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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这场另温琛相当不愉快的见面之后,他持续性黑着脸,用力地坐躺在印式悠家的客厅沙发上,手又烦躁的抓起茶几上的遥控器,不断地按着。看似是在换台,实则是毫无目的的按着遥控器以纾解他心目中的不爽,电视机里每个台的话都没说完整就被调至到下一个。
“这是我家的遥控器,不是陆晓筝。”印式悠长腿停驻沙发前,一把掠过在他手中被□□的遥控器,又随意地播了个台,一并带着遥控器离开温琛这个危险区范围,经过餐桌的时候才将遥控器放置,拿起桌上的水杯再越过餐桌来到饮水机旁,倒水喝起来。
温琛盯着电视机屏幕停顿小憇,又立马跳了起来,“印式悠,你说句良心话!我长得帅不帅!我应该是非常帅得帅的吧?”他手指着自己引以为傲的脸。
噗——
印式悠鲜少这般毫无形象的把水喷了出来,“咳咳咳……温琛,咳咳咳……你想杀了我吗……咳咳……”他简直是年纪越大,说话越恶心。
“你的脸皮厚度,我自愧不如。”他调整了下,极为嫌弃地斜了他眼。
“你喷什么,有什么好喷的,我这问你话呢。”他不满。
他无奈闭目,和哄孩子似的:“恩,你很帅。”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竟安慰一个二十三岁的男人……
“就是说!我被初次见面的人说过俊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最次最次也就是被叫成像女人一样美而已!”
“也就是说,你觉得被叫做女人比较好?”他简直不敢苟同。
“总比妖怪先生好吧!妖怪啊!这物种都不一样了好吧!”他气得面红耳赤,直跳脚。印式悠还是难得见到他那么暴跳如雷,觉得还挺有意思。
他绷着脸,似是憋笑:“……不就是被个女人说成妖怪而已,那么在意干嘛。”却被温琛的双手重重的按住肩膀,怨气十足的盯视着。
“我跟你说我*&%&$%¥&……”
印式悠一脸嫌弃,却依旧眼底藏不住得笑意:“谁听得懂你在说什么外星语。”
“小悠!你在笑我是不是!”温琛盯着他眼睛,仔细观察后,笃定地说。
印式悠:“没有。”
“明明就有!”温琛崩溃抱头,“啊——连你这个没开.苞的都笑我!”
印式悠黑脸了:“温琛,你以为你这使用太久太频繁,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枪杆子能比我好到哪儿去!”
温琛伤感的一手扶墙一手扶额,显然是没注意他的反嘲讽,语气煽情的如同世界已天崩地裂:“小悠,你别管我了哎……就让我这样沦落下去吧,掉入那万丈深渊,永不翻身……”
印式悠斜着眼看着墙上温琛那鬼德行:“……”
他真没打算管他,你掉吧,摔死了活该,他不收.尸。
他无视他在一旁投入自己的世界,演绎自己的‘悲怆’人生,从餐桌下拖出把椅子,缓缓地坐下,翻了翻手机,道:“给你陆晓筝的电话,你找她去哭诉吧。”虽然,即使他不给他他也可以调资料弄到手。
只不过,这丫在他家叽叽喳喳闹腾得烦人。
果然,他停止了活动,大跨步地走来一把抢走了他的手机,“哼,那个小东西。我要好好和她算账才行,夺回我身为男人的尊严。”他信誓旦旦地说道。
“人家好像压根没夺走你身为男人的尊严,只是单纯改变了你的物种而已。”他用极为清淡地语气,道出残忍的事实。
温琛选择自觉屏蔽他的话。
*
几近陆晓筝家附近,隐约可见一栋栋较为老旧的住宅楼,万家灯火已点燃,而暮色苍茫,灰蒙蒙得似是给S市罩上了层灰薄纱,晚风习习吹拂,天空暮云缭绕堆积,似是天气越来越差了。
这些讯息都在告诫着——即将下雨。
S市这个南方城,到了春季就变得特别容易下雨,潮湿,是这个季节最大的特性。
“夏笙,好啦,你不用继续送了!拐个弯就到了,接下来的路我可以自己走的。你看这天气都灰了,你也没带伞。”陆晓筝转过身歪着头笑着对林夏笙道。
“没关系,最近南城晚上比较乱。”林夏笙没有停下,依旧迈着步伐,“而且,这雨也不会那么快下的。”
陆晓筝上前去拉住她,神色有些慌张,“真,真的不用了,万一你回去的时候淋雨生病了怎么办?何况,这个时候我爸应该已经回来了,你还是不要去了……”她的声音隐隐发颤,相当没底气,眼神四处游移。
“你在怕什么?”纵使是林夏笙再不留意,也不可能忽略她脸上显而易见的惊慌。
难道是因为她的父亲?
