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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林夏笙不欢而散后,印式悠的心情一直不见得好转。尤其,林夏笙最后说的那段话,时常在脑海里回响。高昂着头,迎着莲蓬头洒下的温水,刻意将整张脸部打得漉湿,水滴得敲击声一直在耳边喧嚣着,却意外的能使他烦躁的头脑得意安静片刻。
发丝恬静地垂在额间及耳畔,被水打得屡直。印式悠只觉眼睛想要睁开,却被自己的头发遮挡了视线,有点儿难受,扬手尽数将头发朝后脑勺一捋。
他不知道自己在浴室里冲了多久,冲那么长时间的目的是什么,只知道将他拉回思绪的那阵手机铃声响起时,已经接近十点。
静静地将淋浴器拧上,头发也没来得及擦,就拉开浴室门朝身上随意擦拭两下再在腰际裹上,穿着人字拖就迈步去了客厅。
走几步,头发上就飘下点儿水,直到微湿的纤长手指握住了茶几的手机,留下几颗淡淡水珠,相互融合,盛开。
“喂。”
心情并不好的印式悠,并没有看手机来电提醒,直接就把手机往耳边一甩,语气算不上好的问了句:“什么事?”
“心情不好吗,小悠。”
话筒里传来卡瑞纳略为诧异地声音。
“……还成吧,怎么了?”
“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卡瑞纳倒是答非所问。
“在洗澡呢。”印式悠将刘海撩过旁边,“电话我什么事儿?”
卡瑞纳在电话那儿头沉默几秒,好似心事重重,“你明天,来我办公室一趟。”
印式悠翻了个白眼,“你和琛怎么都一样,喜欢直接呼电话和我说,发个短信不就成了。”
“方便呗,明天记得来。”
“知道了,挂了。”
“喂……”
电话一阵忙音。
卡瑞纳:“这小子,怎么现在那么没耐心!”
这夜,有多少人,彻夜未眠。
深夜的暮色渐渐褪去,浅蓝清晨从地平线漫爬上天边,将黑夜的深沉吞噬而尽。前夜的繁星特别明亮通透,如今的早晨也便阳光明媚。
这天气,倒是还挺好。
所以,如今林夏笙认为,电视里的那些随着主人公性格而变天的天气,都是扯淡。
她这几天,已经顶了好久的黑眼圈了,今天也不例外。
简单的洗漱完毕后,便出门上学了。也许是心里的问题,她开门的那刹那,紧张却又带着点期待。
直到推开家门,早晨清新的空气及暖阳的光辉照入屋内,扫上脸颊,明亮而空荡荡的正前方走廊。
心中,那份莫名其妙出现的期待和紧张,也随之消去了。
林夏笙自嘲地垂头:“我,在想什么呢……”
像个傻子似的。
只是,那份失落感,却越来越强烈,仿佛整个情感都已经被失落感牵动,脸都有些苦了。
林夏笙关上门,朝楼梯口越步而去,直到走廊尽头不再拥有她的身影,便剩下一片宁静。
公寓楼旁的大树参天,四处蔓延的树枝盛叶的倒影刻印在公寓回廊上,时不时影子里还会出现几只麻雀,扭扭身子,动动脖子,再而飞走。
飞至公寓露天走廊边沿停驻,再叫几声,便是这大清早的走廊上,唯一的生气了。
咔嚓。
麻雀一惊,吓得离公寓,重回大树,头却瞥向公寓走廊,望着发出那声响的罪魁祸首。
印式悠推开门的那刻,只觉阳光格外刺眼,毕竟他家里的光线相对背光,屋子里的光线还是偏暗的。
那被他惊动的麻雀,他无意间扫到了。麻雀自由地飞在树枝上,挥动翅膀。
“真自由。”
印式悠不禁感叹,便收回了心思,合上门,跨步离去。
只是,经过隔壁林夏笙的房门时,他依旧是不自觉地停下了步子,侧头看了眼,停驻片刻又再次离开了。
从自家公寓到卡瑞纳办公室的路程算不上近,不过好在印式悠出门后去外面的铺子吃了点儿早饭,刻意避开了早高峰,所以过去的时间也不到一小时。
此刻,印式悠面无表情的坐在卡瑞纳办公桌的对面,双臂环抱胸前。
只是,卡瑞纳同他认识那么多年,总是能从他神情中察觉出点儿细节。换言之,印式悠的心情好坏,基本她瞒不过她。
“怎么了,你从昨晚开始心情就一直这么差。”卡瑞纳相当于明知故问,她多少能猜到些原因,只是,她还是想亲口确认。
“……有什么事忽然叫我过来?”他沉默了会儿,脸色并不怎么好看,直接跳过了她的问题反问。
看他直接回避了自己的问题,她也确信了自己的猜测,也没有多说,直奔主题,“这里有个案子,需要你立刻去M国处理。”她将手中的资料甩至桌前。
“M国那边安排的特务需要个技术分析员,要求这边派人过去支援。”她朝身后的椅背躺去,“这里能抽得出空去支援并且技能过硬的,就剩你了。所以你必须即刻启程飞美国。”
印式悠有些狐疑地睨了她眼,又看了会儿文件夹,“我这案子到现在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你竟然会让我去干别的任务?”
