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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辞突然冒出的这个奇奇怪怪从未提过的师兄, 不仅巧合的在竹县开医馆, 而且看起来似乎没他的长相那么纯良。
福安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光是与他同处一室, 心中就莫名诡异的涌起一股恐惧感。
一直乖乖躲在了辞身后的福安, 从了辞和那男人断断续续的对话中, 隐约猜到了一些事。
这男人叫了枫, 的确是师父的师兄,只不过似乎在师父很小的时候就被师祖赶出了谷, 所以谷中许多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了辞和了枫说话时,他的目光总是带着让人有些不舒适怪异感。
而了辞似乎也有些警惕他,只要他稍稍一动, 了辞的眉头便会皱起,他往前移一步,了辞便会后退两步。
“师妹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可是师父告诉你的”
了枫见到了辞的狂热欣喜,和了辞见到了枫的冷淡警惕,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听到了枫提起师父,了辞眸子一敛, 而后淡淡道。
“多年前,了橦还在世时, 我曾听他无意间提起过,师兄你在一个叫竹县的小地方,开了家医馆。这两日我正好路过, 便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师兄还开着这家医馆。”
只和在了辞幼时相处过两年的了枫,和了辞说话间的亲密熟悉,仿佛像是认识了许久,不知道的人,许真的会认为,他跟了辞是一起长大的师兄妹。
了枫眯着眼睛看着了辞,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唇,而后笑着道。
“那你来找我,可是遇到难题了。我可不信,你来找我只是叙旧。”
了枫直接了当的问出了口,了辞也懒得与他卖关子,便直接摊开掌心将手中一直握着的木盒递到了了枫面前。
她将盒子打开,放在大堂正中央的柜台上,然后轻轻一指,示意了枫看。
“我来,的确有事想请教师兄。”
“你一来我就嗅到你身上有奇怪的味道,这银针上头的毒,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了枫的目光终于被那木盒吸引了,从了辞身上短暂的挪开,落在柜台上的木盒上,鼻翼轻轻扇动,他嗅了嗅便没再一眼,转头继续盯着了辞。
了辞点点头,只想和了枫请教后离去,了枫那赤裸狂热的目光就如同当年一样,让她如芒在背,胃中翻涌着一股恶心感,让她想吐。
只不过,了枫对毒物和巫蛊比她更为精通擅长。她所困惑的事,也许了枫能替她解惑。
夏秋潋如今吃了还魂丹保住了半月的性命。她还有半月的时间,找出能为夏秋潋祛除体内寒毒的法子。
而她想的另寻他法,便是了枫所擅长的毒物巫蛊。
所以她今日才会来找了枫。
若不是因此,她就算是死都不想见到这个男人一眼。
她沉着冷静,压抑着心中的厌恶,面无表情的问道。
“师兄可知这是何物?”
了枫瞥了那银针一眼,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眼睛,但却绕开话题没有回答了辞的问题。
然后将目光挪到了一直躲在了辞身后的福安身上,他笑着伸手指着福安问道。
“师妹就不介绍一下么,这位随你一同前来的小姑娘是?”
