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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从前锦衣玉食,如今却住在一个贫民窟一般的地方,还要养一个半大的孩子。可是我已经习惯了,也已经知足了,我有小宇,他很聪明,也很乖巧,我实在是没办法让他和我回到那个家,毕竟,我母亲确实死的不明不白的,不是吗?”刘玉嫣还是毫不畏惧的直视刘父的眼睛,即使每次提到这个话题,他们总是避免不了争吵,可她还是要说。
“算了,我知道你对秀芝还有静儿心里藏着疙瘩。我虽然总是说你这女儿,明明是我宠在心上长大的,却怎么也不跟我亲。其实我知道,只有你最像我。”刘父笑了起来。
“你坚持要住在这里,我也不勉强你,常回家来看看,这么多年,爸爸也很想你。”刘父叹了一口气,转身便开门准备离开了,他似乎更老了一些,从前的他也许是叱咤风云的商人,现在的他,不过是个年近半百,饱经风霜,思念不听话的儿女的老父亲。
“爸!”刘玉嫣追了出去,张口喊了一声,犹豫了一下:“我送你吧!”
说完,便锁好门,急匆匆的追了上去,搀着刘父一步一步的走下了来时的楼梯。
只是短短的一段路,刘父却好像感觉到了许多年都不曾感觉到的亲情。
他和白秀芝是少年夫妻,早些年感情十分好,可是白秀芝毕竟出身低微,在别人看来,名声颇有些污点,可是,他却是不在乎的。
可是,他不在乎,并不意味着他的父母也能接受,就这样,他在家族的安排下,仓促的和孟清结了婚。
孟清就是刘玉嫣的母亲。
孟清也是出身大家族,如果没有白秀芝,大概自己真的会爱上那个温文尔雅,娴静温柔的女人吧。
可是,没想到,她就那样死了。
医生诊断是抑郁症,服安眠药自杀了。
刘天德叹了口气。
就为了这件事,当时刘玉嫣还很年轻,跟白秀芝和刘静大吵了一架,最后赌气出走了三年。
很快,刘玉嫣就扶着刘天德走到了停在外面的宝马旁。
刘天德轻轻地拍了拍刘玉嫣的手:“别送了,照顾好自己,常回家看看。”
“明天我让人把车开过来,你留着开吧。”刘父看了一眼面前的车,决定把车留给她,“天天挤公交坐地铁上班怎么行?”
刘玉嫣受宠若惊,连连摆手:“可别,爸,您还是把车留着自己开吧,我现在就是个小助理,不适合开这么好的车,让公司里的人看到不知道该怎么编排我了!”
“再说了,你看我这个地方,也没有停车位啊,要是不小心被贴几张罚单,或者被人刮一下,住在这个地方的人,谁能赔得起呢?最后还不是得我自己修。”刘玉嫣接着给刘父分析:“而且啊,我平时如果开这车,养车用车都要成本的,我和小宇每个月也才花多少钱?再养个车……”
刘玉嫣顿了顿,接着说:“这可就不是养个车了,您这是丢了个祖宗到我这平民窟里来了呀!”
刘父被刘玉嫣这番长篇大论给气得不轻,笑骂道:“好哇,你爸我还在这站着呢,你就敢编排一辆小小的宝马是祖宗!”
刘玉嫣也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不勉强你。”刘父接着说,“那你就把这辆贫民窟里的祖宗卖了吧!卖个四五十万,还是值这个价的。”
刘父打趣道。
“您这是故意为难我。”刘玉嫣瘪了瘪嘴。
“哈哈哈哈哈哈哈。”刘天德大笑起来。
经过这么一番胡闹,父女俩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
“常回家看看,有什么事情及时打电话,爸爸永远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我先走了。”刘父轻轻拍了拍女儿搀扶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打开车门便抬脚跨了进去:“别送了,爸爸走了!外面天冷,你赶紧回去吧!外孙还在等你呢,今天晚上你也累得不轻。”
刘父放下窗户,对着车外站在马路边的刘玉嫣摆了摆手。
“知道了,您路上慢点!到家了记得给我回个信息!”刘玉嫣笑了笑,看着车里的刘父叮嘱道。
“知道了,罗里吧嗦。”刘父也笑了一下,便发动车子离开了。
深夜的公路上并没有什么人,刘玉嫣就这样站在路旁,看着刘父的车子绝尘而去,这才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真冷啊!”
刘玉嫣转身向公寓走去。
可是,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了,忽然鼻子一酸,眼泪没由来地掉了下来。
“怎么这样呢?”刘玉嫣抬手胡乱抹了抹流淌在脸颊的泪水——太冷了,自从有了小宇以后,她缩衣节食,连日常的护肤品都很少用,泪水淌在脸颊上,被风一吹,吹得生疼。
其实,在和那人断绝关系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单枪匹马,习惯了孤立无援,习惯了自己面对所有的不公平,习惯了自己为他们的小家遮挡下所有的风风雨雨。
可是,人呐,就是因为自己一个人走了太久了,所以在面对从前的温暖和其他人的保护时,才更容易变得柔软啊。
回到家的刘玉嫣并没有马上洗漱休息,而是径直走到了小宇的房间。
小宇睡得很沉,小小的屋子里只留了一盏小床头灯。
那盏灯的灯光是黄色的,并不刺眼,很柔和,照的人心里暖洋洋的。
刘玉嫣看着早已经进入梦乡的孩子,望着他的小脸发呆。
乌黑浓密的头发,十分柔软。刘玉嫣最喜欢摸小宇的脑袋了。
仿佛感觉到了来自母亲的大手,小宇也喃喃了支吾了两声,刘玉嫣凑上前去听,却听不到了。可是,孩子的眉头是舒展的,想来应该不会是做噩梦吧?
刘玉嫣笑了笑,又一个人坐在床头坐了许久,这时,手机“叮——”的一声,收到了一条简讯。
原来是刘父的信息,点开一看,只是简短的几个字:我到家了。勿念。
这一板一眼的,倒是像极了刘父的作风。
想到这里,刘玉嫣又轻轻地笑了一下,孩子似乎听到了动静,在床上翻了个身。
刘玉嫣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轻轻地合上了门。
晚安。
明天会更好的,一定。
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