带肖忠河和独孤玉来赌场,是想把以前的人脉关系重新联系上。
在赌场转了两圈,还真的被叶途飞碰到了一个老弟兄,那弟兄看见了叶途飞,自然欢喜得很,拉着叶途飞就往赌场深处走。
“飞哥,你总算回来了,走,咱们到里面见纪老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