这不是她的风格。
“我也不想这样,但是确实很紧急。M国那边儿的任务相当重要,容不得半点差池。而你无论是技术分析或是其他都已经是Z国部门里的top级别,除了你没人能胜任。”
印式悠凝视着她,觉得她,眼神略飘忽。
印式悠觉得可能自己想多了,默不作声的将目光从卡瑞纳的脸上移开,瞟向旁边,最后落定在桌上。
或许他只能听命行事了,何况他的心情也因为昨天和林夏笙的争吵而不怎么好,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林夏笙的问题,或许出去一次让自己好好安静地思考下也未尝不可。
何况,她还说,她一点儿都不想看见他。
说得如此斩钉截铁,想必今天也未必能好好安抚她,不如暂时逞了她的心意,离开一段日子,回来时说不定会好点儿?
“好,我去。不过……”他伸手收下了那份资料,“我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回来,毕竟我着手的案子到了夏季就真的没闲工夫了。”
他的准则:要么不接,既然接收下了,就必定是只有自己才可以将案子做完。
“……可以。”卡瑞纳并没有迟疑很久,那短暂的心虚也很快因‘这是为了印式悠好’而烟消云散。
第二日,他坐上了去往美国的飞机。
他那天回去后,已经阅览过那一整份资料,基本上来说,大概需要花费两个月的时间来完成,真的有点儿久。
不过,两个月后才刚刚到夏初,还算来得及。
两个月……她也该消气了吧。
卡瑞纳朝办公室的窗外看着已经飞入云霄的飞机,愧疚难安,此次一行,回来后怕是物是人非了吧。
抱歉,小悠。
这次这个案子我要换人了……你回来的时候,应该已经无法再回去那个屋子了吧……
这个世界太复杂,你知不知道,你对林夏笙动情,你自己无法善了,连林夏笙也不会好过。
两个月的时间,望你能冷却这突如其来的情愫。
……
在这连续几天的时间里,林夏笙从未碰到过印式悠。
明明,只是距离一墙之隔而已。
她有些茫然无措,感觉生活里少了些什么似的,心里空荡荡的。两个人突然断了联络,整个都了无音讯。
他……
难道每天都刻意和她错开了时间出门的吗?
最近,园艺部里的两位少女,各怀心思,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穆槿熙简直都无语得想直接退部!
估计,他不声不响的退部,这两个女鬼都不会察觉吧!
自从他和她们两个沾上边之后,几乎每天都能有点儿破事儿,人就没正常过。而这次,又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了,竟然两个人都变成这副死人模样是闹什么!
一连几天都是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他终于忍无可忍的爆发了。
“你们两个,转过身来听我说句话。”
……
园艺部只有哗哗浇水声。
很好,都不睬他。
“我说,你们两个给我转过身来!”
浇水声依旧缭绕在园艺部,以及穆瑾熙这轮提高分贝后的回声。
他气闷,四肢绷紧,疾步上前,“你们两个简直够了好吗?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好吗?知不知道我在旁边感受你们那一边忧郁、一边浇花的诡异气氛已经好几天了,真的很难受好吗?”
“……啊,槿熙,谢谢你。我没什么事。就是……家里最近有点事情所以心情不是很好啦。”陆晓筝被他那么一吼,倒是回了神,越又默默地将袖子朝下扯了扯,挡住自己的手腕。
“……”而,另一个完全没反应。
“哎……”穆槿熙只得叹气了。
或许,女生的事情,他知道了也不能理解。
*
每个城市总有那么一个地方。
建筑的外侧造得富丽彷徨,只是用暗灰色作为建筑的主色调,恰到好处的又凸显了些低调,是个不会让人觉得过于炫富的设计。只是,即便如此,也无法让人忽视这家店的存在,仅仅那简简单单的四字点名,就足够代表一切,吸引眼球。
辉兰德尔,南城三大top,夜间会所。
顾名思义,店内的氛围虽是热.辣迷醉,却并不混乱,四周都围着保安随时待命,很好的减少了客户间的冲突发生率。
这样的店,鱼龙混杂,痴迷而疯狂的舞蹈着的人群,花红柳绿的人流,充斥着整个底楼。但楼上却截然不同,恍如另一个世界。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特别顶楼的包间,更是代表最尊贵的象征。
顶楼某间包厢内,昏暗柔雅的灯光缭绕在四周,将坐在沙发上的俊美男子镀上一层淡金,也将男子的五官暧.昧得模糊起来。男子修长白皙的长指轻轻摇摆着掌中的高脚杯,晃动着杯内的血红,极其优雅的品了口。
他的身旁,正坐着位打扮性感,身材超S的热辣美女。美女靠在其男子胸怀,娇声细语。
