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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情若是长久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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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府。

    “听你母亲说你要和阿莹去南阳。”傅世看着面前这一派冷凝,与自己最为肖似的儿子便是开了口。

    南阳啊,他倒是宁愿这一生也不去踏足。

    宁纵的死,终究是与他有着几分联系,终归是他所去舍不下的。

    他到底,没有应许了宁纵所许下的。也不曾可以好生护的住了宁姝。

    所谓那些少年时许下的承诺,却终究没有一分实现了的。

    “一愿国平,二愿世安,三愿永远少年意。”四个少年郎,树下斑驳的光圈里,定然的说着话,一字一句,认认真真,仿若是要入了骨血一般。

    风吹过,一地斑驳摇曳,光圈明明灭灭。

    只是最后,什么都不曾留下。

    “是。”傅川行又是远远的望了一番这已经望不人的九曲回廊,瞧见那肥硕的鸟儿咬着带着了露水的花儿,滚着了一身的寒气。

    “南阳近日并不太平,我与你母亲商量,便是稍晚些时辰,一起去。”傅世说着,那一起去的话却是咬的很紧,握着的拳头,亦是开始有些泛了青白色来。

    宁纵的死,他总是放不掉。

    连着阿姝,也是放不下,是以这些年,他们终究都不曾好过。

    宁姝念着宁纵,而他,不只是宁纵的好友,他的妹夫,亦是这整个城中的主。

    不是平白着,只是为着所谓这私仇就是落了整个城中安危的人。

    若是叫宁纵成了这导火索,怕是他自己,亦是不愿的吧。

    得来不易的,向来都是和平。

    “是。”傅川行说着,抬眸瞧着自己的父亲,他已经年老,眼角亦是滚起了不少的皱纹,眸子微暗,少了平日的冷清。

    这些年,父亲母亲从未欢喜,而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是这满园的莺莺燕燕,到底都是母亲心中的一颗刺,生生的梗在那里,如何也下不去,就算是取了出来,可这刺亦是连着血肉,取出亦是染了血,带着肉,总也不再是之前的模样。

    可不过就是走着一步,算着一步便是了。

    总还是好的过当初。

    毕竟,母亲终归是愿得软了些心思,可以好生的与着父亲说着话了。

    “川行,你可是会怪我。”傅世瞧着这儿子,微微软了心思,对着傅川行说着。

    “不会,父亲自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的。”傅川行说着,拱着手,恭敬的样子。

    早些年,他亦是恨过得,只是上过了战场,瞧见了烽火狼烟,见得到了那塞上燕脂凝夜紫,便是知晓了,并不是什么东西,都是面上这般简单的。

    那些滚烫的血,灼热的土,微冷的枪口,那一刻,便没有什么比性命更为重要的。

    战场之上,可留下了人的,不过都是信仰。

    说是信仰,有时亦是责任。

    父亲的心里,怕是比他还要痛。只是一份责任在着,便就是坠了两翼的大石,便不可轻易的做着自己。

    所谓掌权者,不过是被权利推上高处的傀儡罢了。

    逍遥,恣意,便再也不属于。

    人生,总是会有着许多不得已。

    儿女情长里,他总是要先行一步。

    与阿莹,却只得一句两情若是,又岂在朝朝暮暮。朝朝暮暮的欢喜固然重要,只是国未定,意不平。他怕,怕到最后国破家亡,断壁残桓里,他护不住他的阿莹。

    他更是怕,怕最后尘土中,滚热的血里,他会瞧见阿莹。

    国灭,又怎的可以护的住了国中的一人?

    国未定,他亦是护不得阿莹安生。生于乱世,安宁二字,便是书册上滚着油墨,未干,惦念却只是会落了一手的墨色,水清,洗不掉。

    “当年的事,没有这么简单。且当初,白慕他们可算是瞎了眼。”傅世说着,目光幽远,停留在窗台上,那兀自开着的百合花上,花蕊微黄,花瓣凝白。

    “父亲,南阳的事儿,想来也是白叔叔他们的手笔。”傅川行前行走了一步,皮靴踏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音来。

    这个局,看着就是极为简单的,并没有什么不明了的。

    且更是有着些刻意来,像就是刻意的叫自己发的觉,这就是他们自己的手笔一般。

    “白慕这些年,在南阳也的确是屈才了。”傅世叹了口气,须臾便是收回了放在了那百合花上的眼神,冷声说着。

    若非是当初的事儿,向来白慕和温恩也是这正规军中的一人吧。

    只不过他们倒是有着些傲骨来。

    只是那所谓多的大清,到底是否值得这等,付出了自己的所有心力来。

    历史的车轮永远不会朝前,就如同那袁世凯,总也是会失败的,从一开始,封建帝制就不会成功了的。

    这便是所谓的,大势所趋。

    想来这些年头,白慕应当也是想的清楚了吧。

    “既然他们想要与我见见,这些年来,也倒是要见着一面了。”傅世说着,执手拿起了案几处的钢笔,微冷的笔杆子摩挲过指尖,划出弧度来。

    “俗世风流,总也留不住霜染白头。”傅世冷眼看了面前的诗词,忽的就是念得出了这一句。

    少年风流,意气风发,总是以为世间所有所厄都是可以踏破。

    握的住指尖的风流与光华,可只是须臾,自古将军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

    狡兔死,走狗烹,这所谓自然不过的事儿,却是会寒了人的心。

    宁纵说,若是他一日死了,便不必寻仇。

    只是,他又怎的可以真真的做到如此无情。

    宁纵于他来说,并不只是这妻兄而已,他亦是他这一生少有的知己人。

    屋檐下的晚风搅扰着栏下落了风月的潭水,宁纵总是欢喜一杯清茶,笑看着这碎了一潭的风月来。

    若非生于乱世,他与宁纵,必然是知己一生的吧。

    可乱世里,谁又可以好生的护着谁?

    不过都是混沌的过着,过着这一日日的活生死的日子,望不得前路,瞧不清明日的月。

    今日还是本国月,若是日后成了他国月,落在身上,便是耻辱。

    是深刻的镌刻在骨血里,翻滚着,灼热着,永久留下去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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