了辞没有直接说明,只是转头看着福安,眼神微微闪烁着。
“还不见过师伯。”
虽然害怕,但是福安还是乖乖的走了出来,弯腰向了枫行了一礼。
“见过师伯。”
了枫看着福安,不知为何竟是有些不满意的摇了摇头,而后戏谑道。
“原来是师妹的徒弟,我还以为,这是师妹的女儿呢。”
听了枫这么一说,了辞还没说话,福安就急了,她此时也顾不上害怕了,对着了枫一扬下巴不悦道。
“师伯怎能胡说八道,我师父这么年轻,怎么生的出我这么大的女儿。”
这什么狗屁师伯当真不会说话,她哪里像师父的女儿,分明一点也不像。不仅不像,而且师父看上去明明就是跟她一般大,般配的很。
福安脑瓜子乱糟糟的,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就觉得了枫说的话她不满意,很不满意。
不过奇怪的是,福安的无礼并没有惹怒了枫,甚至平日里一直教导福安要长幼有序的了辞也没有教训她。
这怪异的医馆,怪异的师伯,怪异的气氛。
了辞福安这厢在与这突然冒出来的师兄交谈,那头一直陪着夏秋潋的燕挽亭又收到了李凤游的密信。
几乎不到一天,第二份信从姜国传来。
这一次传来的,是江穆曦伤重的消息。
江穆曦身边有一个亲卫是江询言安插在他身边的细作,乘夜刺杀江穆曦,尽管被李凤游及时发现,但他仍是措手不及被那细作在胸口刺中了一剑。
虽不是致命伤,但江穆曦因一路逃亡身子本就不好,被这么一刺,像是去了半条命,躺在床上起不了身。
燕挽亭撕碎那封信后,眉头紧皱的提笔亲自写了一封信,交给手下送去姜国,送到李凤游手中。
除了吩咐李凤游和军师好好保护江穆曦外,她还回道半月之后,她会秘密前往姜国,与江穆曦会面详谈。
打开门将信给了阿素,吩咐她送下去,燕挽亭回头看了一眼还未醒来的夏秋潋,只觉得心中烦闷焦虑。
阿素走后,燕挽亭遣走了两个被知府安排来服侍她还夏秋潋的丫鬟,独自守在了夏秋潋身旁。
比起前两日,夏秋潋的气色丝毫好了许多,师叔的还魂丹果然是续命的神药。
燕挽亭轻柔的抚着夏秋潋的面容,心中的欣喜很快就消散了。
半月而已。
就算是吃下了师祖的灵药,也不过是给夏秋潋续了半月的命。
半月之后呢,夏秋潋当如何,她又当如何。
到了如今这一刻,燕挽亭仍是在逃避着那最坏的想法,她无法去想象夏秋潋真的会离开。
她们错过了一世,重生之后相遇却又一直互相猜忌怨憎,如今她们好不容互道了心意,才多久,夏秋潋就要离她而去,她怎么能允许。
燕挽亭紧握着夏秋潋的手,一字一句的说着。
“说好一切了解之后,我带你游山玩水浪迹天涯,你若是敢失约,我便会恨你一辈子。”
这是这般不甘的威胁说起来她自己都那么的无力。
当初若不是她猜忌夏秋潋,在秋猎时下令凤游射中夏秋潋,至她元气大伤,也不至她之后会这般虚弱。
兜兜转转,伤夏秋潋的人是她,当初恨不得杀了夏秋潋的人是她。
如今后悔,想让夏秋潋活下去的人还是她。
那时就连凤游和师叔都能看出她的心意,一直劝她三思后行,她却一直自欺欺人,还口口声声说自己绝不会后悔。
如今这一巴掌狠狠的打在自己脸上,再怎么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她只能寄希望于了辞身上,或许这半月,了辞能找出法子治好夏秋潋。
只是那希望有多渺茫,她也不知道。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夏秋潋的手微微动了动,那微弱的颤抖像是一记惊雷,劈在了燕挽亭的头上,她身子一抖,欣喜的低头看去。
夏秋潋平躺在床榻上,原本舒展的眉头如今微微皱起了,似乎是感觉到了痛苦,她咬着唇轻轻的低喃了一声。
燕挽亭有些束手无措的轻轻的按住她的肩膀,侧头俯身下去,贴在她唇边想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她颤抖着声音压抑不住的欣喜,她轻柔的一遍一遍的说道。
“秋潋,潋儿,我在这。”
夏秋潋没有意识的低喃,并没有醒来,只是依旧轻轻的低喃着。
这次燕挽亭听清了她在说什么。
“好痛。”
这是夏秋潋这几日躺在床榻上,第一次说出的话。