“没什么啦!就是我爸比较怕生,不喜欢见外人……”她笑得牵强,眼睛也不敢看着林夏笙,可疑极了。
但见她不愿多说,她也不好多问。
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算是她自己家的事情。
林夏笙见她那么不愿自己再送她回去,也不勉强。道了个别,便折回。
陆晓筝愣是笑看着林夏笙的身影没入夜幕,脚步声再也听不清,才渐渐收敛了笑容,面露哀颓。
她是她最重要的好朋友,她不想给她添麻烦……
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缓缓接起手机。
陌生的来电。
犹豫了下,还是接起:“喂?请问您是?”
对面传来低沉浑厚的男音,带着说不出的魅惑,语调轻扬慵懒:“陆晓筝小姐是吧。我是印式悠的朋友,温琛。”
很快,陆晓筝便反应过来那位美得惊为天人的妖怪:“啊,你是小悠悠的那位妖怪朋友吗?呵呵,你好呀!”天真如她并没有疑惑为什么他会有自己的电话,而是甜甜的回应。
“……陆晓筝小姐,我有名有姓,叫温琛。请不要叫我妖怪少爷。”他的声音带着隐隐的不悦,“你叫他小悠悠啊,呵呵。那我们还真是投缘。我也经常喜欢叫他小悠悠呢——看来我们能做个朋友哦。”
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和他的想法那么默契,除了妖怪先生之外。
“哦哦,好~温琛先生你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温琛只觉:她真是个很可爱的女生,语带甜腻,
“我想问陆晓筝小姐你到家了吗?毕竟那么晚了,有点担心呢。”他用他一贯的搭讪手法和作风,用着温柔体贴的声音关切着她。
“我吗?嗯,我快到家了。谢谢你啊温琛先生。”最近她发现,自从她认识了夏笙之后,自己周围的氛围都变得不一样。有人会开始关心她,在意她。不会再是被嫌弃的存在了……
真的好开心……
“呵呵,是吗。最近南城太乱了,一个女孩子夜归很危险。”这句话倒是温琛发自内心的关心,再怎么说陆晓筝也是个未满二十岁的小女生,这S市南城这代犹豫不想北城是新区,相对来说要乱一些,尤其是最近,更是乱的一团糟。
“恩,所以夏笙刚刚一直在送我回家。我很安全,谢谢关心。”对于他的关心,她发自真心的感谢。
“哦,那是林夏笙陪的话确实就没什么危险了。”
“是的。啊,温琛先生。我先不和你说了,我要赶紧回家才是。我爸还等着我呢!就这样了啊,再见。”她以超快的语速结束了通话,丝毫不给温琛道别的时间就挂断了。
温琛对着电话那阵忙音,“……”
她好像很慌张,那并不是回家太晚的慌张,而是充满了对某些东西的恐惧情愫。
为什么她那么害怕?她说她爸还等着她,莫非……是害怕她爸?
陆晓筝一阵飞跑回家,在家门口深吸一口气,拿出钥匙欲要打开门,却前方一阵明亮,略微刺眼。
或许是门外脚步声急切而响亮,又同时门内的人也候在门口等着的关系,在听到钥匙的叮铛声时,门自觉而开,同时接着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谩骂:“死丫头,你还记得回来!”