只是,男子的脸上挂着礼貌的疏离,却也并未抗拒女子的主动倒贴,从头到尾,未丢失一分礼节与高雅。
而与其优雅相反的,他斜了眼斜对面的墙角,一群粗汉围着一名少年,拳打脚踢,口出恶言。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味以及酒味,相融相合,不由地让贴着男子的女子难过皱眉。但男子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怪味交.融,浑然无事的欣赏起墙角那出好戏。
“停。”男子玩味地开口,浑厚充满了磁性的声音,迷惑得让人为之沉醉,“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她在哪了吗?”口气虽平静而缓,却让人无法反抗。
少年方才被揍的时候,也不觉得多恐惧,可这个男人,他一开口,什么也没做,却让他打心底的害怕起来。
这就是诸神之王,奥丁先生。
奥丁一手勾住了身旁热辣美女的肩膀,“一直在我身.上,对我动手动脚,是在诱惑我?”他似笑非笑,眼底冷若冰霜。
“莫少爷~~~人家在旁边等了好久了呢~~~”妖媚的女子双手环住他的臂膀,头轻轻靠向他宽大的肩,手很不老实的四处游移。
“嘘,我在办事,别打扰我知道吗。”他顿时收敛起虚假的笑容,蓦地冷如冰山。女子被这严寒的目光吓得乖乖松了手,停止了不老实的行为。
奥丁再也没看她一眼,起身来到那名被打得已经被鲜血浸满脸的少年身边,微弯下身,“可以说了吗?还是……你想再‘享受’一下我的招待?”
“莫少爷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弗丽嘉去了哪里!虽然我曾经是她的跟班,但是自从弗丽嘉失踪之后就与我们大家都断了联系!而且弗丽嘉大姐之前就是用的假名,所以我们根本无从查起啊!”
这句话发自肺腑,他是真的完全不知道。不过即使知道,他也不能就这么轻易屈服,暴露弗丽嘉的行踪的。
尤其,弗丽嘉大姐之前一直在奥丁先生身边,那么痛苦。
弗丽嘉可是怕极了,这个凶残至极的男人。
如今弗丽嘉大姐那时候终于离开了,并且断了所有人的联系,也不再用那个名字,就是想要彻底划清界限,不被他们找到才这么做。
大姐可是他的恩人,他怎么能让这个可怕的男人去破坏她渴望的平静和平凡?
“哼。”他冷嗤一声,点了点头示意那群粗汉,“继续。”
走回沙发,望见原先性感的美女不怕死的又贴了过来,便狠狠甩开:“我现在很烦躁,如果你想同我发生那样的关系,我并不能保证你能好好享受。”
女子惊得浑身一颤,想起了关于这个男人的种种传言。
“三秒内,滚出这里。”
女子也没管自己仪态多丢人,滚摸打爬地逃出了包间。
他摸出了手机,博乐通电话:“喂,老魏,你家店里的女人质量越来越烂了,好好整顿下吧。”
他想起刚刚那女人目送秋波得样子,他就恶心。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他才满意一笑,挂了电话。
又再次瞥了眼围殴的墙角,嘴角勾起冷然的弧度,坐回沙发,闭目养神。
一闭上眼,仿佛又回想起几年前,那双胆怯中带着倔强,绝望中带着渴望的目光。
“我会找到你,你逃不出我的手心。”
*
林夏笙最近的睡眠状况是越来越不足。自从她与印式悠吵了一架之后,她就开始整天魂不守舍。
她独自一人坐在餐桌前,傻傻的看着自己又习惯性的多做了的那份晚餐。
悲怆而沮丧地抱头挠头,手肘撑上桌台:“啊——我怎么又忘了,他不会来吃我这饭了啊……我是不是傻的啊……”
她不紧不慢的吃完了自己的那份,默默地将碟子收回了厨房。
而餐桌上那多出来的那份晚餐,她却没有动。
唔……可能他忽然就想来吃了,所以还是不要收起来了吧?
……
她爬在餐桌上,苦苦等待,耳朵警惕着门铃声,却并没有再响起……
……
“他为什么不来吃饭呢……他吃晚饭了吗,他饿着了吗,他有地方吃饭吗,会有人给他弄饭吃吗,他自己会给自己弄饭吗……”她趴在桌上喃喃自语,手指点着桌面,说一句,点一下,似是在记录。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从夕阳变为夜幕,却迟迟没有等来她想要听到的门铃声。
唔,他为什么还不来吃饭,这个混蛋……让她等那么久……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盯着连接着隔壁印式悠家的那面墙,仿佛要盯穿它似的。只是,那终究只是一面墙,墙不会突然被爆破,也不会突然倒塌,从里面变出个——印式悠出来……
他,真的不来了吗?
应,应该不会的吧……
然而此刻,她完全不知晓,那堵墙的对面——
早已,人去楼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