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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此时此刻你多么希望拥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多么希望时间停滞一下,让你有回转的时间。但地球依旧会转,时间依旧会运作,并不会对你特立独行,让你有时间喘息。
林夏笙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她的面前。
甚至带着苦恼又歉疚的神情,在单元门外欲言又止。
她没有时间去思考,没有时间去惊讶。
更不敢——去在意自己心里那丝期待。
她早已经不是当年离开家时的林夏笙,不会再一再哭求他们的关注和感情,而是学会了伪装。
其实就是装逼。
强行面瘫的高冷。
她拉着门把的手绷紧:“你怎么会来?”她一个垂眼,扫到了她手中的白色信封,鼓鼓囊囊的,“这是什么?”
王玉惠的脸色很明显的透着不自然和尴尬,“这里面的,是这个月生活费……”微弱地声音,显得异常没有底气。
“怎么特意送来?不是可以打卡的吗?”
而且——他们也应该知道,她没动用过里面的钱。
“这……”王玉惠又是一阵扭捏纠结,死活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自己的母亲,这样奇怪的行为,虽然心有不解,但总不能让她在外面一直这么站着,便说:“先进来吧,有什么话进来说,否则等会儿苍蝇蚊子都要进来入住了。”
王玉惠点了点头,也没在意那后半句话。
进了屋,却发现这家中出现了个不该出现切陌生的男人。
男人的年纪看着和女儿差不多大,而女儿也确实到了谈恋爱的年纪了。
而且这个男人还穿着家居服——
她咬咬牙,心中想着。
她知道,她现在没有什么资格和权利多问夏笙这方面的事情,但出于母亲本能,她还是脱口而出:“这个人是谁?怎么会在你家?”
林夏笙也没有避讳的意思,只是很平和的说,“他是我男朋友。”
“这,你们是同居了?”她有些难以相信地问。
“恩,有些日子了。”她依旧是淡如止水。
印式悠很识趣的从沙发上起身,礼貌地说:“伯母好,我的名字叫印式悠,是林夏笙现在的男朋友。”
说完,又余光扫着夏笙的神情。
脸部僵硬得跟整容失败似的,还故作平静。
只是,夏笙,你的手捏拳头捏得那么紧,脸手背上的经络都爆出来了。
到底,她是相当在乎自己的家人的。
王玉惠听完他的自我介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有些哀叹的神情却出卖了她的想法。
老一辈的毕竟还比较保守,怎能轻易接受自己的儿女没有介绍给父母就直接同居。
虽然,她知道,她也没什么底气要求夏笙带回家来给看看。
早在她离开家的那一年,她就已经和父母几乎断绝了往来。而他们一直以来也只是履行了抚养儿女义务,给予生活费。
那么多年以来,他们并没有停止过汇生活费,而夏笙虽是没有拒绝,但是也没用过。
她一直都在以的是夏笙哪来的钱,或许,她自己课余时间打了工吧……
原本想要去调查关心下,结果那时候林丰达,也就是她的丈夫这么同她说:
“你不用担心夏笙的经济来源哪儿来的……总之,她现在是能养活自己,甚至养活自己好几年。”
王玉慧当时感到疑惑地追问:“她在外打工?打得什么工?你知道?”
林丰达没有看她,沉默几秒才说:“反正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工作,你不用担心了。”
所以,她才没再追着去了解。
或许,也带着些不敢的因素。
想到了林丰达,王玉慧才想起今天的来意。
“夏笙,我今天来……想和你说,你爸爸不见了。”
林夏笙一愣,有些没听明白,“什么?”
“……你爸爸他,不见了,失踪了。”
“……啊?”林夏笙愣愣地睁大眼睛,“什么叫……失踪?”
王玉惠只是哀叹地摇着头,脸上挂着欲哭无泪的情绪,娓娓道来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这几年间,林夏笙的父亲——林丰达。其实经常会说是在国外有重要的医学会议要开,所以时常往国外跑,一去就是好几个月,长些的甚至半年都有过。当然对于从医且在界内地位不算低的林丰达那么多会议开,其实王玉惠本身也是没有多觉得奇怪的。只是最近这阵子,这个频繁度有些高,虽然心生疑问涟漪,却也没多问过什么。
然而就在这几个月,林丰达每每从医院下班回家,都是一副愁容,好似是有什么心事。但是王玉惠问起,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摇着头说:“没什么事,就是医院里有些病例有些麻烦罢了。”
夫妻那么多年,王玉惠怎会听不出看不出这只是应付她的借口,但是既然他不愿多说,她也很善解人意的没有继续追问,只叫他别太忧愁,有什么麻烦凡是都会过去的。
直到七月上旬的时候,她看到林丰达接到一个电话后,脸色就变得比以往更加不好起来。而在那之后,他就说又有医学会议,要离开家一阵子。
只是,这次不同以往的是,她替他收拾好的行李,可是却人去包留,连道别都没有留下。
听着王玉惠描述完整个事情经过,林夏笙与印式悠并没有立刻接话,而是保持了沉默。
“我本以为,可能是真的很紧急,所以也没太多想。在四月的时候也有过那么一次,不过他有过通电话过来报过平安,这回……”她叹了声,“我已开始想着,或许太忙了吧。只是,两个月过去了,到现在还是了无音讯,也没有一通电话和信息。这让我有些担心……心想夏笙你会不会知道些你爸的消息来的……”
“我刚刚才知道这回事,何况,”她停顿下,“爸也不会来看我的。”
她的脸部依旧保持着平静,声音却带有这些许忧伤,双眸直直地盯着地面。
王玉惠听她那后半句话,心中一窒,也说不出后话来。整个屋子弥漫着沉闷阴郁的气氛,久而不能散去。
整个沉落的气息呈饱和状态,感觉随时都会有爆发的可能。
或许,炸开锅,更好。
“我,我就是来和你说声,问问你……那么,不打扰了,我先回去了,鸠笙还在你霍阿姨家呆着呢。”
“……鸠笙?”