刺眼强光过后,视线渐渐适应,便瞧见一虎背熊腰的男子,衣衫不整,大腹便便的肚腩逼近着陆晓筝。
“我……回来了……”她的声音弱弱的,有些颤抖。
“你给我死进来!”那男子冷斥,一把抓起她的衣领。很轻易的就将娇小的陆晓筝拎了起来,跟丢垃圾似的抛进屋里。随即‘啪’得一声关上了铁门。
“啊……”被丢进去的她猛地撞在换鞋木柜上,吃痛的叫了声。
“死丫头,我和你说过。不准超过七点回家,怎么的,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我九点回的家,你现在才回来!你是不是骨头轻了,欠打?”中年男子快步走上前,肥硕的啤酒肚跟着一起晃动,上前用力钳住她的臂膀,疼得陆晓筝面部扭曲。
“啊!好痛,我知道错了爸……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真的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她带着哭腔,痛苦地道歉,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要被卸下来了。
她四处寻找着可以求救的人,发现她唯一的救助者也只是瘫坐在一旁哭泣,头发原本干净整洁的盘在脑后,此时已经凌乱不堪,陈旧的发卡垂在发尾之际,狼狈不堪。
那个发卡,她记得是两年前父亲送母亲的生日礼物。
即便已经陈旧,表层已然褪漆,母亲依旧喜欢用这个,无论自己的母亲遭受怎样待遇,母亲总是默默地承受。
“妈……”她双眸带泪的望着早已被父亲打得浑身淤青的母亲,满心的愧疚简直要将她淹没。
“爸,这件事不能怪我妈,我今天叫我学校的朋友来我家玩,后来送她们回去所以才晚了的。这根本不关妈的事,你为什么要这样……”
啪——
她只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如同灼烧了半张脸。
泪,终于喷涌决堤。
“你们娘俩就知道哭,可永远都不知道听话!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们,下次再犯!陆晓筝,你就别给我去学校上学了!养你个没用的东西还要缴那么多昂贵的学费!我每次玩儿牌都不能玩儿大!再被我抓到一次,你直接给我去红灯.区卖!起码还能赚点钱
回来回报我养你那么多年!”他整张脸狰狞得獐头鼠目,唾沫星子横飞,浑然没有一个父亲应有的体态。
“我知道……了……呜……”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那么多年来,努力念书,就是为了毕业之后靠自己能照顾母亲,带着母亲离开这个恶棍。
她——早就不当这个禽.兽为自己的父亲了。
*
回到公寓楼的林夏笙,老远就望见倾靠在自家门旁的印式悠。走廊的白灯将他的脸颊照得更白,脸部凹凸有致的阴影也更明晰,那双琥珀色的纯净双眸,尤为明亮引目。
他微垂的眸子颤了两下,察觉了她的出现,便离开了墙,正步向她走来。
有股,莫名的——压迫感。
“你回来了。”然而,他只是平淡的这么说了句。
“恩。”她垂头没有看他,径自穿越过他,走去自己家的门前开始翻包找钥匙。
对于她这有意的冷淡和忽视,让印式悠真的气不打一处来,反手就逮住掏钥匙的林夏笙手臂,手部蓦地使劲儿,将她强行面对自己,而林夏笙的包也被他这么忽如其来的蛮力,手滑得飞了出去。
包和钥匙,分别掉落在地。
印式悠凝视着她的双眸,即便她的目光并不愿对着自己:“你要闹别扭到什么时候,都一个晚上了也该闹够了吧?”
林夏笙不做声,只是一直在努力乘脱他的箍束,奈何徒劳无功。
她就不明白了,他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谁闹别扭了,我就是不想看到你。”
对,其实她就是不开心。就是没有办法挥去他和那个尹暮冉两个人相互问好时,那莫名的——和谐感!但她更气的是,为什么她要那么在意!
“林夏笙,”他沉下脸,语气犀利起来,“你,再给我说一次。”
见他竟然还和他凶起来了,她更不开心了。明明……明明还说过再也不凶她!
“好,那我就再说一次。我不想看到你。我看到你我就不舒坦,最好你快点走开。我还可以少准备一顿伙食,落个清闲。我也不用总是不停的解释我们那莫名其妙的绯闻。你还是去找那个叫尹暮冉的大小姐,去培养下感情,说不定还可以和人家喜结连理之后继承人家家业做个商业大亨!”她完全不经过大脑思考,只是一股脑的把话喷了出来,完完整整的,将心之所向全部尽数表达而出。
只是,真的说完之后,她——就后悔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印式悠这样的表情。
本而清澈的琥珀色瞳仁竟渐变深沉黑暗,不再含带清晨之辉的暖光,取而代之的仅是危险刺骨的寒气,如同夜肩藏匿于黑暗而残忍无情的猎豹。盯着那双眼睛,仿佛自己被双无形的手掐着脖子,自己像是毫无缚鸡之力的猎物。
如果说,她曾经见过最令她感到惧怕的眼神,是几年前,承着自信玩味的嘲讽,明明是弯着的眸子,却深不见底的包含冰冷无愫。
那么此时,她见过第二次让她浑身无法动弹的眼神,便是这了。
可是,这让她感到恐慌的神色,她却察觉到了那一丝浅淡并逐渐被隐藏于心的——受伤。
正当她抬起茫然无措地手,想要开口解释的时候,那隐藏的那丝受伤连带着方才的毛骨悚然的眼神,一并消然无踪,恍若梦境。
他直到最后转身之前,什么也没说,只听得到他深呼吸了一声,沉重而悠远。
转身,回家。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淡静默然,漠视了一切,同样,漠视了——林夏笙。
直到门轻轻合上的那刻,走廊彻底恢复了平静,一切生息都被方才离开的印式悠,夺走了。
好像,更难受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有些纠紧……
林夏笙揪着自己的衣衫,低着头,“我是不是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