却是这般委屈压抑着痛苦的呼痛,燕挽亭心一痛,像是被人拿着刀一下一下剜着心口,她双眸微闭,心疼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小心翼翼的在夏秋潋的额头落下一吻。
“我在这,没事的潋儿,我在这。很快就不痛了,很快就不痛了,我真该死,我说好了一定会护住你的,是我食言了。”
燕挽亭巴不得夏秋潋受的痛都落在她身上,百倍千倍都行,只要能缓解夏秋潋的痛苦。
从下巴上滑落的泪水,滴在了夏秋潋的唇间,燕挽亭不知何时面上布满了泪痕,她无助的抱着夏秋潋,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除了默默流泪除了说着那些也许夏秋潋根本听不到的苍白的安慰,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从未像今天这样恨过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就算是燕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金枝玉叶的公主,她也丝毫没有办法能帮到夏秋潋,甚至不能减轻她哪怕一丝丝痛苦。
燕挽亭此时宁愿让夏秋潋不要醒来,宁愿她没有知觉的躺在床榻上,也不想她醒来生生的受那病痛的折磨。
只是由不得她情愿,被她抱在怀中的夏秋潋还是缓缓的睁开了眼,因为压抑隐忍着痛苦,她紧紧的咬着唇,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只是睁开了眼,眼前却是一片漆黑,除了身上那轻柔温暖熟悉的怀抱和味道。
苍白颤抖的手强撑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抚上了燕挽亭的背脊。
原本哽咽着的燕挽亭瞬间僵住了身子。
夏秋潋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那声音微弱的几乎要听不到。
“挽亭,是你吗。”
瞬间的寂静,让夏秋潋更加努力的眨眼,她想看清抱着她的人,可是就算她如何闭眼再睁开,眼前都是一如既往的漆黑。
短暂的惊慌之后,夏秋潋并没有告诉燕挽亭她什么都看不见,她只是轻柔的抚摸着燕挽亭的背脊,另一只手紧紧的攥紧被角。
就算额角因为隐忍痛苦已经渗出了冷汗,她也咬着唇忍着快到唇边的痛吟,心中的委屈担忧,此时也只化作一些埋怨一丝心疼,她轻声在燕挽亭耳边说。
“你没事就好了。”
夏秋潋那虚弱却带着一丝心安的声音,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燕挽亭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痛苦,她哽咽出声,紧紧的抱着夏秋潋不肯松开。
身体上几乎每一处地方都在痛,那沁入骨骼的痛让夏秋潋越来越紧的抓住了燕挽亭背上的衣襟,她强忍着不想呼痛,紧紧的咬着唇。
洁白的贝齿咬开了唇上的皮肉,猩红的血从她的间撕扯开的皮肉溢出,缓缓的从雪白的肌肤上滑下。
夏秋潋倔强的不肯发出哪怕一丝声响,生怕会惊扰了燕挽亭怕她会担心,她默默的忍受着痛苦,抱紧燕挽亭。
尽管身上每一处都痛的要命,但心底却似淌过一丝暖流,她终于安下心了。
再没有醒来的几个日夜里,她都陷入了深深的梦魇中,像是被人关在了一个空荡冰冷漆黑一片的房间,无论怎么呼喊都没有回应,怎么摸索都找不到出口。
短短的一个时辰就像是过了一年。
可她心中仍是挂记着被劫匪围困住的燕挽亭,她想出去,想醒过来想看看燕挽亭是否安然无恙。
以这样的信念支撑着,她没有陷入沉睡,她保持着清醒,就算再疲倦再累也不肯闭上眼,她努力的想醒过来,想看到燕挽亭。
而那些痛苦和疲惫,仿佛什么都不算。
如今她真的醒了,燕挽亭也无恙,她终于稍稍放下了心,只是很快她又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挣扎着伸手在燕挽亭身上胡乱的摸索着。
焦急的问道。
“那些匪徒可伤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