“啊,恩……是——是你的弟弟。”王玉惠神情怪异地回答。
林夏笙听后,瞬间失去了语言功能。
弟……弟?
“是在你离开之后,才生的……”她补充。
林夏笙只知道现在胸口很堵,像是被巨岩压迫着心脏,连呼吸都变得奢侈起来。
就像是周围一片漆黑无光影的世界,包围着她,束缚着她,极尽绝望。连四肢都有些冰冷而僵硬。
而他的手,就像是暖阳的光芒,轻轻包围住了她,让她不再冰冷。
“夏笙,我们一起去送伯母。”她的头顶上,传来他温柔地声音和气息,和煦如晨曦。
他的手环在她的肩头,一直是那么宽大、温暖。而她,一直以来都像个索要温暖的孩子,贪恋他的春晖。
“恩。”思绪被他带回,她应了声点点头。
弟弟,弟弟。
林夏笙嘴有些不受控制地迸出句话:
所以你和爸,才那么不待见我,是因为我不是男孩儿吗?
……
此话一出,屋内又一次陷入荒寂,压抑得有些渗人。
王玉慧得脸色惨白,嘴巴紧绷着,没过多久就流出了泪。
对不起,对不起——
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
林夏笙有些憋得慌,即便手被印式悠牢牢地牵着握着,她还是感到冰冷,难受。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能不能不要说,这样就好像是在承认——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啊!!”
她有些失控。
印式悠从身后搂住她,一直在抚摸她的头顶,安抚。
王玉慧声音糊了:“不是的……或许以前是……但是之后我们,我们知道错了……”
“错了?”林夏笙的脸有些扭曲,嘲讽又悲伤,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铁定难看之极。
“什么错了,对,你们错在把我生下来对不对?”
“不是!不是的——夏笙你听我说!”
“好,你说。”林夏笙深呼吸。
“你出生的时候正好使我们正在努力奔事业的时候,我们没打算那么快就要孩子的……可是没想到措施没做好就……”
林夏笙感觉有些可笑,但没说话。
“因为生了孩子的关系,我因为养胎和月子,所以我原来工作的位置被人顶替了……”
“所以你恨我?”林夏笙有些呼吸困难。
“不,不是,我怎么会恨我的女儿?!”王玉慧急忙解释,“之后你还小,所以还很乖巧,直到长大后……”
“我太顽劣,丢了你的脸?也害你白白因为我这么个不好的女儿丢了工作,所以你才看我不顺眼?”
“不是……我……”
印式悠握了握夏笙的手:“让你母亲好好说完吧。”
林夏笙抿抿嘴,又看向王玉慧。
王玉慧在对面犹豫踌躇半天,最后却释然一笑:“是啊……或许就是你理解的这样,那时候我同你爸也年轻,不懂事,也没做好为人服务的准备。不会照顾孩子,不会站在孩子的想法去看事情,又顾着忙事业,又在最渴望得到那些虚荣的名讳的时候。我们生下的,又是个女儿。”
她说完也觉得相当无地自容,双手捂住了脸,声音已经抖得像在走钢丝:“我们就是对不折不扣的失败夫妻啊!你当年学坏了并不怪你,怪我们,怪我们没好好教育你,不管你啊……可是当我们发现自己的问题的时候,我们与夏笙你……与你已经无法挽回了啊……”
接着,王玉慧好似再也说不下去了。
屋子里除了呼吸声,就是盲目的哭泣。
这个状态维持了许久,被一声‘汪汪’给打破。
yuki凑近哭泣的妇女,摇了摇尾巴,舌头舔了舔妇女的裤腿。
王玉慧放下了手,露出哭肿成泡的眼,以及满目苍茫。
“这是我养的小狗,叫yuki。”林夏笙说,“你——你想抱可以抱抱……”
这话她说得及其别扭,整个脸都是转到旁边去的。
王玉慧压制住抽泣,弯下身来摸了摸。
“夏笙……我……”
“你不是还要去接我弟弟吗?”
王玉慧眼眶睁大,惊喜:“夏笙你……”
“虽然只是血缘关系的陌生弟弟,但到底也是弟弟。”
一旁的印式悠听着,淡淡地勾起唇角。
“伯母,我们送你下楼。”印式悠说。
“好,好好好。”王玉慧连连点头。
林夏笙望了眼身旁的印式悠,此时的他,高大又安全,仿佛能遮天蔽雨。
心中有些豁然开朗了些。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她有悠悠、有晓筝、有穆瑾熙,还有>
“走吧……妈。”
多少年,没当年这么叫过了。
莫名有些,不适应,却又激动。
王玉惠被这声妈叫得有些难过,感觉自己亏欠了女儿很多。可如今看着两人平和温暖的氛围,心里多少也有了些慰藉。
夏笙,爸妈对不起你,让你孤单那么久,幸好,你找到了可以让你幸福的人。
一路送下楼,三人倒都是很有默契地没怎么说话。直到,在楼梯口,打满光线的地方出现了那两抹一大一小背光的身影为止。
王玉惠行走的身体停下脚步,有些愕然的开口:“鸠笙?”
闻言,夏笙与印式悠两两望去,便清晰地看清了那两幅身影。
矮小的身影甩开了大人的手,朝她们跑来。王玉惠蹲下身子,伸出手迎接娇小身影。
只是,小孩擦过了她,直奔来到林夏笙的跟前,软软小小的手臂缠住了她修长的双腿,头也抵在其上。
她板滞住了。
怎么是冲到她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